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16、虞朝和宁森淼

　　异能人别墅区有着严格的安保系统，除了业主的瞳孔识别，所有人都必须接受一套繁杂的流程才可通过，当然一旦检测出来访者是界人贵族，那么只要有了业主的首肯，那么进入其中也不必浪费时间走繁冗的程序。

　　其中落座于最佳位置的山庄有着蓝海市最好观赏角度，一眼望去可以看尽繁华的市区景象，也可以近距离欣赏山清水秀的自然风景。

　　山庄里的一间茶道室，极具雅韵又不失现代之美，原木地台铺着榻榻米垫，一位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老人端坐其上，研习茶道使他本身不怒自威的形象柔和中掺了些许禅意。

　　虞朝跟在磷光身后一路七拐八拐，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竹林布局，穿过皑皑白雪覆盖的青色美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风格简朴的日式茶室。

　　磷光轻敲几声竹门，得到应允后带着虞朝走入茶室，“宁先生，宁小姐来了。”

　　虞朝蹙眉四处看了看，这间古朴的茶室内除了她和磷光，以及这位陌生的老者，再无第四人，所以磷光口中宁小姐指的难道是她？

　　宁谋元放下茶杯，看着磷光点头道：“多谢磷光小姐的帮忙。”

　　磷光收起一贯的轻浮，浅笑得体地说，“您客气了，那么我先出去一下。”

　　不明所以的虞朝立刻不满地叫住磷光，“等一下，你说的宁小姐是谁？”

　　“这点宁先生会向您说明。”磷光看了眼宁谋元，得到眼神示意后便不再理会虞朝，径直走出茶室。

　　宁谋元含笑邀请虞朝落座于对面，“你好，虞小姐，我叫宁谋元，来自地下世界的宁氏集团，今天邀请你来是想跟你聊一聊你的过去，如果愿意赏光的话，不如坐下一叙。”

　　虞朝疑惑地颦眉，站在原地并未过去，“我的过去？”

　　“不错。”宁谋元点点头，见虞朝不愿过来，他站起身向她走去，并取下佩戴在拇指上的黑色指环递给她，“虞小姐见过这样的指环吗？”

　　只是一眼虞朝便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黑曜石的指环上刻着NMY三个斜体烫金的字母，这样的指环曾经她也有一个，后来被她送给了郭雨作为定情信物，只不过上面暗金色的字母却是截然不同的。

　　宁谋元对虞朝的反应很是满意，深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之色，从见到虞朝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就是他找了三年的孙女。

　　“我是有一个差不多的指环。”虞朝模棱两可地思考说，她抬起头看着宁谋元，那眼睛里的和蔼使她陡然吃了一惊，很奇怪的熟悉感，莫名的亲切感，让她感觉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是她认识了很久的亲人。

　　宁谋元笑而不答，继续问道：“你的那个指环上面是不是写着NSM这样的字母？”

　　虞朝迟疑地点点头，“是，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宁谋元温和地笑说：“那就是了，你的名字叫做宁森淼，不叫什么虞朝，你是宁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孙女，也是宁氏集团原先的继承人。”

　　虞朝的大脑先是待机了几秒，紧接着快速思考着宁谋元话里的意思，她注视着老人褪去威严后的慈眉善目，深蓝色的桃花眼逐渐充满了震惊，但失忆却让她无法记起过往有关这位陌生的老者以及所谓的宁森淼一丝一毫的记忆，这不免让她思考起多种不可预知的问题。

　　虞朝保持着警惕，拧眉沉声问：“这样类似的指环有很多，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宁谋元对虞朝生疏的态度略感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孙女能够时刻保持对外人防范的欣慰，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释说：“你是不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虞朝心里大吃一惊，这件事除了郭雨和寒域的部分人，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在她惊疑思卓间，宁谋元取出一枚银色的电子芯片，将其插在茶室一旁的3D投射设备上。

　　“这个芯片记录了你曾经所记得的一切事情，至于为什么你的记忆会被保存在这个芯片里面，我想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

　　六岁那年，为了寻找合适的心脏，虞朝跟随宁谋元从地下世界第一次走出来到地表世界，年幼的她第一印象是一片碧蓝的海洋，镶嵌着贝壳的白色松软沙滩，还有一位落水昏迷不醒，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而这个溺水的女孩就是年幼时的郭雨。

　　年幼的虞朝紧张兮兮地四处寻找大人救人，然而宁谋元却在和大人们谈论事情，海边的沙滩也被暂时封锁不让游客进入，这位落水的女孩也是跟随母亲一同前来游玩孩子。

　　于是虞朝为郭雨献上了自己的初吻，幼稚地用不着调的方法企图救活溺水的少女，直到刚上完厕所赶来的保镖看到这一幕，才匆匆将郭雨送往医院。

　　看到这样的一幕，虞朝目露讶色，眸光里漾着柔柔的笑，不曾想到她和郭雨的缘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地表世界，再后来，十四岁那年，宁谋元再次带着她来到地表世界寻找心脏源，这次宁谋元让她在一所贵族学校的初中部暂读一年，而在这里虞朝再次见到了郭雨。

　　时隔八年，少女已经初长成，并成为人群中极为耀眼的存在，十四岁的年龄已经就读高一，远远甩开同龄人，远远看着领奖台上惊才绝艳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虞朝从相似的轮廓认出了这位曾获得她初吻的少女，也是第一次对这位从未见过她的少女产生了好奇心。

　　再后来，她如愿以偿地接触到了郭雨，只不过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也是一段令她张口结舌的记忆片段。

　　本着偷走郭雨笔记的想法，虞朝顺着大树从二楼阳台翻了进来，一眼看到从衣橱里爬出来的少女。

　　电闪雷鸣下，少女漆黑的瞳孔透着深不见底的冷，孤傲而执拗的眼神成为虞朝记忆里挥之不去的一幕，久久地映在3D影像上。

　　而由于背对着窗口，郭雨最终也没有看清她这个潜入者的模样，在门外传出动静的一瞬间，虞朝看到的是一个手持利器的陌生男人，而这个男人在看到她之后惊得扭头就走，也放过了郭雨，她也趁机从阳台重新翻了出去。

　　没过几天，虞朝便被宁谋元再次带回地下世界，随着年龄的增长，心脏负荷越来越重，心脏病发作的危险性也越来越大。

　　由于作为宁家千金，需要扮演一个优雅高贵的形象，长时间以来虞朝压抑着自由的天性，被迫学习礼仪社交，学习乐器，学习五术，繁重的课程换来了超越同龄人的成就，也使得她的心脏负担愈加沉重。

　　直到十六岁那年，虞朝在毕业典礼上弹完钢琴曲晕了过去，为了减轻她的生理负担，宁谋元决定植入芯片取出她前生的记忆，还她新生的自由，十六年的记忆就此定格于一张指甲大的芯片。

　　宁谋元在此期间给她注射最新研发的第三代TPX试剂以及异能剂试图改善她的体质，奈何遭人算计导致虞朝感染病毒，祸不单行又被绑架，从此之后便失去踪迹。

　　本以为虞朝早已遭遇不测，然而一个月前，地表世界的绝大多数高级丧尸被引入西部边界，地下世界重新开放出一小部分入口，宁谋元在界协里偶然看到了虞朝的档案，如今再见，立刻肯定了虞朝就是宁森淼的猜想。

　　虞朝久久不能回神，用眼睛看自己的记忆和亲身经历后的所闻所感有着天壤之别，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鸟瞰另一个人的人生，但那里面的场景却记录着最真实的自己。

　　宁谋元也不着急，他品着茶，一直不动声地关注着虞朝的表情，他注意到虞朝的目光在出现那个少女的时候才会变得十分明显，而那偏偏是一个她不该动心的人。

　　倒不是因为邪体的身份，而是因为找到的心脏源恰好属于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少女——郭雨，多亏了虞朝六岁那年救了郭雨，才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可替代的心脏。

　　画面里追杀的那件事，是他曾经用非同寻常的手段派人去硬取郭雨的心脏，然而不巧被当时调皮的虞朝所撞见，也是那一次过后，郭雨受到时芝雨的暗中保护，便再没了接近的机会。

　　至于他那日故意留给郭雨名片，自然不是嘴上说的惜才，现在的虞朝是一名界人，体内有着裕度极高的异能因子，即便找到寻常人的心脏源，也会因为受不住异能因子而破裂，只有界人和邪师的心脏才能承受。

　　世界之大，界人和邪师却稀少的可怜，偏偏这个曾经的心脏源正好也是准邪的存在，自从得知虞朝还活在世上，这样的巧合让宁谋元决定做些什么来保住他最疼爱的孙女。

　　“森淼，如果你想的话，这些记忆可以重新植入你的大脑，不过我担心这些记忆再度给你造成负担。”宁谋元温声和蔼的话使得虞朝从飘渺的状态渐渐回过神。

　　她抬起头注视着宁谋元，老人眉眼间的慈祥让她想起了过去那既威严又慈爱的模样，虞朝心情万分复杂，犹豫半晌，她最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我的过去了。”

　　虞朝的拒绝让宁谋元感到有些遗憾，他本想趁着植入原先记忆的机会，取出这三年她和郭雨的记忆，但仔细想想，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郭雨在世间消失，虞朝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到头来就当作一场年轻人之间过家家的爱情好了。

　　宁谋元说：“那你先去休息吧，界商那边不用管了，你安心在家里休息，心脏源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已经有了眉目你也不必担心，顺便明天去见一见森渁，那孩子以前最喜欢你了。”

　　虞朝愣了半拍，联想到过去宁谋元一些铁血手腕，她连忙叫住宁谋元，眸中闪过一抹善良的慌乱，“爷爷，心脏的事情…”

　　宁谋元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他笑着拍了拍虞朝的肩膀，故作不知地说：“嗯？别着急，心脏很快就能找到的，那些自愿捐献的人总会有和你匹配的，爷爷这点事还是能够办到的。”

　　要说虞朝最怕的就是宁谋元使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生取豪夺，宁氏集团能够在政商两道稳居龙头的位置，离不开宁谋元心狠手辣的谋略之道，但闻心脏源是自愿捐献的，她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虞朝抱着宁谋元的胳膊甜甜一笑，“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的，能够再次见到爷爷我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宁谋元哈哈大笑，摸了摸虞朝的脑袋，被孙女乖巧甜软的话哄得心情大好，“你这个小丫头，嘴巴还是这么甜，好了，赶紧去睡觉吧。”

　　虞朝乖巧地蹭了蹭宁谋元的胳膊，眯起眼睛笑说，“好的爷爷，爷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