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吃瓜不易》姚之瑾

3、第 3 章

　　王公公连忙打圆场：“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林仪虽然跪趴在地上，但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仿佛央嘉帝不是在生他的气：“陛下明鉴，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国有国法，宫有宫规，陛下面向朝堂管理天下，皇后面向后宫管理内务，如今陛下越过皇后只顾自己心意，是否——”

　　“朕想做什么做什么，需要你来教训？”央嘉帝气得再一次打断。

　　林相没说话，气氛逐渐凝固，葵扇跪在一旁仿佛明白为什么有大臣觐见她不需要回避，原来就是为了气林丞相。

　　她忽然感觉自己命好苦，不知不觉就成为他们这些大人物手中翻云覆雨的牺牲品。

　　林仪见央嘉帝气得发抖，不卑不亢道：“王公公说的是，陛下莫要为此气坏了身体，陛下旧疾可好些？”

　　央嘉帝：“呵，恐怕最不想让朕好的就是你们！”话音刚落，他的表情扭曲一瞬。

　　王公公识眼色地退出去，临走前顺便把葵扇也带了出来。

　　王公公忽略掉葵扇感激的眼神道：“去太医院把范太医叫过来。”

　　葵扇这时巴不得离远些，忙不迭答应连忙往太医院奔去。

　　得亏王公公还有点人性，大臣和央嘉帝的悄悄话万一被她给听了去，恐怕不用央嘉帝动手，她出了御书房的门就直接命丧当场。

　　她擦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喘口气，幸好啊幸好。

　　听说央嘉帝几年前在外打猎的时候腿受了伤，时常刺痛难忍，诸多太医看了都治标不治本，后来变成走路微微的不自然，堂堂一国皇帝，身体有残缺，说出去让人笑话，那时还杀了不少对他来说中看不中用的庸医，也就从那以后，央嘉帝的脾气越发不好。

　　一直到几个月前，一位大臣从民间找来了一些治骨医术极佳的大夫，带过来一看，才二十出头，要不是央嘉帝听说这位年轻的大夫治好了众多疑难杂症，能让坡脚多年的老妪正常走路，且能直接下地耕种，传得神乎其神，不然他断不可能信。

　　这一治直接让央嘉帝以前微跛的右腿，正常行走且无疼痛，还以为这位范郎中妙手回春，治好了，范郎中却说耽误已久，想要彻底康复还需要慢慢调理，不然晚年落下病根比现在更为难过，自此这位年轻神医除了央嘉帝之外谁也不看。

　　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传播消息的人，当时葵扇在余修仪宫中才刚被提拔为贴身婢女，不过余修仪身体健朗，除了偶尔的风寒，也没有什么大病，她也就从未去见过这位所谓的年轻神医。

　　听说这位范太医丰神俊朗，年轻有为，被不少宫女探讨，她也早就想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范太医，将才在御书房的恐惧全然被期待给覆盖，去往太医院的脚步也加快许多。

　　因为央嘉帝旧疾的原因，太医院离央嘉帝寝宫不远，还未踏进太医院的门槛，便听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从门口来了人，葵扇看着他们忙碌的场景才忽然想到，后宫的德妃娘娘怀孕了，昭仪娘娘生了场大病，而皇后娘娘前几日又着了风寒，听说最小的最小的十二皇子这几日也是咳嗽不止。

　　毕竟是初春，宫里金贵的娘娘稍不留神自然容易受凉。

　　“这位姑姑也病了？”有个十几岁大的小学徒觉得她眼生，又不敢随意称呼，怕是某位贵人的身边的宫女，小心问道。

　　葵扇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站了一会，忙道：“王公公让我找范太医，陛下不太舒服。”

　　学徒了然点头，并未对面生的人来叫范太医有什么奇怪，他指了个方向：“从小道走过去，直走到尽头，尽头处有三扇门，最中间的那扇门就是你要找的范太医。”

　　葵扇笑着和他道谢，朝着她说的小道走进去，说是小道并不小，甚至很宽敞，小道旁边还有七八道拐角，每处拐角又是另一道天地，都有不少人在忙活，且充斥着浓重的草药味。

　　当她走到尽头处时，发现这里与前面截然不同，前面可以说是药房，这里算是一个别家小院的样子，院子里种得满满当当她说不上来的草药，独留一条用石头铺成的一条人行道路。

　　小路旁边的草药多长出来的枝叶把小路覆盖住，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弄坏。

　　她来到中间那扇门，抬手正准备敲门时，门却先一步打开，惊得她差点没站稳，对面开门的人也是一愣。

　　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双眼因久闭刚睁还有厚厚的双眼皮，手机还端着一个空盆，一看就是刚醒，即使这样依旧能看出本人的剑眉星目，神清骨秀。

　　他细瞧了眼葵扇，“我不给妃子看病，请回吧。”说完打了个哈欠就要越过葵扇离开。

　　葵扇忙阻拦：“不是妃子，是陛下。”

　　范空月脚步顿住，奇怪地看着她：“又换人了，莫非你就是昨夜皇上特点的那个宫娥？”

　　葵扇怎么觉得他对皇上召见这么平静：“范太医还是快洗漱一番，陛下正等着您呢。”

　　范空月无辜：“我正要去洗漱，可你拦着我，我怎么去？”

　　葵扇这才发现自己挡在她面前，红着脸忙站在一旁。

　　范空月又笑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离开，葵扇却有些奇怪，按理说央嘉帝召见怎么说也应该马上去觐见，怎么在他这就慢悠悠的，果然是央嘉帝的专属太医，喜欢为所欲为。

　　范空月端着一盆水过来，却不是自己洗漱，而是掏出一个瓜瓢给院子里的草药浇水。

　　葵扇看得心急，问道：“太医可否快些，皇上那边……”

　　范空月却不在意，悠哉浇着水：“怕什么，陛下现在肯定在跟大臣聊事情，去了也是等，且又不是你疼，你着什么急。”

　　他说这话时一点也没有对央嘉帝的敬畏之心，听得葵扇心惊肉跳。

　　你不在意，但别拉她下水啊，央嘉帝不会对你怎样，但是她却可以随便杀啊，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范空月撇了她一眼哭兮兮的表情，浇水的速度快了些，趁着间隙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你我都是侍奉陛下，有什么话不能说。”

　　葵扇眼神躲闪，巡视四周后提醒道：“范太医还是谨言慎行些好，小心隔墙有耳。”

　　范空月又笑了一声，这一声不像之前的不带笑意的笑，这回倒像是真的被逗笑。

　　正好浇完水，收起木盆朝屋里走去，在案台上拿起梳子把凌乱的头发规整梳好，又换了件太医应该穿的衣裳。

　　大门敞着，葵扇背对着门看院中草药心急如焚，这范太医真磨叽。

　　“你要是闲的没事正好帮我个忙。”范空月见她急得上火，朝她喊道。

　　葵扇求之不得，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磨叽，等他自己弄完，天都黑了，她的脑袋也该异位了。

　　刚才都在外面，她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直不敢乱看，这会儿进来发现里面并不乱，并且设施摆放都很工整，桌上的药瓶和纸笔摆放的整整齐齐，干净又整洁，刚开始还以为屋里和他人一样随性凌乱呢。

　　范空月指着葵扇脚边打开的箱子：“看到那个箱子没有，那是等会儿要带走的药箱，背上它。”

　　葵扇哦了一声，看到药箱里琳琅满目的放着各式各类盒子和药瓶还有药膏和纱布，盖上箱门，提起来发现比想象中轻，轻松的背上肩带，望向范空月。

　　他拿起针带抽出一根最大最粗的银针细看，“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敢对第一次见面的你，说对陛下出言不逊的话么？”

　　葵扇骤然紧张起来，他怎么又开始了。

　　范空月狡黠笑笑：“陛下身边的宫女没有活得长久的，仅半年，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宫女不下十个，这还算少的。”

　　说完他勾着唇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你觉得我会计较你告我的状吗？”

　　葵扇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在听，随后什么没也没说，抿了抿唇，半遮着眼帘，脑中飞快转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继续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好。

　　范空月挑了挑眉，“瞧你脸色多不好，昨晚没休息好吧。”

　　葵扇打定主意当个聋哑人，自然不会回他的话，范空月检查好银针，把针带卷好，放到药箱里，然后拍拍箱子，满眼含笑朝垂头的葵扇道：“走吧。”

　　说罢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葵扇紧跟其上，心里犯嘀咕，都说技艺高的人都古怪，这范太医恐怕就是其中一员，看着倒一表人才，却没想到这般不正经，一点也没有太医的样子。

　　她幽怨地看着范空月的背影，范空月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她连忙装作不经意低下头，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太医院大门，听到身后学徒忙里忙外的声音，忽然发现他好像没有带学徒。

　　也对，年少有为自然想亲力亲为，没有也正常，毕竟只为皇上一人治病，不免心高气傲。

　　只求皇上和林相多交谈一会，好让这位大爷赶在那之前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