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落》左右之手

24、第 24 章

　　谭杏花在家过完中秋后，国庆节将是个最忙碌的节日。她将和丈夫梁深一起去县城。一是可以陪伴在丈夫左右互相有个照应，二是可以打工挣些钱贴补贴补。
　　过婆婆秦兰的这一关可不容易。
　　秦兰一听到儿子的话，她就猜出来，是儿媳的主意。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精彩啊，容易把控不住自己。而最关键的是儿子太宠儿媳。所以，在儿子和她说了这事之后，她一直没有表态保持沉默。
　　梁深在长途车站出口处，第一眼看见谭杏花，就看出她闷闷不乐。他心疼的要命。
　　回家后，梁深一直在找机会私下和妈妈商量这事，必须尽快解决。直到晚上吃过饭，谭杏花和亮亮在楼上玩，孩子专注在新玩具上，梁深终于得空去了趟妈妈房间。关起门来，娘儿俩个交心。
　　“出去打工？可能吗？你能舍得吗？平时儿媳背个包或抱个孩子或提桶水，你都舍不得，还舍得让出去辛苦？”
　　“妈，我那不是偶尔回趟家嘛，天天在一起就不会了。那我也舍不得让你累的。”说着话，梁深一弯腰一头扎进妈妈怀中。梁深这一米八二的大个儿撒娇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生猛啊。他妈也罩不住了，扑哧笑出了声。心疼儿子归心疼，该说的话必须得说。
　　秦兰推开儿子，和儿子面对面展开了严肃的谈话。
　　秦兰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啊，不是妈想为难儿媳，是不放心你，你太善良了。人呐，心头一定得有个怕。”
　　梁深惊呼，“妈，我长这么大难得是被人欺负大的吗？我怕谁呀？”
　　接着，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妈，我知道你担心的事。但是夫妻之间人与人之间是自由平等的，没有谁管住谁谁压住谁的说法。”
　　他们各有各的道理。
　　年轻人讲究新思想，根本不听‘老人言’，她的思想属于落伍了。秦兰心中有数，她是拦不住的，渴望自由的翅膀已经长成。于是松口。
　　“谢谢妈。”
　　梁深给了妈妈一个大熊抱。
　　“行了，别在这里卖乖了。”秦兰退开儿子后退一步，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可提醒你呀，得多注意，方方面面的事都要多留心。杏花，一是年纪小，二是刚到大地方会不适应，会犯错误，你一定要多注意着点儿。”
　　“放心吧，妈，我都多大了。”
　　“行了，去休息吧，一早往回赶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嗯。”
　　梁深转身出去，关门前突然伸进来一只比划着爱心的手，“谢谢妈。”然后才关上门，上楼去了。
　　秦兰笑了。门外，儿子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她收起了笑容，对着门发起了呆，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梁深上楼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谭杏花这个消息。谭杏花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知道这件事是困难的，真的没想到这么快解决了。
　　梁深笑着看着谭杏花，但是有些话他必须事先交待。
　　“杏花，可是打工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那份工资可不好拿啊。不光是辛苦，还有复杂的人际交往、各种委屈。与同事、老板、甚至顾客等等，甚至会被气哭。”
　　“可我妈妈和二子不是干的好好的。还有那么多女人不是都干得好好的嘛。她们可以，我也可以。我们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过日子不会多出钱。再说，亮亮现在大了，有妈在就行了。我如果出去打工，多少还是能挣些钱的，可以贴补家用。还有，我在家实在是太闲了。”
　　梁深能体会谭杏花的心情，她还小啊，不到二十岁。花一般的年纪，不愿在农村枯燥单调的生活中凋谢枯萎。
　　谭杏花处在兴奋中，她一边旋转转到正在玩的亮亮身旁，亲了儿子一口，又转回到梁深身旁，搂住他的脖颈亲了一口。
　　“我一定能行，你就放心吧。”
　　梁深笑着点头。两个额头互抵着。
　　“嗯，我相信。退一万步来说，你不打工都可以。在家闲着，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只是怕你无聊。”
　　“嗯。”
　　谭杏花紧搂住他，他是她坚实的后盾。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无所畏惧。
　　谭杏花在家更加积极干活，把能干的活全部包揽。梁深在村里开了结婚证明，在厂里申请的单间宿舍手续上还缺一个证明。因为谭杏花的年纪，他们结婚时没有去打结婚证。
　　中秋和国庆节的放假是连在一起的，中秋过后十月二号，谭杏花和梁深就出发了。申请的宿舍就在前几天下来的，他只拿到了钥匙，还没进去打扫。早点出发正好和谭杏花一起去打扫布置。行李谭杏花早就在收拾了。再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缺少的完全可以在超市商场里买，随去随买。
　　早上谭杏花早早的就起来了，洗漱干净就下楼去生火做早饭。她根本就是一夜没睡。婆婆还没起了。
　　小米粥煮在锅中。谭杏花在屋前屋后转转。柴火堆码得整整齐齐，够用一个月。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该种的种下了，该整的地该除的草该施的肥都伺弄好了。她每周回家不现实，但一个月回一次家应该是可以的。
　　谭杏花面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她的心随着出发时间的临近，开始不规则的跳跃。县城虽比不上妈妈严秀春在的城市，但比现在她待的农村强啊。这里除了土地和辛勤劳动者没有别的，这里的世界是土地。
　　六点钟，婆婆起床了。她蒸了一些乌米饭，昨晚睡前泡上的米和南竹叶，还发了面准备炸油条。她准备做乌米饭包油条。她让谭杏花现炒了黑芝麻，放凉后，加上冰糖舂成碎末，包在乌米包油条的饭团里。吃米饭比吃面、馄饨、粥顶饿，他们回去还得收拾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中饭。
　　亮亮醒了，自己上的二楼，找他爸爸去了。小家伙手脚并用爬楼梯，开心果在他屁股后发力，用嘴顶亮亮屁股。爬上楼梯后，他轻车熟路进了爸妈的房间，扒在他爸爸床头，薅他爸爸头发，免费叫醒服务。
　　睡得正香的梁深醒了，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亮亮。他用身体卷起盖被，一个滚滚到床的另一边。
　　亮亮碰不到他爸爸了，恨胳膊短。小家伙咯咯笑着绕了过来。他爸爸又一个滚，回到原地。
　　“抓不到我哟。”
　　小家伙再绕，他爸爸再滚。小家伙机灵地爬上床。他爸爸灵活应对，应对自如，一个滚连人带被子直接下地。小家伙智商更高，直接从床上跳上躺在地上的爸爸的肚子上。他爸爸直接哭嚎，老天啊，差点背气。父子俩打闹了一会儿，梁深起床，洗漱后，把儿子扛在肩膀上，下楼吃早饭。
　　因为有过出门的经验，小家伙看见了房门口的行李箱，察觉到了他们要出门。所以一直警惕地盯着他们，吃饭也不例外。梁深吃完饭把碗送进厨房，小家伙寸步不离。
　　谭杏花把碗都洗好厨房都收拾好后，才离开厨房。
　　“妈，有事情打电话啊。”
　　“妈，我走了。”
　　“嗯，去吧。要是有困难就回家来啊，妈在家呢。”
　　“嗯，谢谢妈。”
　　谭杏花是真心感谢婆婆，如果没有婆婆的支持，她将寸步难行。
　　亮亮疑惑的眼神看着大人们，他明白这是在告别。他死死的牵住了爸爸的衣角，他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妈妈，希望他们能带着他。但他不敢和妈妈闹。
　　因为亮亮一直不放手，梁深不愿凶孩子，所以两个人在原地打转。还有开心果。
　　“这样吧，先把行李放下。让孩子先玩一会儿，乘他不注意再走。”秦兰说道。
　　“行。”
　　谭杏花看着儿子也有点于心不忍。
　　婆婆秦兰在楼梯口故意引诱孙子，还强拉了一个同伙‘演员’，开心果。“哇，这是什么呀？开心果，你见过吗？哟，好神奇。”
　　她在楼梯口为了拉住‘同伙’，偷偷在喂开心果吃香肠。
　　傻‘同伙’在那儿吃得正吧唧嘴，根本不知道它正在参与到一场‘阴谋’中。
　　小家伙没有识破奶奶的伎俩，按捺不住好奇心，跑了过去。乘这空挡，婆婆朝他俩挥手，快走。
　　两个人跟贼似的，蹑手蹑脚快速地跑了出去。行李箱都不敢在地上拖，怕发出声响。跑出去老远，行李箱都不敢放下，直到身后远远地传来儿子那撕心裂肺地哭声。还加上开心果的怒吼。
　　尽管两个人的心里有些不舍，但很快都被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喜悦冲淡了。
　　十月初秋，天高气爽。秋意洒满苍穹大地，出村子的小路两旁的田野一片金黄。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温和，秋风带着野菊花香，手牵着心爱的人，梁深以为置身于童话中。他们步履轻盈如飞，这段奔向未来生活的路程带给他们无以伦比的幸福。
　　谭杏花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一切都是新鲜如初，她对一切都不再有陌生感。曾经是遥不可及的一切，转瞬间，她不再是个过客，她将生活在这里，这次出行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进入园区，来到了工厂宿舍。
　　工厂里一共有四幢宿舍楼，层高是六层，一层的房间数量大约为十来间。四幢楼的设计是一样的，楼梯在楼的西侧，楼的北面是过道南面是阳台。前面三幢楼是单身楼，最后这幢楼是单间。梁深申请到的房间位于六楼。
　　“老婆，楼有六层高，我们就在六楼。”
　　“好。”
　　“好什么啊，每天都得爬楼咯。”
　　“我不怕。”
　　“哈哈，不是怕是累。”
　　爬吧，一起。他们房间在六层中间位置。他们进了六楼的过道。有的住户在进门处放置了地垫，入户门口干净清爽；有的在门口堆放了垃圾、旧鞋；有的用泡沫箱种的菜。
　　梁深停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外，“那，这间。”
　　打开门，谭杏花第一个跑了进去。进到屋内，谭杏花就一直跑上阳台，高兴的大呼小叫。他们这幢楼是最后一幢楼，没什么遮挡物体，放眼望去，远处山及四周的风景尽收眼底。‘当初发明阳台的人，一定是一位乐观外向的天才，才会突破家居的局限，把一个梦幻的半岛推向户外，向山和海，向半空晚霞和一夜星斗。’
　　“哇，这跟住在山顶差不多，可是爬山多累啊，爬楼跟爬山差远咯。”
　　嘶，谭杏花深呼吸，她的身体探出阳台外，双手伸向半空中。‘山顶’的空气比地面空气新鲜，甜甜的。还有甜甜的阳光。她是真的喜欢这间房间。
　　谭杏花蹦跳着回到房间里，开始打量这间屋子。梁深走到谭杏花身后，帮她把背包放下。
　　整个房间大概有二十多坪，一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是一排简单的灶台和一个水槽，算是开放式的厨房。只能用电磁炉。再往里就是卧室，南面是阳台。在卫生间这面墙和床之间有一组到顶的衣柜。床头斜上方有一台壁挂空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地方不大，住着应该还行。”
　　梁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前一位住户给他们留下了不少‘东西’，必须先清洁。刚好，还给他们留了一个纸盒，梁深把垃圾全部装进纸盒里，先放门口，一会儿下楼时带下去。
　　谭杏花这边也开始动手。她用前一位住户丢下的拖把和抹布，先进行了第一次清洁。她干劲十足。等会儿买来新的清洁物品，她还要再深度清洁一次。
　　梁深把带来的毛巾牙刷等物品，能放的先放好。他得抽空去原来宿舍搬东西，东西不多，主要就是被褥这些。
　　“行，这房子挺好。”
　　“是的，比在外面租房好，同事在外面租房说，不但贵，而且经常遇到坏房东。偷偷在水电表上动手脚什么的。”
　　“哦，还能这样啊。怎么动手脚啊？水电表上？”
　　“当然。用一段单芯铜线，把表接在租户电表上，偷电。尤其是夏天开空调时。”
　　看着谭杏花一脸懵的表情，梁深笑了起来，犯罪也是要有智商的。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趟超市，把今晚急需的东西先买好。”
　　“哎。”
　　他们一起出门下楼去。并带上垃圾。
　　“这房子真好，我喜欢。”
　　“是吗？爬楼就得累死，还有冬冷夏炕，呵呵。”
　　“那我也喜欢。我从未想过会住在这么高的地方。”
　　“哦，不知道顶楼会不会渗水？”
　　什么渗水？渗水是个什么东西？管他呢？谭杏花才不在乎。
　　“楼高，阳光直接晒到房间里，真好。”
　　谭杏花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他们的宿舍。这么一间宿舍，被谭杏花夸上了天。那感觉像是分到了一套豪宅一般。
　　梁深去把手里的垃圾丢到集中处置点。
　　“想吃什么？”
　　“随便。”
　　“那我带你去我喜欢吃的一家店，我们组里聚会常去的一家。”
　　“好。”
　　“就在进来宿舍区的那条道上，餐馆、日用品小超市、水果蔬菜店都在一起。方便临时购买。但是品种数量不多，没有大超市和农贸市场上的多。待会儿吃过饭，我们去大超市。”
　　“嗯。”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是家牛羊肉店，主打是牛肉，羊肉主要是冬季。红烧牛肉或羊肉火锅，可以烫菜、面、粉条、米粉等。有大份四十八、小份三十八两种规格，根据需要点。价格经济实惠，味道适中，所以深受大家的喜爱。每当饭点，店里的几张桌子全部爆满，需要等。今天他俩不在饭点，所以没等一会儿就有了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