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改命法则》麻雀闹山

74、营救

　　不得不说，在一惊一乍和道听途说方面，常垣一直很有理解。只一句话，就把李愚安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什么！”

　　常垣快步走近，把男人和自己说的话简要复述了一便，最后还来句提问：“老大，你说小夫人杀的是什么人？”

　　李愚安瞧了一眼脑子有点不大好的手下，目光可谓十分复杂。常垣被盯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小声问：“老大，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李愚安走出书案前，又对常垣道，“事发地点在哪？带我过去！”

　　常垣来了兴趣，连忙上前引路：“老大，是要毁尸灭迹吗？需不需要多叫几个人？”

　　不过这次李愚安并没回答他。如果常垣没说错，那么出意外的人很有可能是霍小舟。

　　......

　　如果倒霉要分个大小高低，那么霍小舟一定属于最最倒霉的那一个人。细数每一次计划，没一个成功的，总会被各种意外打断，还要连累自身。

　　晦暗的房间里，门户紧闭，应该长久无人来过了，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朽木味儿，配合着实在冻人的冷气，轻轻一嗅，简直是提神醒脑的最佳方式。

　　霍小舟便是闻着这种味道慢慢清醒过来，屋子没有人，准确的说，除了地上灰茫茫的旧尘和墙角梁间缠绕着的陈年蛛网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哦！还有个被捆得严严实实，像条毛毛虫被扔在墙边的霍小舟。也像个毛毛虫那样，身子一拱一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使自己擦上墙壁坐着。

　　她长吁一口气，缓缓力气，小声道：“系统，系统？解释一下呀！”

　　蓝色光屏闪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玩家，你被绑了。”

　　霍小舟甩去一个白眼：“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说点有用的！”

　　“你被魏王的手下绑了。”系统认真回答。

　　霍小舟......

　　若眼神能杀死人，估计现在系统已经被她五马分尸了！

　　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这我能不知道吗！关键是我为什么会被魏王手下那堆刺客绑！”

　　系统理所当然道：“你要杀人家老大，人家当然要绑你了。”

　　“可书里都写的明明白白，那个时候魏王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大堆刺客！”

　　霍小舟百思不得其解，现实和书里的记载完全不一样，这怎么可能！百次重生，百次失败，虽然她没察觉，但在她心里书里定下的剧情，已成为不可更改之物。

　　然而系统的语气倒是不意外：“玩家，现实和剧情是第一次有差异吗？”

　　问题一出，霍小舟就愣住了。没错，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可之前的情况都是因为她的干预才发生变动，但这一次，她什么都还未做，为何也不一样了？

　　系统继续说道：“我告诉过你，每一条支线都会撼动主线。而今日的一切，就是你之前触发支线的影响结果。你要做好准备，这些结果有好有坏，可能帮你找到令霍家摆脱灭亡的结局，也可能加速霍家灭亡的进程。”

　　霍小舟闻言一怔，慢慢陷入沉思，喃喃自语：“这样的话，有些支线就完全不能碰了。”

　　可又怎么分辨，哪些支线能救霍家，哪些能害霍家？

　　她眼珠子缓缓移动，目光定在系统上，谁料还未开口，系统就像知道她目的般，屏幕一闪，用俏皮的语气说道：“哎呀！真是对不起呢！我也不知道故事以外的事，这些就需要玩家自行挖掘了！”

　　听了这话，霍小舟当即弹起身，一口咬去，恶狠狠说道：“挖你个头啊！我一锄头挖死你！”

　　然而她动作太大了，一个不小心，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这动静也惊动了屋外的门客。只听吱呀一声，屋里涌进满堂光。

　　蒙着脸的刺客站在她面前，进了一步，突然俯身问：“小夫人，睡得好吗？”

　　霍小舟身子摔在地上，努力抬起脑袋，瞪着一双冷涟涟的眸子瞧着面前的人，紧闭双唇什么话都不说。

　　刺客也是好脾气，又蹲下身做了番自我介绍：“能和小夫人相见多次，也是有缘。在下姓顾，家中排行第五，小夫人可唤在下顾五。”

　　霍小舟往后拱了拱，起身失败，毫不客气道：“只说姓氏，怎么，你名字太丑见不得人吗！”

　　“小夫人若想知道的话。”他将手搭在霍小舟肩上，轻轻一推，就让人重新坐起来。

　　正当霍小舟疑惑他怎么如此好心时，刺客又道：“不妨也告诉我一件事。”他向前探身，冰冷刺骨的眼睛都快凑到霍小舟眉上，“你是如何得知王爷的行程？”

　　霍小舟眼神骤厉，一头朝前撞去，刺客猝不及防，“嘭”的一声，两人额头狠狠撞在一起。霍小舟满脑子的星星在打转，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就不告诉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刺客被撞得坐在地上，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按在身后，望着眼前人无奈笑道：“小夫人还真是厉害。看样子在下得另想办法了。”

　　他坐正身子，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玉瓶。霍小舟瞳孔微颤，顿觉不妙。刺客见状，立刻好声道：“看样子小夫人对此物有些了解，那不妨替我解答一下疑惑。”

　　霍小舟眉眼一抬，厉声骂道：“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也只会使用这些下作手段了！想从我嘴里套话，等下辈子吧！”

　　刺客不再言语，眸光渐渐变冷。

　　“那就得罪小夫人了！”他突然发难，捏住霍小舟下巴，灌下一粒丹药，又徐徐说道，“这药名为千碎引，每隔半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时，剧痛无比，犹如全身筋骨被碾碎一般。上一个服此药的人坚持了三十六个时辰，小夫人，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话音一落，霍小舟身上的毒就发作起来。像是突然有人抡起重锤，不断砸在身上。她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死死盯着刺客，从牙关挤出一句：“我若不死，定要你十倍奉还！”

　　刺客一笑，悠然起身：“看样子，小夫人需要单独静静。想开口了，记得在下就在门外！”

　　他转身离去，关上房门。只剩一个霍小舟和身上的剧痛抗衡。这确实很痛，但不是霍小舟感受过的最大痛苦。

　　还有什么比看着家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自己不论重复多少次，都无法改变结局更叫人痛苦绝望的呢？

　　丝丝寒意顺着无处不在的缝隙钻入屋中，把一切都冻得如砖块一样硬。可就是这么冷的天，霍小舟额间的青丝却被汗水打湿。她不断缩紧身子，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还是缓和不了身上的痛苦。

　　她感觉每一根手指都被人活生生扯下来，感觉胸前被人踹一脚，肋骨的碎片扎进脏器里，全身上下一点点碎裂，骨刺在血肉里翻腾。她甚至痛得狠狠撞向墙壁，试图用另一种痛感压制住身上的疼痛，可都是徒劳无功。

　　渐渐的，她麻木了，痛依旧痛着，四肢百骸，分崩离析，却没一开始的难以忍受。然而这时，痛感却在慢慢消退。霍小舟像一只折颈的天鹅，耷拉在地，喘息不已。苍白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思绪。

　　各种奇奇怪怪的的念头、七零八碎的记忆在脑海里上演。今天大概赶不上晚饭了，也不知巧莺会不会帮她留一点。雾气迷茫里，忽然出现老宁王妃慈祥的笑脸，将一箸菜夹入她的碗中......

　　接着又是小时候看见的泠水，多宽的河呀，都望不到对面的景色。还有早逝的父亲。她骑在父亲肩头，天上太阳灿烂无比，整个世界都在发光，哈哈大笑声，似乎穿过记忆的薄雾在现在的她耳边响起......

　　她眼前渐渐模糊，慢慢闭上眼睡去。恍然一瞬，再度被痛醒，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等到这轮痛感消退，霍小舟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双目发散，茫然盯着前面。忽然间，视线里飞来个东西。她凝聚眼神，终于看清是个竹蜻蜓。

　　外面的打斗声终于传到耳畔，霍小舟还未听个仔细，大门“嘭”的一声，被人踹成两半。一道黑影闪入屋中。

　　霍小舟眼睛一亮，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呢喃着：“恩人！”又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点力气，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不过她那点速度，还没挪动一寸，神秘客就来到她身边，断开所有绳索。

　　刺客顾五也领着一帮手下闯进来，得意说道：“阁下孤身前来，未免太小看我等了！”

　　然而话音一落，神秘客就出现在顾五面前，一手抓住他脖子狠狠砸入大地，溅起满屋的灰尘。周围的刺客正要发难，又听神秘客一声怒喝：“再动我杀了他！”

　　其余刺客顿时定在原地，顾五却是不慌，还好声道：“原来阁下会说话！”

　　会说话的神秘客又道：“给我解药！”接着骤然攥紧五指，顾五顿时喘不过气来，只能抬起手，指指旁边刺客。

　　被点到的刺客立即丢来一个小玉瓶。但神秘客却没松手，反而就这姿势，往顾五嘴里丢了个东西：“若你这东西是假的，你也等着陪葬吧！”

　　霍小舟已经被剧痛折磨得精疲力尽，再也凝不起神思考，只是莫名觉得恩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可她的注意力实在提不起来了，甚至连解药都是恩人亲手喂的。

　　当着敌人的面救人，实在是一桩冒险不该之举。顾五眼瞧着神秘客的的关注全在霍小舟身上，当即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去。

　　霍小舟看见，一把推开神秘客：“恩人小心！”

　　然而剑招太快，神秘客腰间还是被划出一条口子，随即单手按地，一脚踹在顾五耳间。“咚”的一声，顾五撞在墙上。神秘客拉起霍小舟就跑，迅速逃离此屋。

　　外面天色暗沉，万物都只剩下个黑魆魆的影子。像是一个个沉默无言的鬼魅，静静站在那里，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虽然到了冬天，干枯的荒草依旧茂盛。两人一走，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解药服下，霍小舟的力气逐渐回来。她注视着前方为她破开寒夜的神秘客，另一只手里的竹蜻蜓越攥越紧。

　　“恩人，你可以放开了，小舟能自己跑。”霍小舟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神秘客握得更紧，炙热的温度覆盖在霍小舟手腕间，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霍小舟轻轻抿唇，神色一定，用更重的语气道：“恩人，你该放手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欠别人太多恩情，届时还不起了，又该如何拒绝别人呢？

　　再说，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可三番五次，她一遇见危难，恩人都会现身相救，只能是有意而为之。

　　不过她想不明白，除了哥哥，自己身边还有谁，能有如此身手，会如此关心她的安危？

　　这些疑问得不到解决，霍小舟始终无法彻底相信眼前之人。她正欲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神秘客突然放手了，步子也慢下来。

　　霍小舟几步追上去：“恩人，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

　　话还没说完，她的恩人就一头栽入旁边荒草丛中。

　　“恩人！”霍小舟惊叫一声，赶忙蹲下身检查恩人伤势。可还没碰到伤口，手就被人捏住。

　　夜色模糊了那张凶虎面具，而那张面具也模糊了神秘客虚弱的声音：“不要碰，剑上有毒。你快走......”

　　然而就是这般模糊的声音，霍小舟依旧听出来了。

　　刹那间，瞳孔巨震，她冷抽一声，无力瘫坐在地。

　　夜风凄凄，暗影重重。荒草地里无声无息，看不见的寒意从天上压下来，不断压下来，压得人又冷又喘不过气。

　　恩人的气息越来越弱，霍小舟却还没从震惊中恢复。或者说恢复了，只是不愿接受。她缓缓抬起手，也不知是不是冷的，浑身上下都在打哆嗦。樱桃小嘴张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只要揭下那张面具，便能得知恩人身份。如此简单的事，可因为手抖的实在厉害，霍小舟不得不用另一只手钳住手臂，才能使五指落在那张面具上。

　　此刻，她闭上双唇，一点儿声气都不敢发出。双眸沉沉，死死盯着那张凶虎面具。

　　面具慢慢滑落，夜色依旧模糊。只是为何不能再暗一点，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叫她认不出这个人来。

　　霍小舟的双手无力垂下，茫然望着那张脸，那张被夜色模糊，俊朗依旧的脸。只不过这时，闭上的眼尾不再挂着笑意，倒使人生出一丝惶然。

　　风吹过，荒草窸窣。一缕青丝随风挂在鼻梁上。她下意识抬手一勾，将那缕青丝绕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