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山》千非月夜

2、夜探怡红院

　　“魅鬼”事件还未解决，来四海为家的大多都是侠士和修士，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三五成伴。
　　清晨，酒楼还没有那么多客人，云飞水去厨房挑了几道菜，拿托盘将盘子放好，余光扫过一盘红彤彤的菜。
　　看起来很辣。
　　某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伸手将一盘小菜撤了下去，换上了剁椒鱼头，随后端着托盘上楼去了。
　　“来来来，尝一尝徽城特产，我特地给你挑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云飞水用一屁股撞开门，大大咧咧的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叉着腰邀功。
　　“是吗？”
　　花一点挑了挑眉，指节敲打着桌面，发出叩叩的声音。
　　“麻烦把门关上。”
　　“啧，好好好 ，您金贵～”
　　云飞水关上门，又将菜端出来摆上，将筷子递给花一点就微微朝花一点伸手示意。
　　“尝尝？”
　　花一点看着表现怪异的云飞水，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除了那道剁椒鱼头，其他一切正常，原来如此。
　　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先是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然后才拿起筷子准确的伸向了那盘红彤彤的菜，云飞水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筷子，嘴角的笑快要压不住了，终于鲜嫩的鱼肉被吃进了嘴里。
　　一口，两口。
　　想象中眼前人被辣的脸红脖子粗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花一点现在还淡定的坐在他面前，甚至还尝了另外几盘菜。
　　怎么可能？
　　云飞水不信邪，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张口就吃了下去，还行果然不是很辣，嚼着嚼着，感觉来了！
　　一股辛辣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直冲头顶，又烫又辣的感觉让整个人都快要被爽飞。
　　“快快快，辣死我了，有水吗！”
　　云飞水用手扇着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可他还是觉得辣，一股脑冲下楼找水去了。
　　徒留花一点看着眼前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跑下楼的云飞水终于在小二的帮助下找到一大壶冰水，掀了盖子就是一顿灌，感觉整个人都酣畅淋漓的。
　　害人终害己啊！罪过罪过。

　　“咚”
　　一颗飞奔而来的“炮弹”冲向云飞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云飞水后腰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肉”疼声，下一刻却被弹飞。
　　“嘶……，你这小孩怎么……。”
　　还不等云飞水发作，外边传来了一阵吵闹。
　　“抓住他，快抓住他，就是那个小孩，别让他跑了！”
　　几个大汉从酒楼外面闯进来，看到小孩就扑了上来。
　　小孩看了一眼云飞水，又看了看那几个彪形大汉。
　　嘴角一撇，眼睛里迅速蓄上泪水，抱住云飞水的大腿就喊：
　　“哥哥！”
　　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听到小孩的这声哥哥，几个彪形大汉立马将矛头转向了云飞水。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看云飞水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指着他就是一顿骂：
　　“哥哥？我看你就是和这小贼是一伙的吧，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和这小贼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偷东西都偷到怡红院来了……”
　　怡红院！
　　本来不打算管闲事，在听到怡红院三个字后，他猛地抬脚将那正在满嘴喷粪的男人踹出了酒楼。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都像沙包一样被扔了出去。
　　云飞水拍了拍手，拿出一块银子，扔在了那人身上。
　　“我不管他偷了什么，我赔给你，但是记住了，以后你们怡红院的人如果再去找那个小孩的麻烦，小爷就把你们剁了喂狗。”
　　说完转身提溜着小孩的后脖颈上了楼。

　　桌子上摆的食物已经被撤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碗甜粥和几块红枣糕。
　　看着进来的人和陌生小孩，花一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你这是……喜当爹？”
　　云飞水关门的手一顿，啪的一声。
　　“你才喜当爹呢，这小孩被怡红院的人追着我看不下去救了他……不是？什么跟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哦～”
　　花一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装作恍然大悟的语气，眼中尽是玩味。
　　“我懒得跟你解释。”
　　云飞水走过来，端起桌子上的粥，尝了一口，不错还挺合口的。
　　伸手拿了两块红枣糕塞给小孩，一边喝粥一边问：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叫什么？为什么去偷东西？”
　　小孩似乎很害怕，听到问题之后，张了张嘴，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吐字并不清晰，拿着红枣糕的手还在不停的抖。
　　察觉到小孩的情绪，云飞水放下粥碗，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后背。
　　“你刚刚抱我大腿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样以后怎么讨媳妇？”
　　几句话明显安抚了小孩的情绪，他看着云飞水，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叫，顾青，我……没有偷……东西。”
　　略微有点结巴。
　　“没有偷东西，那他们为什么抓你？”
　　“那……那是，阿……阿雅姐姐的！我……我没有偷！”
　　顾青的声音陡然增高。
　　“阿雅？那你的家里人呢？”
　　“没……没有家人。”
　　顾青声音逐渐暗哑。
　　云飞水叹了口气，现在世间妖鬼横出，人心更是难测，像顾青这样的孩子其实并不少见。
　　安抚性的摸了摸顾青的头，手感并不好很扎人，感觉轻轻一扯就断了。
　　“先吃点东西吧，听话。”
　　花一点没有要参与一下的意思，云飞水也不自讨没趣，房间陷入了安静。
　　“小朋友，你口中的阿雅姐姐，是谁？”
　　花一点突然出声，打破了逐渐僵硬的氛围。
　　顾青怯生生看了花一点一眼，不敢说话，这个红衣服的人看起来懒洋洋的，虽然嘴角挂着笑，但是感觉并不是很好相处。

　　“是……怡红院的……舞姬。”
　　顾青断断续续的说着，手不自觉攥紧了还没吃几口的枣糕。
　　略微紧张的小动作被花一点尽收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开始把玩手中的扇子。
　　“怡红院肯定有问题，魅鬼大多是女子受辱死后不甘而以牺牲灵魂为代价所化的厉鬼，怡红院作为当地最大的青楼，一定和此事有关。”
　　云飞水略微思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怡红院背靠当地官贾，此事若是要查，必然不会容易。”
　　花一点一针见血。
　　“不好查我也要查，且不说徽城这么多百姓，就单说怡红院，若是继续放任不管的话，到时候就不止是魅鬼这么简单了。”
　　“有什么想法。”
　　“你愿意和我一起行动？”
　　“不然呢，难道我和你一起来这是为了吃剁椒鱼头吗？”
　　花一点淡定的看着他，无声的嘲笑。
　　没计较那么多，云飞水的下一句话差点让花一点当场裂开。
　　“走！夜探怡红院。”

　　夕阳渐渐的被隐没在山头，随着最后一抹红光被擦去，夜幕彻底来临。
　　徽城没有宵禁，街头一盏接一盏的灯光亮起 ，各大门店也将夜灯挂起，夜色阑珊，人声鼎沸。
　　怡红院门口也挂满了五色灯笼，他们并不搞揽客那套，因为在徽城能来这的人非富即贵。
　　换句话说，除了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一般人消费不起。
　　云飞水两人站在怡红院不远处，他们来的比较迟，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咱俩分开行动，一个走正门，一个偷偷潜入，到时候在三楼汇合，如何？”
　　云飞水指着三楼一个房间，低声询问。
　　“我觉得甚好，那你去走正门吧”
　　丢下这句话，花一点飞身上檐，眨眼间已经到了三楼，云飞水骂娘的话还没说出口，另一人已经掀开窗户进去了。
　　云飞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是？就……这么干脆？

　　来都来了，必须查出点什么来！
　　云飞水一咬牙一闭眼，进去了。
　　里面人来人往，充斥着乐声，交谈声，还有一些……很糟糕的声音。
　　忽略掉萦绕在鼻尖的脂粉香，云飞水开始观察四处，院里陈设很奢侈，就连装饰用的挂帘都是用彩锦制成的，更别提其他的。
　　舞台上面的花魁抱着琵琶，戴着护甲的葱指拨弦弄曲，抬手间一曲《夕阳箫鼓》缓缓流出，衣袖上的孔雀羽线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晃晃的，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台下的听众不经被曲调吸引，有几个男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人，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有贪婪，有占有，有痴迷，令人毛骨悚然……。
　　一曲毕，花魁放下手中的琵琶，微微欠身，轻柔的说道：“小女子技艺不精，献丑了，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今日各位大人肯来捧场，小女子感激不尽，但实在人微言轻实在无法回报，无奈之下小女子只好将几件贴身物品赠予各位大人，还望各位大人笑纳。”
　　此言一出，底下人头纷动，开始窃窃私语。
　　“敢问姑娘，我们这么多人，都是为你而来，那么我请问这些东西你要送谁不送谁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瞬间将花魁送上了风口浪尖。
　　有几个比较疯狂的已经打算上去抢了。
　　这时候老鸨带着打手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将那几个爬上台的人拖走后，老鸨掐着兰花指尖声尖气的说：
　　“哎哟各位老爷们，不要心急，我们的银铃可是卖艺不卖身的，贴身物品自然不能随意赠予他人。”
　　“不如这样吧，各位老爷可以竞价，价高者得，这样既不会显得我们怠慢各位老爷，也没有辱没银铃，各位爷，可有兴致？”
　　“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底下人纷纷开始应和。
　　“好嘞，来银铃，开始吧！”
　　老鸨兴奋的盯着银铃，眼中的精光遮都遮不住。
　　“第一件拍品——我的一枝点翠钗。”
　　稀松平常的物件，但放在寻常人家可以吃半年饱饭。
　　这支点翠钗被人以五百两的价格拍下。
　　紧接着是耳环，手镯和几条项链。
　　钱来的越多，老鸨的嘴角也越来越高。
　　不一会，几件首饰都卖完了，人群却越来越高涨，老鸨看着银铃对她说：
　　“继续啊！我平常待你不薄，怎么连几样首饰都拿不出来？”
　　银铃张了张嘴，没说话。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看着我能生出钱来吗？”
　　银铃攥紧了双手，将陪了自己十余年的琵琶拿了出去。
　　人群再次炸了，和其他的首饰不一样，这个琵琶可是银铃经常带在身边的，意义不同。
　　“一千两！”有人已经开始叫价。
　　“一千五百两！”
　　“三千两！”
　　……
　　叫价声此起坡伏。
　　“一万两！”
　　满场哗然，一个长的贼眉鼠眼的人拍下了银铃的琵琶，得意的笑着。
　　他亲自走上前从银铃手中接过琵琶，顺楷了一把油，握在手中的琵琶被差点丢在地上。
　　着实没什么看头，云飞水揉了揉脸，打算去三楼与花一点汇合。
　　拍卖的物品已经没了，银铃刚要忍着恶心下台，却被冲过来的老鸨一把钳住双手，拉着她站在台子上大声说到：
　　“各位老爷停一停！今夜将拍卖怡红院花魁初夜，价高者得！”
　　“起拍价，一万两！”
　　现在的老鸨什么都顾不得，眼里只有银子，不管不顾银铃的挣扎，硬是把人扣在台上。
　　不管人群什么反应，银铃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脑子一片嗡鸣，嘴里痴痴的念叨。
　　“不是说好了吗，举行完这次拍卖所得的钱算作我的赎身钱，你为什么……”
　　“为什么？进了怡红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应该庆幸你很值钱，不然我白养你这么久。”
　　老鸨的话音落下，银铃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眼中一片混乱，感觉天都塌了，下一刻昏了过去。
　　银铃被送回房间，但是关于她的交易却还在继续。
　　三楼，云飞水轻轻推开一扇门进去，轻手轻脚的绕了一圈，确定屋子里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迎面砸来了一个花瓶。
　　“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砰”的一声，花瓶应声碎裂，云飞水险之又险的躲开，不然这会儿碎的就是他的脑袋。
　　包袱，枕头，被褥什么的都砸过来了，云飞水狼狈的一边躲一边解释：
　　“我只是来寻人，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姑娘谅解。”
　　对方却还是不说话，看着动静越来越大，这样下去会将其他人引来，云飞水迅速靠近对方想先将其打晕，还没近身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灵力弹开了。
　　“修士！”
　　赤霄出鞘，云飞水毫不犹豫，直接进行攻击，剑花飞起，那人不断打出符咒在周围形成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罩，怕暴露他不敢恋战，只能速战速决，但剑气破坏力太大，云飞水以指为剑，将灵力凝聚在食指和中指指尖，在对方拍出符咒的间隙，一击致命。
　　“轰”
　　隔壁的墙裂开了，云飞水手还在对方胸口，姿态暧昧。
　　“你……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