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21、第 21 章

　　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的迷宫。这里是天堂与地狱并存的地方。弥漫的烟雾，昏暗的灯光，风情万种的美女；机器旋转的声音，钱币掉落的声音，在地狱和天堂间轮回的人们的喊叫声，所有这一切都让Ariadne精神异常亢奋。
　　当然，因为这里是赌场。
　　“在Arthur的梦里出现这种地方，真是太古怪了！”她抬头看了一眼Cobb，小声地评论道，“他看起来就象一个禁欲主义者。”
　　一个身着King Arthur服装的男人带着一群骑士从他们身边走过，Ariadne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消失在人群里，然后咧开嘴，“这是Arthur式冷幽默么？”
　　要弄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赌场里这个问题，需要把时间倒带回Cobb解决完他的麦片粥的那一刻。
　　“拉斯维加斯！”Ariadne突然坐起来，或者更确切地形容，她差不多是弹起来的。
　　Cobb迷茫地重复了一遍，“拉斯维加斯？”
　　“全世界结婚最容易的地方。”Ariadne顿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补充道，“可能离婚也是。”
　　“除了婚礼，拉斯维加斯还以什么而出名呢？你在旧金山市政大厅的保险箱里发现了什么呢？”小姑娘得意洋洋地摇着手指，“很显然，答案是赌场。我们要去赌场，任何一个在你们的记忆中有特殊意义的赌场。”
　　Ariadne观察了一眼Cobb的表情，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道，“有这么一个，对吧？”
　　确实有这么一个。
　　那是Cobb和Arthur第一次结伴泡妞的地方。
　　“Arthur想让我们在赌场里干什么呢？”Ariadne不安份地四处打量，“玩老虎机？说不定你中了大奖的时候，机器里会吐给你下一个提示。或者轮盘？珠子也许会落在一个有特别意义的数字上。也可能是在你们当时住的房间里，提示写在浴室的镜子上之类的。你觉得我们应该先尝试哪一个？”
　　Ariadne在一件事情上是对的，Arthur确实有禁欲主义的倾向。Cobb不记得那天晚上Arthur曾经尝试过在赌桌上碰碰运气，有些时候他站在Cobb的身后看他玩轮盘，并且弯腰在他的耳边发表类似于“照你这样的玩法，可是需要超级幸运大奖”，“你知道庄家很容易在这种游戏里作弊的吧”之类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鼓舞人心的评论。有些时候他和Cobb还有姑娘们待在一起，那是Cobb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Arthur身上一定有某些特质让他即使看起来无趣之极也仍然深受女性欢迎。他注意到甚至有一两位色情从业人员暗示，她们很乐意陪伴Arthur度过这个迷人的夜晚，免费。最后当他们达成共识，在拉斯维加斯虽然很容易找到一夜情但很难碰见喜欢的类型的时候，却在自助餐厅遇见了Estelle，一个和她的名字很相衬的友好温暖的女孩子。
　　在Cobb回忆的时间里，Ariadne又否定了自己的前几个提议。“也许你应该重演一下当时的情景。你们那天都干了什么？”
　　这听起来象她今天提出的第一个靠谱建议。
　　“我们先玩了一会轮盘……”
　　“OK，”Ariadne做出一个“决定了”的手势，“我们先去玩轮盘。”

　　“……哪个轮盘？”
　　Ariadne用眼睛扫视着眼前十多个轮盘赌桌。
　　谁会特别去在意这种事情呢？Cobb耸耸肩，决定每桌都试上一盘。谁知道呢，也许Arthur会看在搭档的份上给他个超级好运奖。
　　离他最近的那桌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Cobb随即补上了那个空位。荷官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Cobb一眼，然后说道，“请下注。”
　　Cobb奇怪地意识到，如果Arthur不盗梦，或许他可以做个很出色的荷官。
　　“你准备押几个数字？我喜欢9，9是我的幸运数字。12也不错。”
　　Cobb没理会Ariadne的要求，直接把所有筹码都堆在7上。
　　“你疯了？”Ariadne叫道，其他赌客和围观者的眼神表明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Cobb向他的临时搭档挑了下眉，“场景重现。”
　　“那你当年一定是疯了。”
　　当所有人都下定筹码之后，荷官拿起那颗象牙色小球掷入轮盘。轮盘开始转动，球在沟槽间不断跳跃，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它。有人开始喊叫自己下注的号码，有人紧张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有人捏紧拳头面红耳赤，还有人，还有Cobb忙着观察赌桌上是否有值得自己注意的线索。所以当人群爆发出欢呼和叫骂声时，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36倍！”Ariadne一边忙着拢筹码一边感叹，“多希望这不是在做梦！”
　　在一片混乱嘈杂中，荷官再度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Cobb。
　　Arthur的潜意识在放水。Cobb不明白这有什么必要。他又不缺钱，那张Cobb信用卡在这里相当好用。
　　当小球第三次停在Cobb随便乱押的数字上时，他们变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一桌。无数人围着他们，所有眼睛都盯着Cobb的手，没有人想错过能让自己借光发财的机会，哪怕这只是个梦，而这些赌客……
　　“Arthur居然有一群赌鬼潜意识。”Ariadne惊诧的喃喃自语正是Cobb想感叹的。但想想他们与众不同的第一次见面，这似乎又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Cobb抓起一叠筹码，吵嚷的赌桌顿时安静了。
　　他抬起手，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萦绕手指上的目光的重量。真是滑稽，滑稽极了，他成了一群潜意识眼里的赌圣。Cobb的目光在数字间梭巡，最后慢慢放下手中的筹码，这一瞬间，连屏息都成为清晰可闻的声音——
　　“Cobb！”人群中一声高昂的女声打破了整场安静。一个年轻女子分开人群挤到Cobb面前，“哦，真的是你！”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低胸紧身小礼服，毫不顾虑地夸耀着自己傲人的曲线。金黄色的头发翻卷着诱人的大波浪，衬着慵懒迷人的碧绿色猫眼和丰满性感的红唇，极其放肆地诠释着尤物的定义。
　　Cobb迷惑地看着这个显然应该是熟人的女人，当他最终从层层化妆品的假象之下察觉出真相时，瞳孔不由自主地瞬间放大，“Estelle？”

　　Ariadne用“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的眼神死命地盯着Cobb。
　　“Ariadne，这是Estelle，Arthur的……”女朋友还是前女友？Cobb犹豫了，他不知道Arthur把这间赌场的时间点设定在哪里。
　　Estelle接道，“女朋友。”
　　那么时间点是在他们分手之前。
　　女朋友这三个字显然让Ariadne吓了一跳。她有点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我叫Ariadne，是……Arthur的工作伙伴。”
　　“哦，”Estelle一边握住Ariadne的手，一边笑道，“他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这么可爱的工作伙伴。”
　　“嘿，Cobb。”她松开Ariadne的手，转向Cobb，“我们有好一阵子没有见面了，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