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君》轻纱的画舫

4、宿命

　　“石弟来的巧了噻！正好尔家的书信送达了我这，省的吾一番给尔送去了。”坐了半盏茶功夫，柳箐姗姗来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石柏君就这么回头瞧看了一个顷刻才见柳箐的身影。
　　但他耳目聪明，远也听一清二楚，“是巧哩！信给我吧，待我下次请你吃酒好好谢你。”
　　“吾们无需这般疏远，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伤耗钱财呢。”柳箐一向会说漂亮话，舌灿莲花。
　　等他坐下后，喝了石柏君给他添上的茶，脸上仍然带笑，“尔食午饭否？”
　　“食了。小炀嘞？”石柏君敷衍答过去，他本人还是觉得去花楼是带耻的，即使只是吃了顿饭无做其他。
　　柳箐精明地听出来了他在转话题，不过也没拆穿就是了，继续聊道。
　　一下午直直把石柏君的嗓子都快说干了，喝了好几杯茶。
　　忽然尿急，只罢连连摆手去茅厕出恭。
　　返程时正巧遇上柳夫人和女儿柳苏回来，石柏君和她们隔着老长一段距离，鞠身打招呼。
　　柳苏小姑娘跟着母亲一同回礼，待人走掉后才问“母亲，那是石世叔吗？”
　　“是哩。怎？你忘了？”夫人挽着女儿的手散步地往前走，偏头回答她。
　　“小时候你和小炀可喜欢他了，因为他一来你们就有很多点心吃，后来他家举家搬迁去了江都少来往才淡了。想当年娘亲也在这条街住，你爹石世叔与我都是从小便熟识的，只是物是人非……”
　　柳炀在屋里写了一下午大字，出来透气的转角遇见正往这边走来的母亲和姐姐，连忙跑上前“母亲！姐姐！带了馍没？买了糖没？”
　　“你个馋鬼！饭后才能吃！”柳苏拿手敲弟弟的脑袋，“母亲，快让范嬷嬷把糕点都放好，可不能让馋鬼拿到！”
　　“我才不是馋鬼！你才是！你才是！”
　　“你就是！你就是！”
　　眼看这姐弟一见面就吵嘴，柳夫人头都要大了，一手牵着一个带去膳厅。
　　到门口时又碰上了柳箐预备和石柏君出去的样子。
　　“相公此是要出去吗？”柳夫人打发两个孩子去吃饴糖，遇上柳箐身后跟着石柏君，似往外走。
　　“夫人，惭愧。为夫忘了早与江兄有今日晚膳约定，正好柏君在，他的诗词恰恰可以同江兄他一起探讨探讨。”柳箐面不改色地说道，上前亲昵地揽上柳夫人的肩膀，“夫人放心，酒会适度，时会合理，址也恰当。”
　　话都被柳箐抢先了，柳夫人只得嘱咐两三句轻描淡写的，目送他们离开。
　　范嬷嬷掀开竹帘走过来，有些隐晦地和柳夫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用膳吧……”柳夫人心下感叹却不露出表面，淡然道。
　　且说柳箐这边，在路上时石柏君就听完了柳箐的介绍接下来做东的都有谁了。
　　首先是先前提到的江兄，江名廓。他是京都此边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子，自小嚣张跋扈，流转在烟花柳巷流连忘返，年仅未立冠便已后宅花繁，莺莺燕燕。
　　接着是节度使家的庶长子，李耀。也是个纨绔子弟，惹是生非的功夫那是不输江名廊的。只他在家中身份低微，鲜少有人在意他，从而养成这幅为非作歹的性格来。
　　按理说这两种人平常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
　　他们两个上头都有聪明伶俐的哥哥作为家族的继承人，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寻欢作乐多时自然认识起来，待日子久了他们也就成群结队，无所畏惧起来，每天无所事事，毫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