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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挺甜 ...


  •   徽城 西林街

      怡红院内丝竹管弦伴着歌姬甜腻的歌声流转,舞池中央的舞姬魅眼勾人,腰肢随着乐曲舞动,裙摆的金线在明亮的灯光下一闪一闪,台下的达官贵人们推杯换盏左拥右抱,觥筹交错间尽显奢靡。
      屋外,月明星稀。
      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躺在房顶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半张脸被斗笠遮住,让人看不清神情。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怡红院门口一阵吵吵闹闹,一托肥肉横生,满脸春色的胖子被人簇拥着送了出来,过于丰满的身材快要将扶着他的小厮压断。
      “哎哟~李老爷,别着急走啊,姑娘们准备的小曲还没唱呢,您要不再进去待会~。”
      老鸨扭着她的水蛇腰,双手攀上李金才的一条胳膊,夹着嗓子就是一阵辗转厮磨,一句话硬是说出了好几个调调。
      许是还念着刚刚暖香温玉的感觉,李金才并没有动怒,递给身旁小厮一个眼神后,转而又用自己肥胖的手抓起老鸨的下巴猥琐的说:
      “今天是不行了,家里还有那娼妇……明天!等明天我一定让你们玩个尽兴,来!拿着这些票子,让她们好~好~准备。”
      小厮拿着银票走上前。
      老鸨被李金才说话间带出来的酒肉味熏得半天没缓过来神,在听到后半句后立马双眼放光。
      “哎哟李老爷,怎么能让您如此破费呢,您就放心吧,保证让您满意。”
      生怕李金才反悔似的,老鸨迫不及待的接过银票略微数了一下
      “一张,两张……”
      整整十张,老鸨越数越兴奋,脸上的粉一抖一抖的,涂着胭脂嘴都快要笑咧开。
      送走了李金才,老鸨抱着银票往回走,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跑来的小二。
      “不长眼的东西!你要撞死老娘吗?!”
      尖利的指甲掐着小二的耳朵,隐隐见血。
      小二赶忙跪下,捂着耳朵哆哆嗦嗦的说
      “老板娘……三楼的垂柳…死…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能服侍李老爷也算是她没白活这一辈子,还不赶紧处理了,别扰了其他老爷的兴致。”
      老鸨漫不经心的捋了捋头发,丢下这句话转身又去数钱了。

      漆黑的路面上,马车缓缓行驶着,时不时吹过的风让驾车的小厮一阵胆寒。
      举起马灯看了看周围,在一片幽暗中,小小的马灯毫不起眼,本来微弱的灯光被墨色吸走,显得更暗了。
      “咔嚓!”
      车轮底下传开一声脆响。
      小厮连忙拉紧缰绳,马受到惊吓连带着马车也一阵颠簸。
      坐在马车里的李金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颠的差点吐出来。
      “你他娘的怎么办事的,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李金才怒气冲冲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小厮就是一阵痛骂。
      “老……老爷,马车压……压到东西了,我以为……以为……”
      小厮全身都在抖,也不知道是在害怕李金才还是别的什么。
      李金才冷哼了一声。
      “我可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奈何不了老子!”
      “咔嚓!”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将周围的黑色劈碎,冷白色的光闪过李金才肥胖的脸上一片狰狞。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直直砸向地面。
      李金才脸上横肉一抖,急忙踹了小厮一脚,差点将小厮踹下车。
      “还不快走!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马车飞速前进,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黑影。
      马车越来越近,来人却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不得已小厮直好再次停下马车。
      “你他娘的反了天了,到底想干什么!”
      李金才这次直接将小厮踹下马车,肥胖的身躯从马车里挤了出来。
      看到前方拦路的人穿着破烂的衣服,以为是乞丐饿极了,胆大包天来打劫车辆,李金才越想越气抽出腰上的鞭子用力甩了过去。
      “啪”
      剑光闪过,鞭子被斩断,剑气将李金才直接挑飞,肥大的身躯狠狠的砸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黑影走上前,踩住李金才的肥脸,微微用力,李金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金才连忙求饶,“仙人!仙人饶命,我不知道何处惹恼了仙人!还请仙人手下留情啊!”
      听到此,黑影收了力道。
      “求人办事总得拿出诚意,你说呢?”
      李金才的眼珠子滚碌碌转了一圈,从看到剑光那一刻他就明白今天怕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但只要能活命,有的是机会算账 。
      思及此,他赶忙开口说到
      “李府!我把李府给你 ,还有……还有我的全部财产!只求仙人放过我!”
      “果真吗”
      黑影带着斗笠遮住着半张脸,李金才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听语气好像有的谈。
      “你方才说阎王爷来了也奈何不了你,现在小爷我真的来了,你怎的不行了?”
      白光闪过,尸首分离。
      血水涌出,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
      赤霄很锋利,加上主人出剑极快,并没有沾上血,但主人还是细心的擦了擦,像是在嫌弃,灵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发出几声翁鸣。
      收剑入鞘,黑影走向小厮,丢给他几块碎银。
      “将尸体装在马车上,送往怡红院,之后,去留随你。”
      “对了,小爷我叫云飞水,告诉你们的大老爷,人是我杀的和你没关系。”
      说罢,就消失在原地了。
      已经愣神的小厮,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尸体装上马车离开了。

      雨夜,真是事情好多。

      一路轻功上墙爬树的,还是没甩掉尾巴,经过一片竹林时云飞水干脆盘腿等在原地,斗笠也被摘下随意丢在一旁,嘴里哼着不知名小调,好不惬意。
      破空声传来,像是某种暗器,听声音力道还不小,直直的冲着云飞水的脑袋。
      赤霄出鞘,剑光闪过
      “叮”,“暗器”被直接切开,云飞水察觉不对,伸手接住暗器,一颗被一分为二的杏子,静静的躺在手心。
      头上飞过一排乌鸦,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云飞水提着赤霄冲向了暗器飞来的方向。
      不远处有一小竹亭,亭内摆着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桌子上还堆着金灿灿的杏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里面挑挑拣拣,将一颗个头比较大的扔给了追来的云飞水。
      云飞水伸手接住咬了一口。
      嗬!挺甜!
      也没多客气,云飞水几步跨进亭内,撩起衣摆大大方方的坐在另一个石凳上面,随手拿了一颗杏子送进了嘴里。
      “味道如何?”
      慵懒的声线传进耳朵,懒洋洋的。
      “还行,挺甜的,就是有点黏牙。”
      云飞水将杏核吐出,说完这句又一颗接一颗的吃了起来。
      “来的路上看到金灿灿的一片……很引人注目,所以没忍住摘了些,有些在来的路上丢了,你瞧,个头最大的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
      没有理会云飞水的话里有话,男子悠哉悠哉的摇着折扇,自说自话。
      “是吗?那你还真是有心了。”
      云飞水继续嘲讽,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变故在瞬息之间发生,赤霄出鞘,直指男子面门。
      “说吧,你跟了我一路,现在杏子也吃了,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男子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拿着折扇将扇骨抵着剑尖,轻轻的往边上推了推。
      “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何必拔剑相向,我只是觉得与阁下比较投缘,特来结识一二。”
      云飞水将赤霄收回,盯着男子说:
      “所以你就在暗中偷袭我?”
      男子笑了笑,原本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戏谑的的眼目平添了几分温柔。
      “追云踏月览赤霄,无人及我云飞水。山外山大弟子,当真名不虚传。”
      男子话音落下,云飞水揪了揪耳垂重新坐在石凳上,又开始嚯嚯杏子。
      “江湖规矩有来有往,你既然知道我,我也该知道你。”
      “我叫——花一点。”

      “咳咳咳……什么?!哈哈哈……咳咳。”
      云飞水被还没来得及吐出的核给呛到了。
      “抱……抱歉,是我唐突了。”揉了揉胸口,云飞水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嘲笑别人什么的,最丢人了。
      “无妨,小时候家里起的,希望我以后会有多一点银子花,长大之后却成为了一名剑修,我觉得名字寓意不错,就没有改。”
      花一点将折扇晃了晃,很好,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如此。”知道寓意之后,云飞水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
      一阵相顾无言。

      片刻后
      “你来找我,就是因为单纯投缘?”
      云飞水嘴里叼着不知名的草,靠着亭柱。
      “是,但是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徽城,魅鬼。”

      徽城位于华东腹地,东部襟江近海,跨长江、淮河中下游,商贾来往必经之地,各种贸易在此处混聚,及其富饶。
      三月前,徽城首富权虎的二儿子权顺荣离奇失踪,几日后,渔民照例去江上收网时打捞上来一具尸体,与鱼群混在一起且大半部分已经被啃食殆尽,残留的部分被水泡的发白,散发出恶臭。
      其中一个人大着着胆子走向前查看,用鱼叉轻轻一戳,一个快要碎掉的眼珠子滚了下来,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现场一片混乱,受到惊吓的渔民迅速将此事上报官府。
      仵作验尸后,摇了摇头,用他的话说就是:
      “一团烂肉,验不出来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谁知几天后权虎找上官府,声称死者是自己失踪已久的儿子,今日特地上门为儿子讨回公道。
      可是就那一堆烂肉,什么也看不出来,权虎凭什么认为死者是自己的儿子。
      对此权虎给出的说法是:
      托梦。
      但是无论官府如何解释,权虎就是一口咬定,为此还在家立了牌位,大办丧事,再加上权顺荣活着的时候乐善好施,经常帮助孤儿和老人家,人缘还算不错,许多百姓也来官府闹,要讨个说法。
      看着这件事越闹越大,当官的怕事情传到上面哪位的耳朵里,到时候影响的可不止是自己,于是就默认了这件事。
      慢慢的,大家都认为那团烂肉是权顺荣了。
      如今街上还有不少人在悼念。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但是在短短三个月内,徽城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命案。
      死者皆为男性,年龄不等,死状极其凄惨,有被吊死的,有被砍了双手的,有被剜去双眼的的……。
      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失去了第三条腿,且生前多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官府多处排查,还是没能有任何进展。
      极大可能不是人为,那就只能是妖魔鬼怪。
      此事吸引了大部分修仙者前来徽城,花一点和云飞水皆是为此事而来。

      天蒙蒙亮,空气中还有一层薄雾。

      四海为家

      徽城最有名的酒楼

      三楼雅间,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

      云飞水换下了破破烂烂的乞丐服,穿着一身亮银色劲装,束起高高的马尾,上身靠着窗沿,一条腿搭上边,风顺着窗户吹来,将额前的碎发吹开。
      窗户正对着怡红院大门,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儿似乎有点不耐烦,马蹄一直跺来跺去。
      “因为你杀了李金才。”
      花一点端着茶盏,细细吹开浮沫,悠哉的喝着茶水。
      云飞水回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别喝茶了,过来等着看好戏。”
      云飞水走向正在品茶的花一点,拉住人的胳膊将人拽了过来。
      花一点看向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他今日穿的是比较宽松的衣衫,束袖被盖在一层薄薄的衣料下,云飞水的指节在红色布料的衬托下很惹眼,花一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但很快又被盖了过去。
      “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清晨的薄雾,马匹受到惊吓失控,被压迫已久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马车终于散架了。
      一颗圆滚滚的头从马车上掉了下来,滚了两圈又回到原地。
      早上准备出门置办东西的店小二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尖叫着冲进了怡红院。
      不一会,怡红院门口围满了人,老鸨披头散发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活像女鬼,对着围观的人群好一阵撒泼,等尸体被官府的人拉走后,才被店小二扶了进去。
      “如何?”
      云飞水打趣的问道。
      “还行”
      花一点慵懒的靠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闹剧,回雅间喝茶去了。
      “不是,小爷我精心策划的,你就这一句评价,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没有”
      花一点淡定的喝了口茶。
      “那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懒吧”
      云飞水被这个回答噎住了。
      怎么说呢,花一点给人的第一感觉“虚无缥缈”,就是一种不真实感,像是应该活在人们幻想中的那种人。
      现在这句“因为懒吧”倒是有了几分真实感,虽然听起来比较矛盾,但是云飞水接受良好。
      “得嘞,那您老就先在这待着,小的这就下楼拿点吃的上来,别饿着您老人家。”
      “表现不错,赏你的。”
      花一点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丢给云飞水,后者稳稳接住,叼着点心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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