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螃蟹是零食

8、第七曲：随风去

　　

　　其实宫里的日子倒也没有原先想得恐怖。虽然在太后身边伺候着，要事事小心，不过作为新来的，就能做这端茶送点心的活儿，我算是很幸运了。只是，这宫里的规矩多，我很需要宝芸和宜宁常常提醒着。
　　其一，这就是作息时间得改了。宫里的人习惯早睡早起，而宫女们只能比主子起得早睡的晚，小心照应着。其二，我日里不可以吃饱，又不能饿着，吃太多会有味儿也容易出虚恭，吃少了要是肚子出声也是不雅的。好在我总是和吃的打交道，偶尔和膳房的小宫女小太监贫个嘴，他们还是会偷偷送我一些小点心，好让我日里饿了可以填肚子。
　　想来，这宫里还是有人情的，只要会点油嘴滑舌儿，讨得人欢喜，照样可以应付很多不方便。
　　最让我意外的，是为何这温宪公主总是住在太后这里，而不回德妃娘娘那里就寝。本以为她是为了陪太后过上几天，让太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后才发现，我又想歪了，还让宜宁嘲弄了一番。温宪公主本就是让太后养大的，所以一直就住在太后这儿，只是在太后跟着皇上出游的这段日子，回到了德妃娘娘那儿尽孝罢了。
　　一天，温宪公主从花园里一回来就唤我去问话儿。起初，宝芸还以为我惹了什么麻烦，毕竟这温宪公主可是个不会生气也不会发火儿的主儿，问宫女话儿的情况少之又少。我也没法子，只好端了膳房准备好的茶点去公主房内。
　　房间很大，也很整洁，和我在曹府的房间一比，显得很空旷。那梳妆台上女孩子喜欢放的东西一样不少也一样不多，却不凌乱。公主身着淡紫的常服，正在案桌上抄写佛经，低垂的眼眸凝视着宣纸上的一笔一画。她偶尔停下笔，轻轻地读着什么，然后又闭上眼思考，继而又提笔书写。
　　“公主。”我托着茶盘轻声示意，而她却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
　　“嗯，”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随意说，“进来吧。”
　　我不知道该把茶盘托到圆桌上、还是暖炕上、还是她正在使用的书桌，甚是犹豫，不过也由着自己性子，略带好奇心，直接去了桌案旁。将茶碗和点心置于桌角，正好放下久托的盘子到身体一侧，松一松自己稍稍酸痛的胳膊。
　　我毫无顾忌地看着公主继续抄写。不知为何，她喜欢将一句话用不同的字体写上几遍，看来她是在练字而非抄写佛经。这才让我想起十三阿哥给的那张字条。同是皇上的子女，都能将字练得这么好。只见着公主把同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写着。

　　奉劝世人向善行，莫生邪念起恶心。
　　放下屠刀即成佛，强盗悔过得禅心。

　　原来是那《三世因果经》，前些日子，听见皇太后念叨着，捧着诗句在佛堂内诵读。
　　“看什么？”待她问我时，我已呆视她的字帖很久。
　　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我……我……”
　　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偷偷看公主写的东西会不会算不守规矩的表现啊？
　　“公主的字真漂亮。”
　　她听我赞美的话儿，却用一番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打量着自己的字帖又问：“会吗？我总觉得一般啊。”
　　“当然漂亮了，我连公主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公主莞尔一笑，又马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笑容：“千分之一也太夸张了，虽然我的字不算难看，不过要是和四哥的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四贝勒？”
　　“嗯。”她笑着点头，将字帖对半合上，夹在佛经之中，回过头来看我。
　　本是我看她，现倒好，她拿过案角的茶杯喝起来，在不经意间，我还是能看到她偷偷瞟我的眼神。随后又吃着点心，继续时不时回过头来上上下下看我。
　　“公主，是有话儿要问我吗？”略微有些尴尬，只好战战兢兢地问她。
　　她摇摇头，继续吃着她的点心。等到她觉得饱了，又缓缓放下筷子。
　　“我今天和皇祖母说了，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就行了。”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来应该也不错吧！这公主是宫里有名的脾气好，又讨皇上喜欢的主儿，只要跟在她身边安守本分地做事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不问为什么吗？”她起身，转到梳妆台前，稍微整理下行头，便朝外走去。
　　我将用完的茶杯和碟子又放到托盘上，随后跟了出来：“奴才不敢问，只要能把公主伺候好，就是琕儿的福气了。”
　　公主的脚步很快，我只能加快步伐跟着，不过比起上次跟着十三和十四两人时的窘迫，现在我已经能很好地应对这双花盆底了，只要抬头挺胸，步子迈正，就不会不稳了。
　　走到慈宁宫门前，她就停下来，将我的托盘端过，直接送到一个扫地的宫女面前让她接着，然后转身对我说：“陪我去一趟永和宫。”
　　“是。”入宫以来，我一直都是别人有求我必应，谁让我在曹府好好当个千金小姐当不了，偏要入宫来受罪。
　　这一次我并没有幸经过御花园儿，而是经过坤宁宫前的交泰殿，直接到了东六宫。这路我并不陌生，管吃喝的我偶尔奉命还是要到南果房去领些吃的喝的。不过我这生面孔，倒是不会在路上多有停顿，毕竟谁都不认识，只需拿着令牌说是太后寝宫里的人就能通行无阻。
　　皇宫虽大，但是跟着“地主”的女儿走着捷径，不觉得累就到了永和宫。温宪公主其实常常能见着德妃娘娘，因为这各宫的主子还是要尽可能地多来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每每德妃来时，她们都能聊上好一阵子。
　　刚跨进屋，就觉得这永和宫真是热闹，榻上不止坐着德妃，还有宜妃来这小坐。德妃一旁有着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而宜妃还带这九阿哥胤禟。心想，这九阿哥算是年纪不小了，怎么这会还跟在母亲身后。
　　“额娘！”公主绕到屏后，没走两步，就坐到了德妃身边，“宜妃娘娘也在这儿呀，温宪最近可想您了，还有五哥和九哥！”
　　“好了好了，到了就安分点。我们两正聊着，你这丫头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德妃嘴里略微斥责，实则用手上下地轻抚着宝贝女儿。
　　“温宪这丫头这两年越发出落的水灵了，这也该是时候指婚了吧。瞧皇上，每天忙着国事，又把这丫头的婚事给拖了，该提醒着点儿了。”宜妃看着别人的女儿，满眼都是羡慕，到没什么嫉妒之意。想必宜妃受宠已是人尽皆知了，她也没必要和人争个高低。
　　“其实温宪是舍不得额娘和皇祖母，还有宜妃娘娘您，有那么多娘娘宠着，温宪才不想出宫去呢！”说着，公主便搂着德妃的胳膊，一头栽倒在德妃的肩上。
　　这一窝子其乐融融的，好生让我羡慕。想着，在金陵，我也有这样一处地儿，让我能享受一家人的相聚。
　　“额娘！”正当我满目欣羡地看着这幅画面时，忽的被人拉到中央：“她就是缃琕！”
　　是十四阿哥，几天没见，他还是那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
　　只见，德妃的眼光从十四身上，转移到我身上，直视着他抓我的手，我吓得马上将手抽了出来：“琕儿见过德妃娘娘、宜妃娘娘，见过九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
　　“嗯。”德妃嗓子底下夹杂着一丝不悦，我试想着自己能够在哪里让她不舒服。难不成十四爷将那日的话已经同德妃说了，不会吧！
　　我偷偷地抬头，却在她脸上找不到那丝不悦，反而是她见我之后的小震撼。
　　“这宫女……”倒是一旁的宜妃搭上了话，却又不开口地试问着“我看着怎么觉得有点像……”
　　“额娘，她的眼睛和十二姐很像，对吧！”十四一旁发话，惹得十五阿哥也凑齐热闹看着我，“哇！真的有点像，不过胤禑有点记不起十二姐的样貌了。”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苦涩，问我：“你是这次八贝勒带进宫伺候皇太后的。听说，你之前受过伤，想不起事儿了，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上房捉鸟的事儿要被提几次啊，每每见人都得回答。
　　“回娘娘，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奴才不过是撞倒了脑袋，不记得了一些事情，多谢娘娘关心。”
　　“还好，还好，”德妃微微发怔，却又问到，“入宫这些日子，可曾想念家人？这宫里不比寻常百姓家，规矩守着守着，多半让人觉得少了些人情味儿。一个人在宫里，没有家人管着，自己得好好管着自己，懂吗？”
　　“是，琕儿谢娘娘指点，琕儿会牢记在心里的。”入宫那么久，在太后那儿多是最正常的接触，她待我同待别人没什么不同。除了宝妍能够让太后多赞美几句，我们都只求在太后面前无过便可。今儿在这里，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让我羡慕，一句问候又让我的思念油然而生。爹娘如何，颙儿乖吗，柳儿有没有听我的话儿，想到这些，眼眶就有些湿润。
　　她们又继续聊着她们宫中的无聊寂寞，而我便识相地走到一旁。十四阿哥并未再看我一眼，倒是十五阿哥眼珠子偶尔往我身上转几圈，又往别的人身上看去。至于九阿哥，潇洒地坐在厅内的圆桌上，全无当日我看到他时那样犀利。他视线略微飘过，很明显是无视我啦！
　　过不了多久，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就告辞离开，十五想要跟着去，又被斥回来。十五觉着无聊，也就说跟着奶娘寻十六弟去。
　　待到回慈宁宫时，已是饭后。公主倒是不急着回自己的屋，想要去我的小房间看看，我不好推辞，也只能默许了她。
　　其实我房间真的很小，而且房内的东西已经少的可怜了。可又想自己本就不多待在屋里，也没什么可放的。不读书，不写字，只是零碎地画了些画儿。倒是这一桌子的工具，让公主有了些好奇。她拾起我磨的小珠子，问道是做什么的，又好奇着我画上的六角形图案，想知道我在这房内总是悄悄地拾掇什么？
　　“回公主，奴才偶尔觉得无聊，想自己做一副跳棋来用用，闲时可以解解闷。”
　　“跳棋？”她摸着我整齐放置的六堆不同色彩的小珠子，甚是好奇地问，“我只懂些围棋和象棋，这跳棋是什么棋？”
　　“回公主，奴才只知围棋和象棋如何下，但是和别人下这些棋从来都是输。没办法，奴才比较笨，只会下一些不入流的。不过，这跳棋现在只有棋没有盘，不能明明白白地向公主解释清楚。”
　　“棋盘？”她拾起我的画儿，“这就是你要的棋盘吧！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才能做么？”
　　“回公主，材料不重要，不过最好还是木质的，移动起来方便，而且容易打造。不过琕儿最近一直苦恼着，毕竟磨珠子还算小事，要做个跳棋棋盘还真难住奴才了。”
　　“原来如此。”温宪公主将画儿放下，轻松地答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让宫里的木匠按照你的画儿做不就成了。”
　　“这……合适吗？”我之前真的为此烦恼了很久，公主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样不是欠了主子一个人情么，我犹豫了，欠人情什么的我不喜欢。
　　“怎么不合适，到时候棋盘棋子都搞定了，你得第一个告诉我，这跳棋怎么下！我看啊，你这些珠子也太丑了，我也只好领托人把这些珠子给磨光了。”
　　我一下子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公主”，而后小水从窗外飞回，大摇大摆在房内转个圈，停在被我砍掉了一半的鸟笼子内。小水本是用大笼子装进宫的，后来我觉得大笼子不适合它这悠闲的性子，只好用大石头将其中一半给砸了。
　　温宪公主见状，就走到笼子前：“这就是十三说的那只鸽子吧！它真的会听你的话自己飞回来？”
　　“算是吧。”说着，我心里倒是有些骄傲，见过宫内有主子养狗，可宫女养鸽子还是比较少见，大概就没人见过。相比之下，狗的性子定然比鸽子好掌握啊。
　　温宪公主转身回来，又仔细地看了我，然后坐到凳子上同我说道：“先前听十三和十四提起你，觉得你不该是现在这样拘谨的。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宫里不比外头，哪能让你们继续胡来。你再与众不同，也还是个常人，活在这种种限制内，偶想疯狂一下也不行。”
　　公主又拾起我工具箱一旁的竹笛，发呆地看了许久。
　　“十三弟倒是个极懂音律的人，敏嫔娘娘爱听他吹箫，不过最近娘娘身体不适，十三弟一直在身边守着，也是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十三阿哥的额娘生病了么？怪不得我听他们的话儿想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只能见到十四后面跟着十五，却见不到这十三出没。本还气他言而无信，自己说会来走走，却一次都没见着，这才知道我还是个消息不灵通人士。
　　“敏嫔娘娘待人极好，只是本就体弱，这些年也不知怎么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公主不必费神，奴才觉得好人必有好报，敏嫔娘娘待人和善，老天爷会对她好的。再说，有十三阿哥陪着，有公主念着，敏嫔娘娘一定会好过来的。”
　　公主的眼神从提起敏嫔开始就有着些许凄凉，口中念着：“好人有好报，是么？”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让她静静地沉思着。终究斗不过周公，她便让人伺候着回房休息去了。之后我便常常跟着公主，出入各个娘娘的寝宫，除了认识了各宫主人，也和某些个宫女太监熟识起来，特别是同为端茶送水的宫人，常能在这宫内为数不多的膳房茶房里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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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允祉"二字翩翩浮现，外带上那个已经不再让我陌生的男声。
　　“爱新觉罗•胤祉，说他什么好呢。九龙之中，他算是和争夺最无关的一个人。这三阿哥，据说本有争夺皇位之心，但却又早早地看透了自己的和这皇位的缘分，便提前退出了了这场争夺。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太子被废之后的皇位争夺之中，但是宫闱中的无奈依旧能够羁绊住他。我也看不懂他到底更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科学家，还是一个看透了一切的旁观者，又或是一边追求兄弟情谊，一边想落个自保，却最后依旧落魄的下场。不过，相比之下，他的命运没有其他几位跌宕起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停下最终的絮叨，喝了一口咖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得那么深奥，我哪听得懂啊。
　　“还不去睡觉！”我的目光一转，落在一个瘦瘦高高面带微笑的女人身上，“虽然是周五，明天不用去学校，但是还要去钢琴老师那里学琴，听妈妈的话，先去睡觉，明天再让爸爸给你讲。”
　　我嘟着嘴，扯了扯他的衣服，指着“胤禛”两字硬要他讲。不过，他还是把我从他腿上放下：“听妈妈的话，去吧，这故事定会讲给你听，下面的这个人比较精彩，让爸爸想想怎么说给你听！”
　　我只好嘟着嘴，点点头，然后给他个灿烂的笑容，随后扑向妈妈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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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我轻声喊着。
　　睁开眼，却依旧是躺在这棕色的床上，一切依旧是那么古色古香。每每想起自己的梦，就会很头疼。我的梦常常稀奇古怪，让我无法理解。而这次，却让我想起了一些震撼的场面。我到底是谁？试图回想梦境，脑海中终有那弹钢琴、学芭蕾的画面。那算什么？
　　我迅速起身，穿好外衣，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头发，忙得去推开窗户，窗外的风景依旧如故，我还是呆在这个紫禁城里。太阳还未升起，门外已有动静，怕是宝妍已经起床，打算服侍皇太后，一大早地念佛经去。小水寂寥了一个晚上，忽的就飞了出去。已经是七月底了，只不过下个月依旧还是七月，这农历的确挺有意思的。
　　这紫禁城里已经热到一定程度了。白天我也懒得出去走，好在公主也怕热，不敢出去寻热气。据说这点和四贝勒很像，我心里念着，这十四阿哥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弱点吧！算了算了，梦就是梦，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宫里的阿哥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宝芸说的对，多想不过是痴心妄想，不想这事儿，说不准还能清净个两三年。
　　我点上油灯，开始在梳妆台前整理旗头。这宫中宫女的头饰可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夸张，已经尽量朴素了。想到这一点，脑袋里面就像抽筋了一样，狠狠地被扯了一下。
　　待到我推开房门，我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太后这厢并没有起床，倒是宝妍和宝芸两个人偷偷地交谈着，之间宝芸惊恐地睁大眼睛，后又眼光黯淡下去，微微摇着脑袋。我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迎了上去。
　　“怎么了？”
　　两人见我，有些被吓着。
　　宝芸摸摸胸口抚平情绪，神色不宁地看我：“宝妍收到宫里太监传来的消息，昨儿个夜里，敏嫔娘娘薨了，我们这正在想要不要惊扰太后。”
　　我心里一紧，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进宫来第一次听到嫔妃逝世的消息，而这个敏嫔，正好是十三的嫡亲额娘。他现在是什么心情，都将近一个月没碰见他，最近的一次不过是去御药房取药时，在上书房前见到擦身而过。他竟没察觉到我，只是在阿哥人群中无神地走着。那个总对我笑的十三阿哥居然满脸的愁云惨雾，当时碍于身份，我却不敢和他说话。
　　“我先去找公主。”通知太后是迟早的事情，这面我却只想告诉公主。这些日子处下来，公主的才情实在让我佩服，估摸着她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派人去打探清楚。我实在很想知道，十三阿哥现在如何？他本就已经拖着一身疲惫不堪的身子骨，这额娘的离开，他哪受得了。
　　温宪一听，只是一叹。或许在她看来敏嫔娘娘早已回天乏术，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她见我紧张，在念叨醒皇太后之后，便差我去问清楚。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打道回府。敏嫔娘娘住处已经被封了起来，毕竟是死了人的地方，一切会有别的宫人打点。我在四处巡视，见不到十三阿哥，也只得悻悻而回。
　　更让我惊讶的是，没过几天后，这宫里的人依旧过着他们的小日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有几日之后，闰七月初二，康熙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
　　妃，对有些男人来说，是评判女人能耐的标准，对有些女人来说，是记载自己荣辱的标志。死后的册封，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女人差不多花了自己的大半辈子，耗在了这深宫中，只是为了求个名分，还是也对这宫里的主人有所期望呢？

　　之后，我得空便去御花园走走，心想着他是否还记得当时对我说的话。可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什么消息。或许是因为敏妃去世的缘故，这三十八年入宫的秀女几乎没有几个被指婚，大多都分到了东西各宫，这太后屋里也来了一个和我要好的姑娘，完颜氏颖慧，恰好顶替我之前服侍太后的时的位置。
　　慧儿就同我住一个屋里。当时就我房内刚好空着一张床，我一个怕寂寞，她也就搬了进来。我和她性子不同。她喜静，我喜动，所以进到我们的小屋，总能看到她在一旁翻着书籍，我却在倒腾鸟，倒腾画儿，倒腾笛子。不过她也不恼我，标准的大家小姐嘛！后来她说在储秀宫的日子甚是寂寞，和我住在一起到添了好几份乐趣。

　　某日，随公主去德妃处时，见着两个聪明伶俐、样貌可人的秀女被分到她地方。而后又发现，十三阿哥竟被安排住到永和宫，由德妃抚养。这一个月后，他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憔悴，见到我却也能笑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安心了，还是更担心了。
　　倒是十四，见到我来微微惊喜，却也不避讳地直接问我：“这些日子，倒是常常能在御花园撞见你，是有心事么？”
　　一时间我慌了，这德妃上的些许不满我可以瞥见，也理解，而这一旁舒舒觉罗家新来秀女的一脸嫉妒倒是有些意思。但最在意的还是十三阿哥听到这话的反应，他到底是记得不记得。
　　“回十四阿哥。奴才哪有什么心事。奴才只是希望宫里的主子们都可以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就好了。如果有心事，奴才也会向朋友倾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可是会憋出病的。”我的话里有话儿，十四听着有些怪异，但是随他了，只希望十三阿哥能够理解吧。
　　也就这夜里，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带上笛子去了御花园，果真让我在澄瑞亭内，寻到了那个身影。
　　花盆底的声音在石板上清脆可闻，他的声影一怔，只是扭头确认是我，也不多说，便又回头看天。其实，想了很久，如果他出来，我要说什么，我可以怎么安慰他，纠结着让颖慧都嘲笑我了。到最后，我依旧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带着笛子吹给他听。自然而然地，心里的五线谱就出现了，《小星星变奏曲》的简单却不失华丽的修饰，曾让我心醉，第一次试着用笛子吹出来，想让他听见，想让他知道，我在乎他这个朋友。
　　整个御花园充盈了这曲风迥异的笛声，本来这草木后还有着窃窃私语，一曲过后，竟然只留下秋蝉独鸣。
　　他依旧是毫无反应，我只得轻轻走到他身旁：“我们那儿人说，亲人走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在天上保护着自己爱的人。儿时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如今，我却想为你，为你额娘，希望这个说法儿是真的。这样，每当夜幕来临，星星出现时，你决不会孤独了。”
　　我扯扯他的袖子，向他的脸望去。只见他脸上竟有一道泪痕折射着月光。
　　“我想，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给你开另一扇窗。虽然你额娘不在了，但是你就是你额娘生命的延续，你要用她给你的血肉，去寻找这世上属于你的另一种幸福啊。”
　　这番话完，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我的眼睛，问道：“谢谢你，缃琕。不过我想知道。”
　　“知道什么？”
　　他回过身背对我，偷偷地抹了抹自己的脸。见他深呼吸了几口，转身过来：“上帝是谁啊？”
　　我一愣，借口说道：“就是玉皇大帝啦！天上的皇帝简称上帝！”
　　他只是浅笑着我的冷幽默，又说道：“一直想带你见见我额娘，回宫之后却没有机会。我想她会特别喜欢你的自由自在的。”他不由自主地提起左手，试着要轻抚我的右脸，我不知要不要闪躲，终究无法说服自己避开他。他见我没有任何反抗，绕着我的脖子将我拥入怀里。这一下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颤颤地发音：“十，十三阿哥。”
　　“多陪我一会儿，我还不想回去。”耳边的请求让我不能不从，不过他很规矩，只是抱着我。我平静地感受他胸膛传来的呼吸节奏，自觉地让我将悬空的双手覆在他背上，轻轻拍动。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我唱起那熟悉的童谣，用下巴在他肩上轻敲着节奏。这时，我只想像一个母亲一样给他温暖。
　　夜已深，像是过了很久，终是传来侍卫换班的声音。我同他告别在千秋亭下，毕竟他去了永和宫，我又跟着温宪公主，以后多的是见面聊天的机会。
　　那晚他让我私下里叫他胤祥，我一口便答应了，毕竟“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地称呼怪生分。我也喜欢他和十四两个人唤我缃琕。只是不知道这十四阿哥有没有那么好心让我叫他胤祯了。

作者有话说

　　先加一个《小星星变奏曲》的音频
我自己看了一下之前的几章，有错别字~~很想拍死自己，不过改起来为麻烦，就先不动了。看的懂就好。
下一章女主要发挥泼妇精神！Oh，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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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不得不说的话】
第一卷会非常平淡，甚至有一些些狗血，还会经常修改。
待我养到第二卷的时候故事才会有些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