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苏醒半颓唐》只与你悲欢

13、血玫瑰（十三）

　　睡不着的夜晚，总是漫长的。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到了天明。

　　萧见瑜没有一丝困倦，早早的就来到了吴庄。

　　吴庄的门半掩着，却没有一个人。

　　吴家自从搬了新宅之后，吴庄就没人了，平时也就一个老仆人在打理。

　　看来吴家的奴仆也是年纪大了，晚上竟然连门都忘了锁，萧见瑜心中暗暗想到。

　　他估摸着吴正国等人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就在吴庄四处转悠了起来。

　　他还清晰的记得院中的那颗大桃树，三年前他来找吴青山，总是从大桃树旁边的墙翻进来，有一次还砸在了吴青山身上，气得吴青山气鼓鼓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有门你不走，翻哪门子的墙？”

　　他没转多久，就去了昨日吴庄的老仆人给他腾出来的一间房，昨日他还在那审问过林月如。今天走过去的时候，他发现桌上赫然多了一个包裹。

　　萧见瑜十分诧异，照理说老仆人将房间腾给了他就不会放东西了的，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拿起包裹掂了掂，就又重新扔在了桌上。

　　包裹敞开的地方露出了一截花花绿绿的颜色，仿佛是女人穿的衣服，萧见瑜一下好奇了起来，又凑近看了看。

　　他记得他将包裹扔在桌上的时候还有硬邦邦的响声，于是他又将包裹打开了，里面竟是两件女人衣物和一把匕首。

　　萧见瑜心头一震，怒火蹭的就上来了。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火不知从何而起，就摔门而出。

　　从院外赶来的吴正国等人一见萧见瑜的模样，心中一惊，只道他是因为生气他们来晚了而发脾气。

　　吴正国讪讪地跑到了萧见瑜旁边，略有些气短地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李明宇呢？”

　　吴正国闻言心中一惊，他脑子飞速旋转，寻思是否撞枪口上了。他心想若是萧见瑜想寻他们的晦气，他们也只得忍着，最后他心一横，想着死就死吧，才又重新拥有了无畏的勇气。

　　他虽然这么想，但回答时还是好好斟酌了一番，他说道：“您昨天让他直接去查林云松的典当清单，他今早就直接过去了，您一声令下，他可跑得比兔子还快咧。”

　　“瞧我这记性。”萧见瑜一拍脑袋说道，随后他又朝院门走去。其他人见状都不明所以，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出了啥事。

　　萧见瑜原计划是准备今日假借认尸之名将林月如传唤到州衙，再对她进行一番旁敲侧击，探寻到一些线索。与此同时又派出吴正国等人去搜查她和林云松的住所，还有她的胭脂水粉店。

　　他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万万没想到林月如竟如此警觉，昨天他也只是稍微试探，他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却不料林月如已经洞察到自己被怀疑上了。

　　萧见瑜开始懊恨自己大意了，在听完李明宇的汇报后，他就应该立即行动的。

　　再想这些似乎也于事无补，萧见瑜又开始疑惑起林月如是怎么把包裹放进去的，正思忖着，吴庄的老仆人进来了。

　　他十分惊讶，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萧见瑜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向门口，他在门上各处看了看，最后在门栓上发现了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明显是对他充满着不屑和轻蔑。他甚至觉得对方在当他是一个纨绔，完全不放在眼里。她转移赃物的时候分明有更明智的选择，将他转移到林云松的住处去。林云松已死，本就死无对证，再加上昨晚听完李明宇的汇报后，他更加确信于林云松是凶手。然而林月如却偏偏不，大有一副“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挑衅意味。

　　萧见瑜马上终止了去搜查林月如住所的计划，转而安排吴正国等人去搜查林云松的住处，因为在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他想要获得更多的与另一件事有关的线索。

　　交代完一切，他又去了林月如的胭脂水粉店，那里没有开门，他就转而去了她的住所。

　　林月如的宅子布置得很雅致，与别处不同的是，她的院子没有墙，都是木篱笆，里面摘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些盆栽。

　　还没走近，他就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如小溪泉水叮咚，又如青鸟鸣翠山谷。

　　他沿着圆石小径走入时，周围花草环绕，不过他也发现，里面有几处盆栽倒是有移动过的痕迹。大门敞开着，她坐在堂屋正中，屋里薰着香炉，手抚着古筝。她的穿着也是古色古香，拨弦的时候弯曲的手指也很好看，实在很难让人将她与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联系到一起。

　　“萧少爷，你终于来了。”她停下抚琴，笑着问道。古筝的声音突然停止，她带着清脆的声音朗朗说道。

　　萧见瑜有些意外，心中愈发厌恶起来，蹙着眉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要不然呢？”林月如笑着，浑然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等着我把你抓进大牢吗？”萧见瑜面容有些清冷，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

　　“那当然不是，小女子无罪，我想萧少爷不会乱抓人吧。”林月如眉眼轻佻，带着一股捉弄的意味。

　　“可惜你说了不算。”萧见瑜睥睨着她，傲岸得像挺拔的山石，仿佛能阻挡一切。

　　林月如低垂着眼，又变得文静起来，一副乖巧逊顺的姿态，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怜惜之情。

　　“冯雁羽和骆青梅这两人你可认识？”萧见瑜又问道。

　　“你说的是前些天街上死的那两人吧！认识呀，人还是我杀的。”林月如嬉笑着说道。

　　萧见瑜一愣，眉眼都拧了起来，转瞬他又平静下来，问道：“你是如何杀了她们，又为何要杀她们？”

　　“啊？你说什么，人不是我杀的。”林月如声音忽高互低的，前后不着边际的话令萧见瑜愈发反感。他心中的怒火俨然一个四处喷发的火山群，冲发这狂暴的气息。

　　然而，他又明白她是在故意激怒他，因而他又强压住火气，平静地说道：“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那就只好将你先收监了。”

　　“难不成萧少爷是要屈打成招？”林月如惊讶得嘴张开，形状宛如一颗小小的鹅卵石。

　　萧见瑜从她刻意的表情里看到了些许沮丧，他面上不动声色，又问道：“从你将我引到这的那刻，难道就没想到过会是如此？”

　　“我倒真没想过，我以为萧少爷办案，自是不屑于像柳捕头他们那样的吧。”林月如瞪大了眼睛望着萧见瑜，就像一个邻家小女孩的那种惶惑的眼神。

　　“你在和我耗时间？”萧见瑜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他又带着一些压迫问道：“说吧，你是自己过去，还是等会儿我的人押你过去？”

　　“我不过去……”林月如用带着类似于耍小性子的语气说道，见萧见瑜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小声嘟囔道：“我自己过去。”说罢，她食指压在唇上，神情与先前萧见瑜刚过来时有着天壤之别。

　　“我先换身衣服。”她又站起身来说道，小碎步的挪动着，撇着头伸出双手，虽没碰到萧见瑜，但那举止就像要把萧见瑜往外推似的。

　　萧见瑜没想到此种情况下，她还能把气氛弄得像两人特别熟稔，就像两人从小长大两小无猜的那种关系似的。

　　萧见瑜见状，直接走出了门，将门带上在院子里候着。他等了许久之后，也仍不见人出来，于是去敲门，也没有人应。

　　萧见瑜心中一惊，心道该不会跑了吧。他正准备撞开门，忽然脑子里又灵光一闪，马上又停了下来。

　　他再次敲了敲门，缓缓说道：“你是还没挑到自己喜欢的款式吗？别急，慢慢挑。我的人也还要会儿过来，免得我早走了，他们反而到处找我。”

　　“我早就换好了，你干嘛不自己进来？”里面问道。

　　“那可不成，万一我进来，你扯下衣服，露出肩膀，大声呼喊救命，我可就说不清了。”萧见瑜懒洋洋地，声音中带着些慵懒。

　　“心眼真多！”林月如啐道，随后萧见瑜就听见了凳子被踢倒的声音，他估摸着她嘴唇也撅了起来。

　　约摸又过了片刻，林月如才气鼓鼓地出来了，她也不理会萧见瑜，气冲冲地往前走，萧见瑜慢慢在后面跟着。

　　到了州衙，去牢狱的时候会先经过狱神庙，萧见瑜问她要不要拜拜，她没好气地诟谇道：“拜什么拜？你们萧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萧见瑜抬头看了一眼台基上供奉的萧相国，对着石像调侃道：“谁让你和萧怀远一个姓。”

　　随后萧见瑜跟林月如一起，先去找牢头拿了钥匙，他将钥匙递给了林月如，让她自己拿着，引来了她一顿白眼。

　　等到了牢房，他又让林月如自己开锁进去再自己锁上，然后将钥匙交给他。当林月如表示拒绝时，他便表示他有耐心等，几番对阵下来，林月如终是熬不过他，憋了一肚子气进去，龇牙咧嘴地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