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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尝芳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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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你不记得我了。”秦风微笑,挑眉行近一步垂首道,“本想临走时偷偷拐了你,不想今儿仍是被柳兄看到了我的脸。怎么不说话?晌午见着,你明明很想见我的。”
宝儿轻轻抿唇,左右扫视着后退一步,小心地握拳蓄起内力,摇头道,“不想。”
偶尔,会因子瑜四哥颇似秦的爽朗笑容,想起他待自己的好,想起他为自己梳发时、满眸的心疼。可眼前的他,分明穿着小王爷的衣饰,分明,是那武崇王之子的打扮。
秦风眉心皱起,因宝儿戒备的面色似乎微觉不解,转目瞟了眼身后,却是忽地正了神色,背手兀自走开,低声道,“真令人伤心……宝儿乖乖,你哥哥受了伤,我好意前来唤你,来不来随你。”
“哥哥?!”
心间只有一瞬的怀疑,待见秦风闻声走得更快、忽地跃起直纵南角高墙,宝儿呼吸一紧,忙松开拳头快行几步,追随他噌得纵上墙头,却不待翻身而下,就被单手挂壁的秦风揽腰入怀、轻飘飘抱立于静无一人的墙外。
“……”眨眼瞪着上方含笑的眸子,宝儿只觉面颊因轻轻扑来的鼻息一阵发烫,咬了咬唇旋身直立,却又不知何处该往何方寻找,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悄声道,“在哪儿?哥哥,真的受了伤?”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秦风仍是带着笑意的懒懒回应,垂下的睫毛在笑颜上映出两道阴影,翘唇凝视着时而转脸急切搜寻、时而垂头紧盯脚尖的宝儿,缓缓依在墙上,淡淡道,“近来好么?”
陡转心念、欲重归王府以隆重礼式迎接深居北宁山的娘亲。可来时他根本未曾料到,柳子骞居然也与皇室宗族有着联系,更不知会在云定王府遇着她——这个令自己会因她的离去突觉孤寂的小人儿。
逢上柳子骞,他就知道她定会不离左右,所以才寻了借口一查虚实。果然,她也来了,更令自己惊喜的是,只凭着自己的言语和身型,她就认得出……这是不是说,她也时常念着自己?因自个儿的出现,倍觉欢喜?
可方才再来寻她,她已无污渍的面颜上却陡生令他不解的敌视。是因他的身份?因他不曾实言相对?还是因别的什么……
“好。”
眸中各种情愫,因宝儿渐渐抬起的小脸倏然散去,秦风挑了挑眉看着欲言又止的她,轻笑道,“当然好,你的模样,愈发清丽。服过东方芸伊的解药了?”
“她不是。”宝儿忙轻轻摇头,因想起那已成过往的女子,凝眉悄声道,“芸伊姐姐被师姐害了。给我解药的,是师姐。她也死了。”
“哦?”秦风微微一愣,却不是因司徒楠传遍江湖的死讯,反蹙眉思忖着低声道,“司徒楠是何时伪作东方姑娘的?在我走后,还是之前?”
“该是之前。”宝儿尽力思索,垂眼咬了咬唇轻声应道,“与你一同,为沁舞姑娘解毒的,该就是,师姐。我还以为你,被她害了……”
秦风双眸微暗,却不再问,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才缓缓伸手将宝儿右颊几缕发丝拂开,低低笑道,“还说不想我?分明怕秦哥哥被歹人所害,是不是?”
“哥哥他……”微觉别扭偏过脑袋,宝儿因秦风的笑语皱了皱眉,抬起脸小声道,“带我去。哥哥真的受了伤?”
“真的。”明知听到这消息,宝儿便会似眼前这般、担忧地皱起弯弯柳眉,秦风却仍一字一顿,肯定地低应道,“还吐血了,吐得哇哇的。”
“……”
微微一愣,眼前倏然浮现出柳子骞卧床不起、满身血迹的模样,宝儿顷刻攥紧了秦风的袖口,心急道,“快带我去!”
“别急。”微有雾气的双眸,令自己不由一阵心疼,秦风顺势将那双颤抖的小手握住,无奈地轻抚着她的背,摇头道,“只是吐吐血,又死不了。再说,我不过是逗你的。”
“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宝儿怔怔看着秦风极坦然的神色,缓缓垂眼轻声道,“总是骗我。”
秦风微微一愣,唇角轻佻的笑意不自觉散去,抽回抚在宝儿背脊的手,抱臂环胸淡淡道,“是你太笨,总会轻信旁人。”
“我不笨……”轻轻摇头,认真地想了想,宝儿方再度抬起脸,凝视着秦风低声道,“不要拿哥哥骗我。好吗?”
本因重逢溢满心间的喜悦,在这有些嗔责的目光下渐渐沉闷。秦风烦躁地皱了皱眉,别过脸淡淡道,“宝儿心里只有哥哥么?其余人,不管是不是曾待你有恩,都不闻不问?”
想他身侧美女如云,此次斗笠遮面重归王府,一来是不愿自己的身份招致凤离派成为江湖人茶前饭后的话题,二来,也是为了不需在所到之处为旧情烦扰。可只要他愿意,远的不说,就这云城之中,也有数位佳丽随传随到;偏这宝儿自打初时就似对他毫不挂心,这倒叫他一想起,便觉受挫颇深。
“你……”
宝儿又摇头,因见秦风闻声回首凝视着自己,便思忖着轻轻开了口,“为何成了,小王爷姬风?武崇王,真是你爹爹?”
“这不是重点。”秦风挑眉,继续别过脸,满面故作的黯然,低声道,“前些日子独身赶往北宁山,我吃了多少的苦……有一回,遇着贼人劫路,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说罢,秦风垂眼以指揉眉,余光中果见宝儿有些惊愕地张开了小嘴,却并未似预期般关切地问询,而是挤起眉心奇怪道,“难怪你……难怪你这回的佩剑,与此前不同。是夺那贼人的吗?”
“你……”秦风心头发闷,平直的唇线微微下垂,深吸一口气凝眉道,“为何就不能是我被人抢了?嗯?!”
“你不会。”清亮的眸子里,渐渐漾起一丝笑意,宝儿不自觉扬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你,很厉害。”
“那倒是。”因这笑意,烦闷似也消散不少,秦风侧头细细端详着宝儿,轻笑一声勾勾手指,“来,我还夺了那贼人一件好东西,送给你。”
“宝儿妹妹?你在哪儿?宝儿?”
高墙内由远而近的低唤,在静寂的深夜很是清晰。宝儿微微一怔,张口正要回应,却被秦风倏地拉至怀中抵去墙上,食指摁唇悄声道,“我不想被他看到。”
是子菲五哥?
目光对视上秦风略含敌意的眸子,宝儿轻轻眨了眨眼,便点点头,任子菲低低的唤声自脑后离去。
若他只是秦,自己并不担心。可哥哥与子菲五哥等人,分明就是将他当作了武崇王之子,即便此次不会伤他,也定不会把他视作友人。而自己……虽知晓他是仇敌之子,可似乎仍念着他的恩,不愿他被哥哥们在眼前伤害。
低低唤声渐渐远去,唇间的指却微微一颤、越发用力压了过来,宝儿凝眉不解地眨了眨眼,直待秦风的鼻尖似乎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她的额头,才浑身一震,瞪大双目启开了唇角,“你……”
“嘘。”秦风微微俯首,待鼻尖顺着宝儿小巧的鼻梁滑至她光洁的鼻尖,才满目警戒悄声道,“又来一人,此人轻功甚好,万莫开口。”
宝儿怔住,虽身子因腰间的紧裹、与鼻尖的碰触极为不适,却也不再乱动,只屏住呼吸任秦风的身躯抵得越近,僵硬地贴在墙上皱起了眉。
来人果真修为极深,难道会是哥哥口中的影魇么?自己,竟连他的脚步声都不曾听得?
不知这僵硬的姿势保持了多久,本在夜风轻抚下颇觉凉爽的身子,居然渐渐变得燥热。宝儿忍不住微微挪了挪脚尖,却见秦风眸中的紧张立刻变浓、身子愈发靠近挤得她无法呼吸,只好强自忍住再不敢动,起伏胸膛急促地小声呼吸着闭上了双目。
这小人儿……居然闭上了眼睛……莫菲是故意的?
双眸眯起,紧盯着眼前那随鼻息微颤的睫毛,秦风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谁想本压在那瓣温软上的手指竟不自觉微微一勾,指尖的柔意若雷击般陡然传至心底,直叫他的心跳都险些一顿。
原本只觉她紧张的神色极为有趣,想将她困在臂弯逗弄一番;可这本被他视作小妹妹般尚未熟透的小花朵,居然会露出如此诱人的神态……额头的细汗、微红的脸颊,还有那极力压抑的微微喘息,这模样,根本就是对男人本能的挑逗,着实令人难忍侵犯之意……
许是离得太近,抑或他的鼻息太热,浑身发烫的感觉实在无法忍受,宝儿终于忍不住歪过头想要换个姿势,却觉唇间凉凉一触,忙瞪大眸子不解地捂住了嘴。
是什么东西?!软的很,有些像,生肉……
“别怕。”
秦风的鼻尖悄然抬起,被眼睑遮住的眸子里满是尚未退却的激情,皱眉别过脸低声道,“方才……是不小心。”
为何要跟她解释?!
话一出口,秦风便有些后悔。便明着告诉她,自己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又怎样?!
“他走了吗?”眼见秦风莫名地一脸懊恼,宝儿皱眉揉了揉唇,又将紧贴身前的他推开些,些微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悄声道,“是谁?听了许久,一丝声响都听不到。”
当然听不到。根本无人路过……
秦风腹中暗语,却不知为何竟再无逗弄之意,转身放宝儿在身侧平复了呼吸,垂目道,“你……会在府中停留几日?”
“不知道。”宝儿摇了摇头,依旧有些狐疑地摸了摸嘴巴,转脸看着难得满面沉思状的秦风,蠕动唇瓣想了想,轻声道,“姬,你何时走?”
“鸡?!”秦风一愣,待见宝儿一脸认真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不由叹气,握了握双拳闷声道,“‘秦’顺耳些。本打算明儿就走,不过,多停留几日也无妨。”
“哦……”
一声应答,轻飘飘若有若无。秦风斜睨着抿唇不语的宝儿,皱了皱眉淡淡道,“你……”
为何懵懂如她,却似习惯了被人轻触芳泽?方才亲了她的唇,她却依旧神色自若,就像根本未放在心上。难道说此前早有人……思及此,秦风不由皱眉,本欲咬牙追问,却又忍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你是不是也乏了?回去睡吧,明儿我再找你。”
罢了。问她作甚?倒是自己奇怪得很,明明阅女无数,却为何只因一个不曾深入的轻吻便似情窦初开的少年、这般心下忐忑?定是因近日未曾好好行风月之欢,一定是。
“你早些走,好吗?”
垂眼自嘲不过片刻,身侧人儿那终于带了丝关切的言语,却叫秦风郁气陡升,眯起眸子冷冷转过了脸。
“不然……”思忖已久,开了口却又怕失言坏了哥哥的大事,宝儿因那忽而有些冷意的目光一怔,轻声嗫嚅道,“还是,快些离开吧。”
“我就那么碍眼?”并非看不到那张秀美面颜上微显的忧虑,可秦风却只觉心底郁气上涌,忽又转身将她抵去墙壁,冷冷笑道,“我偏不走,谁又能奈我何?”
他在生气?可是,自己不过是怕哥哥他们,会伤了他啊……
宝儿轻轻咬唇,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劝阻,眼见他只是起伏胸膛恼怒地凝视着自己,便垂下头,推开那并不用力的臂膀,转身道,“你是,武崇王之子……他的仇家,很多。”
秦风挑眉,却有一丝悔意划过眸子,待见宝儿已仰头看去、似乎欲翻墙而归,忙自怀中摸出一物塞至她的掌心,单手将她腰际一抬助上高墙,才回首缓步踱开,朗朗笑道,“若有人问起,便说小王爷我耐不得寂寞,花满楼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