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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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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在我的眼前开阖,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没有听进去.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着: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个念头就像是毒蛇猛兽紧紧地拴在我的脑膜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我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那是我父母打来的。只是我没有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斜起眼看着我,示意我接起来。我索索地抖着手,摁了接听键,从话筒里传来母亲略带慈爱的声音。我刚说了第一个字,嘴皮子就抖颤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都给你打了好几通呢。怎么现在才接呀?”
“妈。”我凄凄地叫了一声,泪水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我今天不回来了。”我偷偷地朝他的脸上睃了一眼。他只是将嘴唇蠕了一蠕,什么也没有说。
“啊?为什么不回来啊?家里都给你烧了饭菜呢。”
“妈,泽洋回来了。我在酒店里,先不多说了啊。”我吸了吸鼻子说道。
“喂,凡蕾,泽洋来了,怎么你们在酒店里啊?喂,喂……”
我生怕再听到母亲的声音,怕自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便慌慌张张地挂上了电话。
房里里很安静,只有台灯发出幽幽的光来,还是显得很黯淡。我朝他看了一眼,他也朝我看了一下,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接下来我见到他连脸都不洗,将外套从自己的头上套出来,团成一团扔在椅子上,嘴里轻声地咕哝了一声。我离得他太远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他背朝我坐了下来,躺在了床上。
我仍是静静地凝立了一会儿,居然听到床上他发出来的鼾声。他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睡着了。我只得走到盥洗室,拧开了水龙头,听到水声哗哗地作响。我将水拍在自己的面颊上,借以浇灭令人窒息的悒郁。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男人,对于前夫我已经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对于后者我是爱之深恨之切。我咬了咬牙,又走到门口。
灯仍在那里暗淡地照耀着,看得出他已经睡得很沉了。她驻目凝视了半晌,才将那盏灯关闭了。窸窸窣窣地脱衣上床。躺在床上,却睁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泪珠却顺着脸庞往下坠。
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似一阵的铃声响起,在这半夜里显得分外地刺耳。我警觉地意识到这是那个女人打来的。就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醒过来了,将灯打开,听到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声“喂。”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他的手中将那电话揪夺过来,看到屏幕上映出来的名字,便悻悻地将手机还给他。是他公司的同事打来的。
他使劲地瞅了我一下,碍于手机,没有当场发作,仍平静地听完了电话。但是当他收线的时候,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你这是做什么!现在就要像查犯人一样地查我吗?你知道我很讨厌人家这样子对我。”
我骤然地拥被坐了起来,朝着他说:“我的老公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作为妻子的我问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
“谁跟你说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瞪起眼睛看着我,背着光坐着的他,样子甚是碜人。
“你还不承认!高易烟又回来找你了不是?即使她毁了容,你也不会放弃她对不对?我跟她之间你现在已经决定要舍弃我了。我只问你一件事,高易烟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我激动难捺地喊道。
“你见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反诘我,“我跟你的事与她无关。”
“都是因为她。她就像是一个噩梦,就像是一个幽灵总是纠缠在我们的婚姻里,让我们不得安宁。为什么当初她只是毁容,却不是死掉?”我将胸中的郁懑一股脑儿地吐将出来。
“是你害她的是不是?”他听了我的话激动地摇撼着我的双肩,“你就是凶手!”
我冷眼睃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平静,将他的双手推开,用着鄙夷的口吻说道:“我说过,如果是我出手,那就不止要她的脸,还会要了她的命!”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像是被蝎子螯着了,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两眼圆睁,“我怎么会同你这样的蛇蝎女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不会成全你跟高易烟。”我忿忿然地叫着,手中牢牢地握着被角。“我不能让高易烟得到你!”
“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他露出惨然的笑容,嗫嚅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地谈谈话。不致于说到这个问题就反目成仇。现在看来是我在痴人说梦话!”
“高易烟除了是你的前女朋友,除了给你生过一个儿子,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如果没有我,你怎么会有现在的财富,地位与名誉。钟泽洋,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我宋凡蕾给你的,而高易烟她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我的眼泪像抛沙似的落了下来。
“财富,地位跟名誉,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要的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团聚。”他骤然地愣怔了一下,随后说道。
“你们一家三口团聚,那我算是什么?钟泽洋,你就这么草率地对待你自己的婚姻吗?一个女人的出现就搅得你失去了理智,你这样做值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跟我离婚,你会损失什么……”
“够了,够了,够了。”他一迭连声地喊起来,露出骇人的神色,“宋凡蕾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就是你喜欢居功,喜欢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在别人身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很尊重自己的婚姻,同样也尊重你。但是请你自己也尊重一下自己。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把自己当作筹码卖掉给你了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哑声地笑了起来,成串的泪珠随着我脸部的表情而扑索索地往下滚落,“我把你当作……一只鸭子而已。你认为我会把你当作什么?”话一出口,我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目光带着某种威慑逼视着我。
是你逼我的。我在心里对他说道。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他冷笑了一声。“原来你用你的公司跟我的人作了一笔交易。已经一年了。”
“泽洋……”我哀哀地叫了他一声。我开始为我刚才所说的话悔恨不已。我只是一怒之下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一句。
“不用再说了。回去了之后我会发离婚函给你。”他的面上渐渐露出憎恶之色。只见他从椅子上捞起外套,利落地将它穿在了身上。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深怕他这一走,我就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他走到门口,拎起自己的那只挎包,我听到门锁咔哒一声,我知道下一秒他就要出去了。突然我的脑膜上掠过一丝念头,我叫了起来:“我怀孕了。”
这一声如五雷掣顶,我看到他始终握着门把保持着那个动作,一霎不霎地看着我。
“你怀孕了?”他嘴里喃喃地说道。
“是的。我这两天买了验孕棒,刚想告诉你呢。不信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收了泪揾了揾脸说道。
“你不是说自己不能够生育了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是不能够,只不过医生是说我机会很微,既然是很微,那并不代表我不能够怀孕。”我的声音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量响彻在房间里。
他终于又放了那只挎包,将两道浓眉紧紧地锁了起来。末了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对我说:“那么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能不能回国检查?我不习惯这里的医院。”黑暗中我听到我的声音也发起颤来了。
他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摸着我平袒的肚子,心里却思绪万千,我从哪里给他弄一个孩子出来呢。医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这一辈子也不要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撇过脸望向睡在我身边的钟泽洋,他阖着眼。我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这一个谎言要如何地将它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