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27、第二十七章 如真如假

　　翌日,钟泽洋跟我的父母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在席上他谈笑风生,倒是我显得悒郁寡欢的.母亲不时地递眼色给我,我只当没看到.吃过饭之后与父母告别，便匆忙地赶到了机场。钟泽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早就预订好了回国的最快班机。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回到了家。我提着行李箱上楼，见到高易因从房间里走出来，头发零乱，身上只着一条睡裙，长及脚踝。她见了我露出诧异的神色，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看到她，突然想起了高易因。她的脸上无任何瑕疵。她不会是高易烟。我心里想道。钟泽洋说高易烟已经毁容了。我清了清嗓子，刚想问她。而钟泽洋已经上楼来了。高易因漫不经心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钟泽洋睃了睃我，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了。
　　我尾随进去，将门蓬地一声阖起来：“高易烟回来了，这件事高易因也应该知道了吧。”
　　他转过身，被我冷不防地一问，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他的嘴唇轻轻地翕了一翕说道：“是。她过几天会搬去跟她姐姐一块住。”
　　“那么多多呢？”我高声地问起来。
　　他凑近窗台向外一望，幽幽地说：“多多会跟她一块住。”
　　我立即噤声。
　　两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我看到他走进盥洗室，水声霍浪霍浪的响起。我蹲下身子，将行李箱打开来，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挂到衣架子上去。可是明天就要去医院了。这件事着实令人伤脑筋。
　　我听到隔壁传来多多的哭声，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多多一个人单独睡一个房间。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黑压压的没有开灯。我走过去将灯拧亮了，看到多多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走过去搂住他，柔声地问道：“多多，怎么哭了？”
　　多多哽着嗓子说：“我想妈妈了。”
　　我一怔，随即笑道：“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
　　多多噙着泪睄了睄我，遂将我推开：“你不是妈妈，我要我的妈妈。”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听到他口中喊着那个女人，心里万箭相簇。老公也是那个男人的，连这个一心一意对待的孩子，也一心朝着那个女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下狠劲地咬了咬嘴唇，骤然地站起身来，嗓子也硬了：“小孩子不可以太晚睡的。早点睡吧。”
　　“我要妈妈！”他又大声地叫起来。
　　我将灯熄灭了，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走出房间，将房门大力地关上了。
　　多多哇地一声尖叫起来。
　　我转身返回房间。钟泽洋还在盥洗室里。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挽回他，绝不能够让那个女人得逞。

　　第二天，钟泽洋陪我去检查。医生给我开了一张单子去做尿检。我拿着单子，去洗手间。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对着那只尿检杯子出神。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我试着走过去对她搭讪：“你也是来做检查的吗？”那女孩子扬起头瞅了我一眼，似乎不愿意跟我说话，但是她还是咕哝了一句：“真倒霉怎么一次就中了呢。”她将手中的空杯子往洗手台上一放。我装作洗手的样子，故意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唉，这个可真是让人头疼。你是不是不想生啊。而我就惨了，我是结婚了好多年都生不出来。我们俩要是换一下就可以了。”
　　“都怪他！哎，都不知道怎么筹钱打胎了。这次的反应跟上次一样，一定是中了。”那女孩子鼓着嘴，一脸不悦地走进里间去了。我皱了皱眉头，心生一计。
　　等她再次将着那只杯子走出来的时候，我对她说道：“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走出来的时候将手中的杯子递给护士。
　　钟泽洋迎了上来说道：“怎么进去了那久？”
　　“人很多呢。”我噘着嘴说道。
　　“等结果要下午呢。我们先回家吧，我去下公司。下午我陪你来吧。”钟泽洋说道。
　　我默默地点点头。
　　我一个独自驾车回家，看到高易因正拎着行李箱下楼。
　　“你要走了？”
　　“对啊。这些天也打搅你们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噢，原来是这样。”我说道。“你要回去跟你的姐姐一块住吗？”
　　她讶异地抬起头望着我。
　　“是啊。她回来了。”
　　“高易烟回来了。我倒很想见见她呢。不过我怕我现在见到她可能认不出她来了。”我直了眼睛盯着她。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喻明的神色。
　　“我替我姐姐谢谢你，替她把多多照顾得这样好。”
　　“可是总归不是自己亲生的，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我笑了笑说道。
　　她的眼睛似眨非眨的。
　　我乘机又说了下去：“不过等几个月以后我也会有自己的骨肉。”
　　我看到她两颗原本在转动的眼珠子凝冻着不动了。
　　“多多跟我的孩子也算是两兄弟吧。你可要叫你的姐姐常常带着多多来看望我们哦，我跟钟泽洋也会很想念你们的。”
　　我的一双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她的手阴冷的。
　　她微微地笑了一笑，那笑意十分地勉强。令我想起了高易烟。
　　“那么我先走了。多多我今天会把他接走的。”她淡淡地说道。
　　我带着凯旋者的微笑点了点头。

　　下午的报告出来了，正式显示我已有二个月的身孕。我看到钟泽洋看到化验单，许久都不作声。你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我在心里想着，但仍堆起柔和的笑。
　　“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孩子……我可以把他打掉。”我哽咽地说道，“只是医生说如果我这一胎不要的话，以后要想再生就很困难了。不过勉强留下他，你也会不开心的。对吗？”
　　他将化验单折起来，揣进兜里：“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让我再想一想。”
　　看着他踌躇不决的样子，我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冲到顶门，但是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
　　“高易烟走了。”一上车，我对他说。“我让她不要走，因为我舍不得多多，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一间房子里有多好。每天热热闹闹的，是不是。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多多，可是我真没用，我留不住她。”
　　他转过头，听到我低落的语气，便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手说道：“不关你的事。她原本就是要走的。”遂他又问我：“你想吃什么？”
　　这是婚后他第一次提出来要带我去吃饭。我不胜欣悦，有孩子跟没孩子的待遇就是天壤之别。
　　“随你好了。”我轻声地说道。
　　我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他让我先下车，自己去停车场。我看到他的车子转了个弯，似乎掏出电话。我想到那个女人肯定又跟他打电话了。
　　他的车子开得很缓慢，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他的声音从那敞开的车窗里间歇地飘入耳朵。
　　没等我凑近听清楚什么。他便发现了我，摁住手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我只得悻悻地走回去。
　　我在门口等了他片刻，看到他走过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神色很不好看。
　　这一顿饭吃得我们心里谁都不痛快。
　　如果我没有这个孩子，那么我们也许就不可能面对面地坐在这里吃饭了。想到这里我顿觉伤感，吃进嘴里的饭菜也是木肤肤的，味同嚼蜡。
　　“多吃点蔬菜吧。”他搛了些菜给我。
　　我突然间觉的有些生气，将刀叉扔在盘里：“是不是因为我有了孩子你才对我这么好？”
　　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起来。
　　“我们别再说这个。”
　　“你为什么要回避我的话？”我忍不住问他。
　　“你非得弄得我们吃饭也不得安宁吗？”他强压住火气，扯过一旁的餐巾揩了揩自己的嘴。
　　“可是这个问题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我说道，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跟高易烟你选择哪一个？”
　　“我不是说过你让我考虑一下吗？”他将两道眉峰紧紧地拧在一起。
　　“高易因她已经走了。”我冷笑道，“而且我把这个怀孕的事也对她说了。我想现在高易烟一定都知道了吧。”
　　他听了我的话，将眼睛缓缓地眯缝起来：“你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当然啦。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我不能跟她说。”我挑畔似的掀起嘴角，“也许她知道了之后，想给我跟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就会自动退出了呢。”
　　“你……”他吃惊地看着我。从他的表情里我可以看出疑惑，矛盾，纠结，愤怒种种神色交织在一起。随后他站起身来。
　　我忙喊住他：“你要去找她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
　　“你如果去找她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愤懑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