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难决》一山屿

86、第四十一章

　　【祁生，他一族的劫难，算是渡过了吗？】

　　【没有，你也算其中一个】

　　猛然睁眼，心口被人轻触，匕首已经被拿出，却在他手里，他忽然双眼睁大，“哥！”才知道他在水中说不出话来，水泡滚到两人面前，钟暮时笑着摇摇头，告诉他没事。说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匕首狠刺进自己的心脏，钟知林能感受到顺着手有一股热流流进他身体。

　　他本应早早死了，与那些魔同归于尽，暮时又……

　　钟暮时身上鲛人特征一点点褪去，面色更苍白。钟暮时带着他游上岸，与香环带他上去的是同一个，钟知林顾不得思怀往事，他捧着钟暮时的脸，相视的那一瞬间嚎啕大哭。就在濒临死亡之际，他突然知晓了所有。

　　钟知林忙去摸他伤口，手忍不住颤抖。钟暮时一把握住，为他弹散了水，轻声安慰:“没事，只是疼一小会。”钟知林哭着没停，头抵在他肩上，又来看他。

　　“一切都好了，他们应得的，都已经得到。”钟暮时为他擦泪，一个珠串套回他手上，“把真的换回来了，那个虽是假的，但还有些功效。”

　　钟知林不禁拉着他的手看，如今已经恢复好，和原来的一样。他抱着钟暮时，万千委屈都说不出了，只紧紧抱着。

　　许久哽咽道:“你怎么……也在？这是我要受的罚……”钟知林紧抓着钟暮时，生怕他再跑了。

　　钟暮时没应声，便有人传信:

　　天难已平，一切顺利，你身在何处？这是桓子愈传来。

　　景自念你。这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涂抹一片，不像出自华念之手。

　　知林，你母亲归来，怎么不见你？快回来！这语气与他离开那五日一样，疆主焦急，时时刻刻都传信给他，也不怕烧灵力。

　　兄弟几月，还是不舍，应把之前的补回。司沫临走时还茫然，一层海浪盖过便被带走了。

　　一个跳海一个跳池。凫樘调侃。

　　呵。瑄崖柏。

　　钟知林这三个字，以后想必能广为人知，为人称颂。

　　两人看着沉默半晌，还是钟暮时先开口:“知林做得很好……”“你骗我！你为什么也在！你在塔里跟那个钟说的什么！”钟知林忍不住道，离他远了些，“……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钟暮时不语，只用那双蓝眸看着他。

　　“那门方才开了，要怎么做？怎么出去？”钟知林抬手，可灵力早已褪去，如同钟暮时的鲛人耳鳍一般，最后能收信已是幸运。

　　钟暮时摇摇头，钟知林看着他愣了。谁知，他刚一抬手，钟知林就如兔子一样猛弹起来就要跑，被钟暮时一把揽在怀里。钟知林奋力挣扎，扣住钟暮时的手，快崩溃了哭喊:“我不要忘！不想忘了你！”

　　“哥……我不想，别再……”钟知林硬掐着钟暮时的双手，一时不注意摔倒也将他一并带倒，顾不得其他的，只是紧紧抱着钟暮时，双手把他制住不得动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哥，你让祁生帮你出去好不好？剩下几回我自己过，无论怎样我都能承受。我不想再忘了，什么都不想忘……难受，我难受，哥哥。”

　　钟知林小声祈求，“哥哥，你听听我的，就听一次……”他清泪滴在钟暮时脖子上，顺着滑下，钟暮时眼圈顿时红了，看着身上人，却不应他。

　　“知道你什么意思……又是几百岁年岁大了又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以后不那样了……我改，”钟知林慢慢起身，手仍紧攥着他的。他余光看四周，近处水不太深，逃跑的事他干了不是一次两次，若不小心被淹死了……是神，还能活。

　　“哥哥，我一个人也可以……”话落，他便使了全力向外冲，可钟暮时了解他的全部，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在他还未站起就挣脱了手，再一把把他拉到怀里，在他猛烈反抗中将手覆在他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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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一辈子都不缺哥哥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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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猛然跳起，站在镜子旁边，把头探进去道:“祁生，他们会从这上来吗？”祁生揪着他的绳子把他的头拽出来，冷硬道:“不会，他们去上面。”

　　听他这样说，霁不再去看镜子里面，问:“那之后要怎样？”

　　“由钟暮时送他下去。”祁生坐回椅子上，看霁点点头跳着跑去别处，叫道:“好看！看了这么多年血腥场面！他们最好！”忽然转到祁生面前，“祁啊，见到他们可要介绍一下我！多大要提，我可是你们的前辈！还要说我在行什么……”

　　霁说着背过身思索，格外严肃，许久了一撩绳子，转身道:“还……”他最后一刻笑颜，祁生看得格外清楚，随即，便被一瞬间击飞老远，没了肉身，变成原来模样。

　　大概是原来一小团黑雾的模样。祁生想。看着面前人突然消失，一丝毛发都不曾留下，那语声好似还在耳边，已经不知出自谁口了。

　　祁生身体僵住，远望一片空白，还是强撑着如木偶一样站起，转身，低头，直直跪下。

　　“什么东西？”那人冷声道。

　　祁生眨了眨眼，不敢抬头，许久低声道:“他说他叫霁。”

　　话音一落，顿时寂静，连呼吸声都觉得响亮刺耳。

　　“孤魂？”

　　他问。

　　祁生猛地抬头，只见他仍戴面具，与霁和他的描述无异，白衣披身，胸前一颗金色宝石耀眼，腰际一条黑带缠着……

　　他慌忙低头，眼前人又在思考，没能看见。

　　“你母亲思你心切。”思索不到，他便放弃，向祁生走了几步，那语气，可称慈爱。

　　“天尊！莫要让我回去……”

　　“那便去思过吧。”天尊转身，祁生站起跟在他身后，余光看了一眼镜中景象，又低头视他紫衣，碧玉珠子早已不见，一并化成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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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便由武神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