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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群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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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小选手们今天忙坏了,他们在为最后的压台大戏做准备。
林小楼已经要把编舞的笔记本翻烂了,嘴里念念有词,生怕自己临场忘动作。花玉墨在一旁认认真真地指点隋月生怎么才能让感染力强一点,隋月生也认真地尝试,还时不时给花玉墨分享一些很有用的跳跃小技巧。仇化恩紧张地上蹿下跳,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气得梅赏枝要过去掐他,被赵无眠死死抱着腰。木兰景和苏与杭坐在一起,换着检查对方的选曲心得,苏与杭推着啤酒瓶底眼镜给她讲解人物形象和后世评价,木兰景在他说话的间隙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太幼稚的就被苏与杭友善地劝退了。
三位教练被孩子们友好的氛围看得热泪盈眶,之前一直担心他们合不来吵架,这下好了,什么担心啊紧张啊,全没了。
这不妥妥的民族团结嘛!
“林小楼?来,化妆。”赵无眠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把化妆用的油彩和平时画画的毛笔拿来,招呼捂着耳朵闭着眼睛背动作的林小楼。
林小楼答应一声,放下笔记本从地上坐起来,解开一半拉链,把右肩和脖子露出来。赵无眠蘸好笔,用黑色和金色直接在他右侧脖颈处打稿。梅赏枝边跟仇化恩斗嘴边翘着二郎腿给她二姐姐举着手机上牡丹花的图片,赵无眠画几笔线稿就看一眼图片,不时放大看看细节,但从始至终没有画错一笔。
紧接着是着色,赵无眠一手夹着好几支笔,用深浅不一的粉红小心翼翼地给牡丹着色。完成后她让梅赏枝换一副图片,绕到林小楼左侧,在他的太阳穴的位置点染出一簇略小却不失雍容的牡丹。
“哇!二姐姐好棒!”木兰景兴奋地拍着手,赵无眠自豪地放下笔拿来镜子,示意林小楼看看怎么样。
“好看啊!”林小楼左扭一下脖子右转一下肩膀,眼里闪动着真情实意的欣赏和感激。
赵无眠笑得更灿烂了。
“哎呦,想不到林小楼你扮上了也是个绝色啊!”那边隋月生大笑着走出了更衣室,顺手搂过林小楼的肩膀调侃。
“你这不是也不差吗?”林小楼看看自己身上的牡丹,又看看隋月生的装束,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样怎么样?”仇化恩此时也换好衣服扑出来,一头扎到隋月生身上,“我可太好奇你穿上那身考斯滕什么样了,快快快我瞧瞧!”
“球球你撒手!我这考斯滕好不容易做的……”隋月生故作嫌弃地甩开他,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仇化恩吐吐舌头,结果后退时差点摔在林小楼身上。林小楼心疼他刚画好的牡丹,小小的角落里又起了一轮调笑为主的争吵。
“诶,小楼哥,你不换考斯滕吗?”打闹间,仇化恩发现林小楼还穿着他平时穿的运动服,好奇地问道。
“啊?完了完了!我忘了!”林小楼惨叫一声,跳起来往走廊尽头扑去。
“更衣室在那边啊喂!”隋月生在后面狂追,终于把林小楼拖向了正确的方向。
这几个孩子在准备冰演的压轴节目。虽然在规划上是一个节目,其实就是八首歌曲穿在一起的组合曲。
鬼知道这破节目有多难练,本来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就很难训练,偏偏这帮傻孩子还吵个不停的。
他们选的八首歌曲分别是《裂帛》、《烽火戏诸侯》、《云想衣裳花想容》、《坠玉楼》、《撕扇》、《浣纱女》、《暮投莲花池》和《金狐曲》。选曲的初衷也不过是为这些封建社会里的姑娘正名,顺便到俄罗斯宣传一下中国的历史。
就一个出场顺序八个孩子就吵了好久,仇化恩提出按照朝代顺序出场,却被梅赏枝打断说《红楼梦》属于架空历史,里面的人物说不清楚是哪个朝代。苏与杭提出不行按照角色受欢迎程度出场算了,花玉墨却无奈地反问这些女孩子背了这么多年红颜祸水的骂名哪来的喜爱程度。
最后教练们拍板,就按历史发展顺序来,《红楼梦》里的人物按照清朝算。
但在选曲上众人又起了争执,隋月生、林小楼和仇化恩为了谁来滑《裂帛》吵得不可开交,梅赏枝撒娇地窝在赵无眠怀里想要和她二姐姐换《撕扇》,是花玉墨来调解,提出抽签解决。
结果就是花玉墨拿到了最难的《金狐曲》并收获了众人庆幸又愧疚的眼神。
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花玉墨虽在心里吐槽,却还是和林小楼认认真真找了资料和编舞师。
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划、扯皮到训练,众人终于做好了出场表演的准备。看着兴冲冲的孩子们,教练们也不由期待起来。
第一个出来的是隋月生。孩子特别高兴,因为抽签的时候他手气极佳,上来就抽到了他想要的《裂帛》。
他站在帘幕外时看到第二个出场的花玉墨悄悄掀开帘子,向他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隋月生回了他同样的动作,脸上笑得爽朗。
随后,他蹿跳的同时甩开了冰套,黑红色的身影宛若飞矢,落到冰场中央。
有一束光从天而降,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的面庞珠圆玉润如同满月,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黑色的衣袖翻飞,活泼的少年感仿佛冰原之上奔驰的黑色小鹿。
隋月生果真是第一技术流,两个三周跳高飘远俱齐,缠绕脖颈的黑红双色绸缎轻柔地飞扬在空中。
虽说隋月生的表现力跟过去纯靠技术的时候比的确是有些长进,并且很听花玉墨的话注重表情,但有些东西天赋加持很重要,所以看起来还是比不了花玉墨。
当然,隋月生的技术也远不是花玉墨能比的。花玉墨跳跃天赋不算高,一周二周还可以,三周有点一言难尽。隋月生则是各种旋转比较差,跳跃可以说来者不拒。
乐曲进行到高潮部分,隋月生动作一顿,随即蹬冰助滑,白痕蜿蜒出一段距离,少优雅地屈膝预备旋转半周,冰刃用力下压,身体高高跃起,空中快速旋转三周后稳稳落冰,银刃激起冰花点点。
“很漂亮的3S。”马教练在那边嘀咕了一句。
乐声微停,急转直下。隋月生结束提刀燕式,手指勾住脖颈处的黑色绸缎,一把扯下,向空中一抛。飞旋的气流将黑绸托起,又轻飘飘地落下。隋月生紧滑几步,上前抢过。在低沉转回高调的第一个高潮中双手发力,刺啦一声脆响落地,少年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张狂。
表演场上空回荡起热烈的掌声。
最后一幕,是黑衣少年跪于冰面,深绯色的丝绸被扯下脖颈,一双粉白的手握住绸缎两头,轻薄的丝绸发出尖锐的嘶鸣,转瞬散落,露出曾被遮蔽的少年肆意张扬的面容。
妺喜的表演核心在于其“疯”,把她任性狂妄的一面夸大是感染外国观众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灯光在翻滚的掌声中熄灭,隋月生趁黑捡起散落的绸缎,急急忙忙将自己的身形隐蔽在黑暗中。
隋月生套好一只冰套,单脚跳着闪到旁边,被人一把扶稳了。身侧掠过的身影仿佛比飞扬的猩红轻纱还要轻盈,掀起帘幕的动作平添了曼妙,恍若一片羽毛飘落到了冰面中央。
接着,隋月生看到了蹲在过道里一脸吃瓜表情的苏与杭。过道里太黑,可见度相当低,隋月生差点踢到他,还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呢!!”
“吵起来了。”苏与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厚重如瓶底的眼镜。
“怎么回事?”隋月生闻言八卦心起,立即蹲在苏与杭旁边,学着师弟的样子把耳朵贴上门板。门里隐约传来林小楼和仇化恩的争吵声,其间夹杂着赵无眠的拉架声和梅赏枝不顾形象的尖叫声。
“好激烈啊……”隋月生一双桃花眼满意地眯成了月牙,“怎么搞的啊这是?”
“林小楼刚刚和仇化恩闹,二妹妹给他画的彩绘掉色了,现在他俩正在吵架解决。”
“哦哦,彩绘补上了吗?”
“没有呢,他们忙着撕架呢,哪有空管。”
“……”
可惜花玉墨没有赶上这一波八卦。
光束斜打在少年身上,映出满目的猩红。少年身穿猩红遍地金短衫,下着红底金蝶纹长裤,腰束一条艳红丝绦,腕间笼着一对金压袖。胸前玉翠堆盈,腰间环佩叮咚,两扇白玉般的耳后各垂下一羽翡翠明珰,左手还拿了枝艳丽的桃花,一番打扮最是先声夺人。
观众席上传出微微的感叹。
红衣少年侧身半躺在冰面,右肘支起上身,左手执起桃花,左膝放在右膝之前,双腿交错,双脚离地,头部后仰,头顶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乐声响起的同时,左肩发力带动桃花缓缓向前,随即转肩缓缓向后拉,头也随之后仰。两组动作非常慢,再配合上眼神,行止隐约透出点暧昧来。
伴着一个清脆的音符,花玉墨左腿快速伸直,身体从侧卧的体位立起,桃花抱到胸前,右手护到腰侧,同时左腿快速收回,应着背景恰当的鼓点俏皮地眨一下眼睛。随后他又快速翻身半趴在冰面,双肘撑冰,右脚翘起,右手抚上冰刀,腰肢后曲,左手桃花高高举起。
乐声一变,花玉墨立即松开冰刀,再一翻身换为跪坐姿态,右腿在前,左腿自然弯曲在后,胸前璎珞紧贴右膝,双臂贴在冰面向前舒展打开。此动作完成后丝毫不停,左手桃花立刻换手,同时左腿收回跪于冰面,双手拢到胸前,收紧的双肩依次向前顶去,花枝随右手转腕的动作妩媚地招摇。
为节省体力,开场没有一个跳跃动作的表演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各国参与表演的选手。
“这……跟传统印象的妲己差得有点远吧?”梅赏枝着迷地紧盯场上艳红的身影,却忍不住想到人们对妲己的印象,觉得有些不同,又不知道不同在哪里。
“可能是理解问题吧,传统意义上的妲己是‘妖媚’加‘狠毒’,玉墨表现出的是‘明媚’加‘娇俏’,所以看着不太像。”苏与杭扶了扶眼镜,回答了梅赏枝又笑着凑到隋月生身边,“像不像刚修炼成人从山里出来边蹦跶边嘚瑟的小狐狸?”
隋月生看得入迷,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笑开了花:“啧,别说,还真是挺像的。”说话间他看向了仇化恩,这小子眼睛里都快映出花玉墨的影儿了,弄得林小楼赶紧离得远远的,自己找位置欣赏他好朋友的表演。
鼓点轻快地落在空气里,花玉墨手中桃枝向前一扫,左手撑冰,腰肢轻旋转身,变为半一字马的动作,胸腰完全打开,双手前推。在下一个重鼓点时收腿转身,左脚冰刀先立起,以左腿为轴旋转一周。不待站稳就是一个旁腰,右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同时花朵也顺利交到左手。起腰后立马屈膝旋腰,一秒内切换为蹲转。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第一个旋转结束没有停顿,花玉墨头还晕着就被身体本能带动,助滑屈膝预备旋转一周后身体轻盈地被空气托起,在空中微微一滞,旋转两周半后轻盈落冰。
花玉墨微昂着头,花枝在胸前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同时就是在往前滑的动作加上换重心顶胯、顶肩同时迈腿,结果花玉墨平地滑出一道S形,差点左脚绊右脚。站稳身体,花玉墨又朝摄像头笑着眨眨眼,同时左肩前顶,左手桃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往前一甩,把小狐狸的嗔态演绎得活灵活现。
后面一连串的旋转和跳跃基本上是靠着表现力撑起来的,花玉墨技术力着实有些差强人意。在场唯一没看入迷的徐骏不由在心底叹息,看来孩子的技术力还得好好练习。
不过最后花玉墨的贝尔曼和下腰步还是让徐骏松了一口气,事实证明花玉墨的基本功还是比较扎实的。
当黑暗再次笼罩在表演场上,花玉墨赶紧一个翻身从冰面爬起来,套上一只冰套后单脚跳着让开一条通道。仇化恩被隋月生连抽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该上场了,轻飘飘地走到挡板边,傻呵呵地咧嘴看着花玉墨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最终隋月生实在看不惯他这便宜样,上去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终于把人打清醒了。
仇化恩气恼地瞪了隋月生一眼,粗枝大叶地甩下冰套,纵身一跃,潇洒地落在冰面。
隋月生不客气地瞪回去,顺手搭上了花玉墨的肩膀往回走。
赵无眠正趴在地上画画,抬头看花玉墨来了,忙拿着画纸凑过来,一双晶蓝色的丹凤眼流转着晶莹的光:“玉墨,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花玉墨笑盈盈地看她。
“帮我在画上写两句诗?应景就行,不用多有内涵。”赵无眠把画纸举到了花玉墨眼前。
花玉墨接过画,只见画纸上落了一只仙鹤,栖息在一方水池边,池中鹤影隐约可见。仙鹤身旁探出几枝未上色的花朵,部分凋零的花瓣在水池里打着旋儿。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书,又细细审视起这幅画,觉得画上好像缺了点东西。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二姑娘,”花玉墨把画纸放平,指着天空的一处空白征询道,“这里如果画点什么,会不会更好?”
“嗯……”赵无眠沉思片刻,“画个月亮怎么样?”
“我也觉得加个月亮好。”花玉墨点点头,“我先把字写上?”
“稍等,马上画完。”赵无眠立刻抓起笔,要画个月亮对她来说用不了多久。
赵无眠第二次把画纸拿过来的时候,花玉墨思索片刻,拿笔在上面写了两句诗:
寒塘空明渡鹤影,冷月翩跹葬花魂。
“写得真好。”赵无眠拿起画纸看了又看,转头笑道,“谢了,回头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呢。”
“哪有。”花玉墨笑着取下头顶的钗子,“你之前送我的熊猫我还没感谢你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说着,花玉墨收起首饰,换下冰鞋,转头出去看仇化恩表演了。赵无眠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险些和林小楼撞个满怀。
“诶——站住!”
林小楼匆匆道歉就想跑,被赵无眠喊住:“你刚刚把身上的牡丹都蹭花了,回来我给你重画!”
“好好,二妹妹你先等一下哈,我考斯滕穿错了!”林小楼慌慌张张地答应着,话音未落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赵无眠瞬间哭笑不得。
“他总这样,习惯就好了。”花玉墨笑着摇摇头。
“嗯。诶,你电话响了?”
“?”花玉墨赶紧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脸色微变。
……刘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