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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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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形势有变,就不可能指望他们投鼠忌器,宫里眼线复杂,就算圣上有意隐瞒,薛家和那人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对!
按理说大理寺刚来不久就会有人前来刺探,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消息传来,除非他们在等什么?
在等什么?
不可能是圣旨,圣旨是昨日下的,就算要避免
“蕴儿,”裴衍言语焦急,拿起那本书塞给她,“不行,你现在就得走,”他着急忙慌推着长孙蕴往外走,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她听,“城中恐怕今夜就会生出变数。”
长孙蕴被裴衍推的踉跄,不明所以往外走,“为什么这么急?按理说应该还有些时日。”
“没有时间了,”裴衍一面派人找甘草回来,边命人收拾东西,“大理寺有个不成文的旧习,但凡大理寺卿或大理寺少卿一人外出京都,大理寺三位长官便会每隔一日相互通信一回,再禀报圣上,这是大理寺秘传,外人不知晓,但京中那位定然知晓,他们是在等今日的信送出。”
若是圣上没有及时收到信件,必然会再派人来,到时候若是事情不解决,定然会有更大的麻烦。
长孙蕴扒着门框,不肯再往前一步,她当然知道裴衍在想什么,裴衍哥哥一向将自己护的很好,半点伤害都不让自己受,虽说自己察觉到他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她这几日思来想去,若是裴衍不做什么伤天害理,或者不会背叛自己,自己都可不予计较。
她现在心思清明,既然做了和裴衍共同进退的准备,就算是前面有千难万阻,她也不可能独自逃跑。
“哎呀,”长孙蕴挣开裴衍往外推她的手,“裴衍你先别慌,我们对一切都只是猜测,况且就算那个长宁王手眼通天,怎么可能在河南府公然动手,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她反手握住裴衍的手安慰,半分不退,“退一万步讲,真正危险来临之际,我怎么能独自逃跑,留你一个人面对。”
裴衍回想起白粲说的话,难得没有继续动作,开始重新思量现在的问题,随后更加坚定:“蕴儿,这次你必须听我的,立马去找太子殿下,河南府到许州,最快一日便可到。”
裴衍的话不容置喙,想的是先保住长孙蕴的命,可长孙蕴却不这么想,她以为长宁王会顾忌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痛下杀手,真正危险的是裴衍。
许州,皇家别院。
这几日灾情刚有所好转,太子揉了揉头昏脑涨的太阳穴,听下面的人汇报情况。
“现流民都已安置妥当,每日各难民营帐处施粥两次,各有五名医师在难民营诊治,伤亡人数由太子长史编点成册,按人数发放抚恤,事后交于太子过目,加盖玺印,再由安抚使备案,加盖印章,此后一切大小杂事……”
裴咏思从外间回来,嫌弃地看了一眼身上的泥污,旁边侍从递过来手绢,裴咏思看了一眼没有接,走进屋内才跺了跺脚上的污泥,就地跪下,见过太子。
太子拂袖将人扶起,“裴卿快快请起,这两天辛苦卿了。”
以前同朝为官,他与裴家这位幼子接触不多,父皇下旨将这位裴侍郎破格擢升为安抚使,他还有些不满,担心他如此年幼,刚入朝政,怎么能担此大任。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位裴家子孙,虽然是受裴相举荐,受祖上荫护,但却丝毫不是家族的娇贵纨绔,刚来上任就一头扎进难民营里,不眠不休,忙了好几个昼夜。
可是有一点,父皇当真要如此对待裴家吗?
现如今裴家风头无两,肯定是引来满朝怨言。
灾情已退,太子却高兴不起来,往后肯定有更大的腥风血雨,不知道还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裴咏思疲惫不堪,现在也是强打精神,他来之前伯父再三叮嘱,事事小心,谨言慎行,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也想做出功绩,堵住朝堂上悠悠众口。
他那好堂哥,为了儿女私情,不顾法治,私自决定,已经惹得全家不悦,闻喜家主更是传信过来,明确表示,裴衍应当受责。
闻喜老家震怒,就连裴衍当时送过去的求救书信也置之不理。
裴咏思恭敬道:
“太子殿下,臣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还请太子殿下稍事休息,事后随臣前去检阅。”
“好好好,”太子舒心,在此人没有来之前,他勉强能够收拾许州的大小事务,但每天也是劳心劳神,疲惫不堪,裴咏思来之后,他总算能够缓口气,“裴卿辛苦了,先回去换身衣服,裴卿的功绩我自会向父皇禀明。”
裴咏思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跟太子周旋,领了命就往外走,留下单薄的背影。
太子亲卫看着远去的身影,对着太子道:“这位裴小郎君看着可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太子闻言看向旁边抱剑而立的木景铄,“还有木家小公子觉得难以相处的人?”太子抱臂,难得轻松和旁边的人调侃起来,“我还以为这天底下没有木小公子相处不来的人。”
木老将军之孙,是京城和长孙蕴齐名的纨绔,这次前来,是被木老将军强行绑来的。
“太子殿下可别笑话我了,”木景铄盘腿坐在地上,不以为然,“听说,安乐公主和这位裴侍郎打交道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你还真是……”太子听此话不乐意了,鉴于木老将军的面子,也不能说什么重话,“和从前一样不正经。”
“不正经!”木景铄可乐起来,“这话说到我心里起来了,”他站起来围着太子殿下走了一圈,看着院子里的人,“你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太子捏了捏手上的皮肉,面色不改,“孤,早就发现了……”
木景铄恢复了那张嬉皮笑脸,“看来你不担心,应是有应对之法,那我就回房继续补觉了,你这一天天的可太忙了,把我都累瘦了,回头你可得多给我留几个馒头。”
留下太子在原地无语吐槽:“天天抱着剑,这点倒是像木家的孩子。”
官道上。
裴衍到底没有扭过长孙蕴的歪理,说什么同生共死,决计不会独自逃出,还自作主张将两人绑在一起。
虽然那根绳子在裴衍心里形同虚设,但是看着长孙蕴那扑闪的眼睛,裴衍只能认栽。
果然不出裴衍所料,他们刚出城就被人追杀,杀退了一波又一波,追来的人却源源不绝,怎么样也杀不尽。
看来来人是铁了心要他们折在这里。
他们带的人死了一半,走了十里竟用了大半日,现在还勉强应付得过来,若是再不想办法,他们都逃不掉。
来势汹汹,要怎样才能避其锋芒?
长孙蕴活动身体,将酒袋递给坐在地上愁眉不展的裴衍,“裴衍哥哥,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他们二人一路被护着,身上还没沾上血迹,后面的人却没什么好运气,踏着尸体走来,衣服满是血迹,也不敢停下来做清洗。
官道平坦,四周没有什么遮挡之物,对于长孙蕴一行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他们一行暴露在天地之间,来偷袭的人也会被一眼发现。
“蕴儿,先递给他们吧。”
他们逃跑了大半日,剩下的人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甘草时刻警惕,“这些人全都是京都里来的?”
长孙蕴回头看缩在马车旁瑟瑟发抖的侍女,何皎皎和夹谷春在马车里休息,形势严峻,那人步步杀机,丝毫不给他们留活路,看来她太看得起自己的身份了。
他们在河南府里找出来的证据,凌良弼背后的人不容小觑,他们查勘过来追杀之人的尸体,还是不能确定是京中何人所为。
长孙蕴回答甘草所问的问题,“我们一路朝东,能及时知道我们行踪,又能使河南府里的势力按兵不动,瞒住京中大小官员的眼线,并且紧密盯着我们的人,只能是京中的人。”
他们拼命赶路,也不知道其他城里有没有长宁王的势力,为今之计,只能先派人寻求太子救援,才有可能安然脱险。
裴衍无奈动了动手腕上的绳索,顺着看向另一头绑在长孙蕴手上,心里盘算着把她打晕带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两人打小一起干坏事,长孙蕴一看裴衍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裴衍心里打的什么坏主意,立马警惕起来,戒备道:
“裴衍,你可不要妄想把我打晕带走,否则我一辈子也都不会原谅你的。”
裴衍摇晃绳子,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捧着脸道:“行吧,你确实威胁到了我,我决定改主意了。”
长孙蕴半信不信,拉着绳子不放,两人状似在拔河。
“甘草,”裴衍吩咐道,“我们兵分两路,各带一队人马,你走小路带着车上的人先走,捡小路走,没必要不要露头,派两个人去许州求援,到许州之后先不要进城,等到我亲自来找你,再做打算。”
照他们这个走法,两日都不一定能走到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