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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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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姑姑此时刚起身没多久,看着葵扇不咸不淡道:“王公公跟我说了,你是葵扇是吧?”
葵扇笑道:“劳烦刘姑姑了。”
刘姑姑点点头,领着她去她们休息的地方,走过旁边的圆拱门,便看到左右两边一大排房门,粗略数了一下,起码有几十间屋子。
刘姑姑指着左边:“倒数第六的间有空床位。”
话音刚落,便听到另一番声音打断。
“刘姑姑,前院有人打起来了!”一个长相精瘦的宫女慌里慌张的跑过来。
刘姑姑皱着眉,有些不悦:“又是雪竹?”
宫女怯弱点头,不敢吭声。
刘姑姑冷哼一声,朝葵扇道:“你自己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到前厅等我。”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嘴里嘟嘟囔囔,显得烦躁又生气。
宫女奇怪瞧了眼葵扇,又转身跟上刘姑姑。
葵扇看着她们的背影,漠然的朝倒数第六扇门走去。
长叹一口气,这才刚来救碰到这等事件,看来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
让她想到当初刚进宫时,教规矩的姑姑姓李,出了名的严厉,一有人不听话或者做错事不是打就是饿肚子,经常有人受不了她的管教偷偷抹泪,扬言活不下去了。
但都是背地里说说,不敢真的说出来,怕得到的只有一身伤和几天不给饭吃还要干活。
即使这样依旧有人我行我素,不服管教,觉得自己是进宫当妃子学规矩,不是当下人伺候别人的。
她们有些人家里是当官的,想进宫出人头地,身上多多少少带点傲气,自然不服李姑姑。
李姑姑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当管事姑姑十几年,什么没见过,外面再怎么傲气,只要进了宫就是宫里的奴才,是来服侍人的,不是当主子的。
最后的结果抱着饿了几天的肚子和满手伤妥协。
葵扇时常会想,又不是跟她一样家里穷的活不下去,好好的主子不当,非跑过来当奴婢,图什么啊,她想当主子还当不成呢,搞不懂。
用余修仪的话来说就是爱做白日梦。
葵扇数着数,推开倒数第六个房间,天还没完全亮,门框移动的声音让里面的人猛地回头看她。
黑黝黝的没点蜡烛,葵扇看不清长什么样,依稀能看见她那未融入黑暗的脸正对着她。
葵扇打着招呼:“我是今日新来的,我叫葵扇。”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站起来走到蜡烛前点火。
橙色烛光晕染开来,照亮屋中的设施,简单的几张床铺拼在一起,却只有两张床铺的被褥铺在上面,其他都是空荡荡的木床板,屋子不是很大,但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的原因,显得有些空旷。
“叫我含霞就好。”
说完之后便是相顾无言,葵扇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床铺铺好,等把东西都弄好后,突然听到含霞道:
“你不要动最左边那人的东西,遭罪可别怪我么提醒你。”
葵扇哦了一声,默默把东西离远了些,刚准备出门,还未走到门前。
“哐当”一声,房门蓦然被推开,惊得葵扇猝不及防往后撤退。
站在门口的人注意到屋里有个陌生人,也愣住了,但随即横眉竖眼道:
“没规矩的贱蹄子,谁准你到这来的,含霞呢,死了吗!”
葵扇依稀能从她被扯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衫看出她那熟悉的面孔,刚才还没认出来,此时一说话立马就想起来。
刚入宫在管事姑姑那里学规矩的时候,有个格外心高气傲的人叫芷月,他是官宦子女,父亲官不大,且还是庶女,也不知她家里怎么养的,看谁都比自己低一等。
前期在李姑姑手下吃了不少亏,后来学乖了,不仅每次月考名次前几,嘴也变甜了,讨得不少人欢心。
不过瞧不起人的性子一直没改,至于后来被分到哪里她也记不清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
果然是犯太岁,前脚刚被调走,后脚又跟芷月住一个屋,看来往后日子没得安生了。
含霞白了她一眼:“神气什么,有本事在刘姑姑面前横啊。”
芷月本来就美妙的心情被她激的怒火中烧,当即就炸了,“少拿刘姑姑压我,真以为我跟你们这些贱婢一样,别到时候哭着来求我。”
含霞不为所动:“再叫的大声些,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副德行,奴婢命在这做什么主子梦。”
周围的其他人没什么动静,似乎早就喜欢她们的吵闹,只有隔壁传来的敲击声警示着她们小点声。
葵扇心情沉重,暗叹一口气,趁着两人愈演愈烈挤压着空气即将窒息的空隙,脚底抹油逃了出来。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她找到在前院指挥的未消散怒气的刘姑姑,想来刚才的事故让她气的不轻。
再一想刚才那人说打架,刘姑姑去了之后芷月就衣冠不整的回来,可能就是芷月和那个叫雪竹的打起来了,芷月那性子和人打起来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浮躁。
刘姑姑见她一来,舒缓一下心中的气,随后说让她去御书房。
葵扇一愣:“御书房,不是说那边只需要一个婢女吗?我去了那边……”
刘姑姑随口道:“哦,那个人前两天被陛下罚了,正好有个空,你去顶上。”
葵扇听完一怂,这话刘姑姑没明说,说是处罚,但大多都非死即残,皇宫里最不缺的人命。
刘姑姑:“陛下每天下午才会去御书房,你是陛下亲点绝不可缺席,念及你昨夜一宿未歇,就先熬一熬,莫要出差错。”
她好声言语劝着,生怕她有什么事自己也受牵连。
央嘉帝对后宫之事不怎么过问,皇后主事,提拔宫女也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提为嫔妃,从没像现在这样只是叫个人在他身边时候,刘姑姑也拿捏不准央嘉帝什么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都不能连累她。
葵扇点点头,她以前刚被分配到余修仪殿中有些婢女贪玩,值夜时会跟她打商量让她帮忙顶一会,这一顶就是一夜,第二天还有好多事,依旧不能休息,一天一夜不睡倒没什么。
刘姑姑把她领到御书房,随便交代几句便走了,之前进宫时管事姑姑都教过。
葵扇在书房静候着,整理一下凌乱的物件,哈欠连天,稍微打了个小盹。
忽听门外有细小的说话声,她连忙站正身子,站到书写台旁照着。
不一会,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只见央嘉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脸色并不好看,身旁的王公公低眉顺眼劝诫:
“只是小事,陛下莫要伤了龙体。”
央嘉帝年纪四十有余,本应身强体壮的时候,可却眉头紧锁,满脸郁气,看谁都不顺眼,再加上年轻时纵欲过度,过度操劳,倒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上几岁。
央嘉帝没理他,大步走向书台,在上台阶时身体却忽然一歪,脸色也狰狞起来,仿佛极痛难忍。
王公公眼疾手快迅速扶稳:“陛下可是旧疾犯了?”
葵扇也忙上前搭把手,把央嘉帝稳稳扶到座椅上。
葵扇感觉一道视线落到她身上,还未搞清是王公公还是央嘉帝,她扶着央嘉帝的那只手却被猛地甩开,她心中暗惊,但没听到责备的话,也不敢吭声,沉默地站到一边。
她全程低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用余光瞄了眼窗外的天色,刚过巳时,恐怕央嘉帝下朝没多久就跑来御书房了,看来刘姑姑说的也不准。
王公公谄媚笑道:“陛下,门外林丞相已经等候多时了,可要召见?”
央嘉帝神色难看,思索一番后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王公公站到门前喊了一声,不一会林丞相进来叩拜。
央嘉帝冷冷的看着她,手指动了动,葵扇忙上山倒水。
央嘉帝捧着热茶:“林相有什么话不能在朝堂上说,非要单独找朕?”
林相恭敬:“听闻昨夜陛下从余修仪身边要来了个宫女。”
央嘉帝端详着手中发绿的茶水:“呵,皇后都没说什么,林丞相倒是管的宽。”
林相:“微臣不敢,只是——”
话还没说完,便迎头接了一杯热茶水,玉杯撞到硬物随即四分五裂,林相的额头流下鲜血。
葵扇本来听到关于自己的事就提了心,这会儿央嘉帝又发怒砸人,她更是大气不敢出。
她对朝廷的事不甚了解,但在余修仪身边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这位林丞相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兄长,林家根基在朝中较为稳固,遂央嘉帝十分不喜欢他们。
余修仪经常说皇后不成事,左右也就娘家争气,仗着央嘉帝忌惮林家,敢跟皇帝叫板,可娘家争气是她想求都求不来的。
央嘉帝胸口起伏剧烈:“林仪,你别蹬鼻子上脸,一个小小的宫女的去留还要征求你们林家的同意,那这龙椅给你来坐,改姓林得了!”
此话一出,在场另外三人纷纷伏地跪拜请求赎罪。
葵扇心惊胆战地跪在一旁听着,恍然明白上一个在御书房伺候的宫女怎么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