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选嗣案》郑良霄

46、第30章 大结局1

　　又是一夜未眠，回到家时，小文累得不想说话。也不过熬了两夜，比起这两年所经历过根本不算什么，可小文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累，也许是安逸久了，身体太过松驰，就是所谓的髀里肉生吧。现在的赵子瑄府安静得吓人，秦妈早已起床，在等小文，几天下来，秦妈看起来老了许多。见了小文却也只是沉默，不象以前，总对小文有说不完的话。小文有心找时间和她聊聊，可又一直不得空。

　　小文随口问：“公子呢？”

　　“在书房吧。”秦妈向床上的孩子噜了噜嘴，示意小心照看，自己却又似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小文知她赶去厨房，只说了句：“简单点就可以了。”

　　小文看看床上的孩子，慢慢依向床头，心事重重，这么小的孩子，身边须臾离不开人，发生了这些事，他的未来又会怎样？

　　今天，赵士珸他们押温敦去大理寺，小文坚持不愿跟去。对小文来说，这事已经算是结束了。审判的结果已经与小文没有关系了。主要是，听这位温敦先生的口气，他对大宋女人的态度，子瑄夫人的死应该是与他无关了，即使此人曾利用子瑄夫人的丧仪做了纸媒的加工场所，并利用地利，随手在后面的六部衙门放火。

　　温敦不是那个下毒的人！一旦明确这点，小文心中那一点侥幸也无处存身。是的，小文也曾希望，希望凶手是个外人，不是她熟悉的某个人。

　　只是孩子终究可怜，没了母亲，今后谁来疼爱他呢！想到这层，小文抱起孩子到书房去。赵子瑄不在书房里。小文抱了孩子在书房等。书桌上放着一只卷轴，半摊着，几乎要滚到桌下，小文用手去扶，卷轴滚动，慢慢打开了。小文记起这是公子为夫人画的像，没想到公子还在天天翻看。小文把画完全摊开，只见这画只画完了五、六分，仅用线条勾勒出人物的大致轮廓，未皴未染。不知为什么，小文觉得画上的夫人，有着陌生的忧愁，给人不详的感觉。小文不敢细看，复把画卷好。

　　小文抱了孩子又退了出去。

　　这一天，小文几乎完全在陪伴孩子和发呆中渡过。自七岁那年遭逢靖康之变，国破家亡，身若飘萍。小文从来没象现在这样茫然过。好在现在赵子瑄府上也没人打扰她发呆。

　　直到第二天一早，子偁夫人出现在小文面前。

　　子偁夫人的腿还有点瘸，可她来的郑重其事，带了荷哥，拿了请柬。请柬有两份，一份给了赵子瑄，另一份由子偁夫人亲自到后院送给小文。

　　小文看着烫了金的华丽请柬，有点疑惑，“请我？”

　　子偁夫人认真的点点头。

　　“为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还有谁参加？”

　　“还请了令畤大人、皇叔、还有子骕兄弟。”

　　小文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说：“我会去。”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子偁 夫人也不再多说，按礼数认真地道了劳动。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实在应该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但我家子偁先生要我放在晚宴上再说。可我觉得那是正式的感谢，现在我该先代表我自己感谢你。”

　　小文摇摇头，“我们都该感谢子骕夫人。是她救了我们大家。”

　　子偁夫人黯然，终究没说什么，只带了荷哥告辞而去。

　　小文却看着荷哥的背景，张了一下嘴，也终于什么都没说。

　　子偁夫人前脚刚走，赵子瑄就迤到小文的门口，看着小文随手放在身边的请柬，有点好奇地问：“他们也请了你？”

　　小文点头。

　　“可……他们为什么如此正式的请你呢？”

　　小文苦笑，“到了晚间不就知道了吗？”

　　赵子瑄一头雾水，心有不甘的样子，可又不知下边该从何问起。想了好一会才嚅嗫：“我已和他们说，我还在丧中，实不想去。但嫂子却说，今日只是熟人小聚，可以不喝酒。可接着又说，事情重要，要我务必列席。我觉得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又看小文脸色。

　　小文笑，“他们的事情他们知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可他们正式地请了你……”

　　小文玩味地看他，问：“可是认为让你失了身份？”

　　“怎会！你明知我从不以身份辩人，别说是你，就是小莲，我也……”

　　前面大门突然传来拍门声，赵子瑄吃了一惊，停了嘴，狐疑地看向小文。

　　小文起身去开门。

　　门口立着一个男子，看似大户人家的家仆。却是小文没见过的。

　　男子也不搭话，先塞了一张帖子在小文手中。小文展开一看，又是一张请柬。请柬抬头就写着“文之”两字，这倒有趣了，一下子收了两张请柬！

　　这一张却是请喝茶的，约在午后到离此不远的潘家茶坊见面。后面却又无落款。

　　小文问眼前男子：“你家主人是谁”

　　男子答：“我家王爷说姑娘午后若是赴约，自然就会知道，此时不方便写在柬上。”

　　“王爷？”小文看一眼男子，对方却只是笑，不再多言。

　　难道是赵士珸？可，这又算是弄的哪门子玄虚!而且赵士珸在临安原本没用家仆。小文想了一下，对眼前男子说：“回复你家主人，午后我会赴约。”

　　关好门，见赵子瑄又钻回了他的书房，小文一个人纳了一回闷。猛的见天阴了下来，急忙跳起来收院里的衣服。

　　午后，又有些雨丝飘下来。小文打了伞到茶馆门口，老远就见早上那男子正朝这方向引颈而望，分明是在等自己。小文赶紧急走几步，迎了上去。

　　那男子把小文引向茶馆二楼的雅座。才掀起帘子，就见座中赵令畤正捋须微笑。小文一愣，赶紧上前施礼。

　　“不必客气，请座吧。”宗正大人向客座示意。待小文坐下，亲自为小文沏上茶。小文暗自揣摩宗正大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见赵令畤似乎不似往日那般嘻哈散漫，倒让小文有点不适。

　　“文之姑娘，今日以这种方式请姑娘来，老朽有不得已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赵令畤果然先开口。

　　小文默然，静待下文。

　　果然，赵令畤自顾自往下说：“上次在赵子偁那里与姑娘一席谈后，觉得我倒与姑娘一见如故。所以也就倚老卖老一回，想来姑娘不会见怪。今日约姑娘来，有两件事。这两件事，实与赵子偁今晚的宴会有关。”赵令畤深看小文一眼。

　　小文安坐不动，指尖在怀沿轻轻地打着圏。

　　“看样子姑娘并不意外。”赵令畤笑，“你可已猜出今晚是个什么宴会？”

　　“大概能猜出，但，王爷请说。”小文文文静静。

　　“上次宴会之前。我就已知道小文姑娘并非什么子偁夫人的表妹。你猜我如何知道的？”

　　小文想了一下，“难道是子骕先生大嘴巴？”

　　赵令畤笑着摇头，“我正是想姑娘年龄太小，有些事怕是看不透。所以今日才特请姑娘来的。这话其实是子偁说的。”

　　小文愕然。

　　“那是宴会之前，他先对我说有个表妹作陪，后来没过多久，又专程折回来，改口说，姑娘参与，实是为帮公美老弟查案。”

　　小文也不禁咧嘴苦笑，手指停了在杯口打圈。

　　赵令畤看着小文的反映，认真地说：“子偁，早年入官场，磨砺久了，公认做事稳妥，他岂肯为了这种事让自己名声受损。小文姑娘倒也不必为这个怪他。”

　　赵令畤见小文深思着把玩手中的茶杯，知她心中了然。

　　“所以今天，要对小文姑娘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子瑄夫人的事。我不敢要求姑娘相信老朽的人格。但姑娘一定明白事情的情理。的确，子瑄之子曾是我和宫中看好的第一人选。但，子瑄夫人之死，早已使我和宫中一致认定这孩子已不适合再考虑了。所以绝没有杀母取子这一说。这样说，可以让姑娘对我去疑了吧？”

　　小文看向赵老王爷。认真地点点头。

　　“那么我下面要说第二件事。”

　　赵令畤沉吟着，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小文倒沉得住气，此时微微嘬了口茶。

　　“这第二件事和你本人有关。”赵令畤叹了口气，似乎也感为难。

　　“说实话，昨日收到赵子偁请柬时，我第一反映是不想参加。

　　赵子偁吱吱唔唔，先是不肯说为何宴请，可经不住我一再逼问，最后还是不得已才说了实情。”赵令畤不以为然的自顾摇头，又瞥了眼小文，“赵子偁已是知道了小文姑娘的真实身份。”

　　小文又苦笑了。

　　“因此，他们对小文姑娘有点特别的期望。期望小文姑娘能对他们将要进宫的幼子能有所帮助。而且希望我能帮忙做个说客。”赵令畤字斟句酌。偏不肯把话挑明了说。但他脸上神色凝重，小文如何看不出。其实，赵令畤感到此事事关重大，分明是十分的担心。

　　“他们希望我能进宫，成为他们的帮手。”小文的苦笑变成了冷笑，直接点破，“而且他们希望宗正大人能帮忙施点压力。”

　　赵令畤仍然含糊，但也不否认，“那么姑娘早有打算了？”

　　“文之浅陋，怎配去那地方。”

　　“其实，”赵令畤叹息，“不知有多少女人艳羡那个位置呢！近日我是听说皇上的后宫又充盈不少，而且正有直笔的空缺。赵子偁的意思是……”

　　“宗正大人今日叫我出来，宗正大人的意思是……”

　　“天下君王，宗祧之事怎可含糊。”

　　“乱嗣不详。”小文点头，“我明白宗正大人的意思了。”

　　赵令畤长出了一口气，事情比他想象的容易。

　　“可宗正大人，为何不自己向子偁先生明说？”

　　赵令畤为难地：“此事凶险，老杇岂能置若罔闻，但他们，一来此时正在兴头上，未必听得进去，二来，他们眼下能伸出的手也只在姑娘一人。若姑娘不帮忙，自然也就……”

　　“我从来不是别人的手。”

　　他赞许地冲小文点点头，“小姑娘果然是明白人。当然，赵子偁夫妇也是爱子心切。倒也未必有其它打算。”他又有了打哈哈的兴致。

　　果然，小文想，这个看似整日打着哈哈的酒糊涂，其实从来都不简单。倒是赵子偁夫妇，出乎小文预料，竟想把手伸入宫中。难怪以前赵子偁夫妇对自己如此这般，原来早有打算。但心机有了，做出的事却未免笨拙。更让小文愕然地，这样的打算本该秘不告人，他们居然会和宗正大人商量，这也未免太可笑了。难道他们真以为他们同是太祖血脉，赵令畤就真能格外的另眼相看？

　　“宗正大人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卷入此事。”小文说。

　　“文之姑娘真是一点就透，和姑娘说事果然容易。只是，今日你我这老少二人所谈的话题，也还请姑娘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