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22、第 22 章

　　他们在赌场的地下酒吧里找了一个隐蔽而舒适的位置坐下来。Estelle很热情地询问Cobb和Ariadne想喝些什么，并且非常坚决地拒绝了Cobb想去拿饮品的主意，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Cobb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他意识到和一个潜意识的投射者讲绅士之道看起来似乎有点傻。
　　Estelle一离座，Ariadne就迫不急待地发表她的想法，“我都不知道Arthur还有女朋友！”
　　Cobb纠正她，“前女友。”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Cobb想了想，“八年，或者九年？总之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呢？”Ariadne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过分刺探Arthur隐私的嫌疑，连忙耸耸肩，“只是为了调查。”
　　为什么呢？
　　那一天Arthur躺在Cobb家的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Cobb的爱犬，另一只手举着一本侦探小说，突然毫无预兆地说道，“我和Estelle分手了。”
　　“什么？”Cobb从电脑前抬起头。
　　“分手了。”Arthur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好像他只是在叙述昨天发现了一家不算难吃的餐馆，或者有人说要送他几张棒球比赛的门票之类值得交流一下但不说也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Cobb是真的吃惊了。虽然Arthur和Estelle都还很年轻，但他一直以为他们会结婚，至少也会交往很长时间。他还没有见过比这两个人更合适的一对。他们不会是那种爱得天雷勾地火的类型，但稳定，对彼此专一，也不乏一点小甜蜜，怎么会就波澜不惊地分手了呢？
　　“为什么？”
　　Arthur从沙发上仰着头看向Cobb，这种姿势让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显然更加分明，“我们不合适。”
　　“可是，你们上个月还很甜蜜地说要一起过生日。”虽然没有过成，Cobb遗憾地在心里补充道，但这点小事总不会成为分手的理由是吧？“你觉得哪里不合适呢？你喜欢安静，Estelle一点也不吵闹。你讨厌意外，Estelle从不要求你给她惊喜。你的工作必须对她保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件事。我完全看不出来你们哪里不合适。”
　　“Cobb，”Arthur打断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模糊，仿佛是在对其他什么并不存在的人说话，“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能总是只有一方付出。所以，还是分手比较好……”
　　于是，从头到尾，Cobb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突然地，就那么平静的分手了。
　　他不了解Arthur，在某些方面，真的不了解。
　　“不知道。”他很简短地回答了Ariadne的问题。
　　小姑娘不满意地哼了一声，但她很快找到别的关注点。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评论道，“Arthur居然喜欢这样的女生……”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不算充分表达了她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这种，你知道，呃……”
　　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见Estelle的侧面。她正把上半身倾靠在吧台上——这个姿势很好地强调了她的低胸装——一边用手拨弄着头发，一边和酒保说些什么。
　　“风情万种的……”Ariadne继续补完那句话。
　　一个高大帅气的肌肉男凑过来，和Estelle说了两句话，风情万种的美女妩媚一笑。这一笑似乎给了对方更多的勇气，肌肉男抬起一只手放在Estelle赤裸的肩上，并没有被拒绝。
　　Ariadne张着嘴巴，实在没有办法把刚才那句话说完整了。
　　她足足张了两秒，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而瞪向Cobb，“Arhur居然喜欢这型的！”
　　Arthur喜欢的当然不是这种类型的。
　　Cobb抱着手困惑地皱着眉头。
　　这不是Estelle。
　　现实中的Estelle是一个好女孩，典型的邻家女孩，甜美、温暖而亲切，正是那个年纪的Arthur会喜欢的类型。而这一个——
　　Cobb想过他们会在这间赌场里遇见Estelle，毕竟这里是Arthur和他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但从未想到，Arthur潜意识所投射的Estelle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
　　肌肉男说了些让Estelle大笑的话语，她亲昵地用手划过对方的脸颊，然后贴近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肌肉男回头看了Cobb一眼，向酒保要了一只笔，Estelle接过来，在他的手掌上写了几个字，很可能就是电话号码，然后推开他，端起酒保已经准备好了的托盘，向他们这边走来。
　　轻佻。
　　Cobb出于尊重选择了最温和的形容词。
　　Estelle把托盘放在桌面上，重新坐回沙发里，拿起她要的那杯血腥玛丽，向Cobb露出魅惑的笑容，“最近怎么样，Cobb？”
　　Cobb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以什么时间点为参照来回答。最终他只是简单地说道，“就那样，不好也不坏。”
　　Arthur的女朋友（或者前女友）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啊哈，不好也不坏，哼？你来这干什么呢？”
　　“我来找Arthur。”Cobb老实答道。
　　“Arthur？”美女做了个鬼脸，“Arthur可不在这里。”
　　“你知道他在哪里？”
　　“哦，他出门了，有工作。至于在哪里，你清楚你们这份该死的工作的保密要求。”
　　如果Estelle不知道Arthur在哪里，Arthur为什么要引导他们来找她呢？或者更确切地说，被她找到？
　　Cobb不解地喝了一口他的加冰威士忌，辛辣的感觉象千万根针一样刺激他的喉咙，也突然刺激了他的脑袋。
　　他握着酒杯的手猛然僵住了。
　　象被尼斯湖水怪突然惊到的游人，象被第四纪冰川突然冻结的松鼠，象得知一向表现纯真的女儿意外怀孕的父亲，象——
　　Cobb现在见鬼地觉得自己的心情就是突然得知一向很乖的女儿意外怀孕的父亲！
　　是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Estelle是Arthur潜意识的投射！
　　Cobb在潜意识里相信是自己杀死了Mal，于是他投射出的Mal冷酷凶残。
　　那么Arthur在潜意识里怀有什么样的负罪感，才会投射出如此放荡的Estelle？
　　那个许久之前曾让他疑惑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Arthur背叛了Est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