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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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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远远看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犹如她走时一样门口静候的王公公,松了一口气。
范空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葵扇:“只是小小宫婢,上不得台面,叫什么名字有何重要,反正又过不长久。”后半句有些幽怨,也有些像像顶撞,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范空月笑了一声,“也对。”
两人相顾无言,从刚开始的范空月领头,到后面变成与她并行,眼前的御书房越来越大,葵扇只低头看路,却又听他道。
“总不能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叫什么吧,说说呗,又不亏,说不定还能给你烧点纸,放心,我不会在皇上面前说你的不是。”范空月笑道。
葵扇不敢乱说话,问什么答什么:“奴婢唤葵扇。”
“葵扇……”他喃喃复读,没有下文,因为他们已经到达御书房。
王公公接过葵扇身上的药箱笑道:“范太医可静候一会儿,陛下国事繁忙。”
范空月点点头,等待期间小声与他客套一番。
葵扇在一旁听得咋舌,没想到这范太医有两把刷子,王公公来了都要礼让三分。
没过多久林相走了出来,头上的血已经擦净,被瓷片割裂的口子还挂在头上,瞥了一眼站在边缘的葵扇,随后快步离开。
葵扇默默咽了口口水,心有些虚,跟着王公公和范太医一起进去。
央嘉帝怒容未消,看到范空月后脸色才缓和几分,“这年头朕干什么都要来指手画脚,没一个省心的。”
范空月打开药箱边拿东西边道:“陛下是一国之主,应当保重身体才是,正是关键的节骨眼,莫要为小事伤身。”
央嘉帝哼了一声,捶了捶腿:“呵,既然是小事,朕今天非恶心死他不可。”
葵扇:“……”
好像央嘉帝对范太医有些放纵了,说这些真的好吗?你们才认识不到一年吧,怎么就如好友一般了。
范空月没搭茬,专心给央嘉帝的腿抹药扎针,央嘉帝和王公公说什么他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事,仿佛眼里除了治病,没有其他。
一直到下午,范空月才开口:“看陛下的情况应该再扎一次便能彻底痊愈,在这期间要小心呵护。”
央嘉帝心情好,夸赞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范空月一走,他的脸又垮了下来,王公公便道:“陛下有什么打算?”
央嘉帝意味深长:“听说林家最近因为在长川的货运赚的盆满钵满啊。”
王公公点点头:“小的明白。”
之后又叫王公公给人传话,他俩聊的有劲,倒是旁边的葵扇汗流雨下,这种朝堂上的事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小宫娥可以听得的。
就连余修仪的家里人来看望余修仪时都要把她屏推,如今却要光明正大听这么多。
只感觉恐怕活不到今晚。
等两人聊完的时候,这位祖宗终于发现了葵扇的存在,皱了皱眉,问王公公。
“王昌荣,什么情况?”
王公公细心提醒:“陛下,这就是您昨夜从余修仪身边亲点的那个宫女,您还说她的名字挺合适给您打扇呢。”
央嘉帝还是一头雾水:“那为何在这?”
王公公:“恕小的擅自做主,知道今日陛下会在书房多待一些,便让她先来御书房候着。”
央嘉帝眯了眯眼:“王昌荣,你知道的挺多啊。”
王公公连忙跪下,葵扇见了也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过没人在意。
央嘉帝性格阴晴不定,虽然从葵扇但她身边开始,除了对林相生气之外,其他都挺好说话的,但不代表就可以忽略掉他是一位杀人如麻的央嘉帝,只需要他的一声令下。
就在王公公慌慌张张正准备另一套说辞时,忽听门外有人呼喊皇后娘娘来了。
室内紧张地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主要来源还是央嘉帝,刚才林相还在这威胁他,而林相的妹妹,皇后娘娘便听到风声过来,丝毫不给葵扇喘气的机会。
葵扇虽不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但也是有所耳闻,皇后在外界甚至是皇上面前都是胸怀大度,和蔼笑容,体恤下人的形象。
后宫分为三派,皇后一派,太后一派,太后年老体衰,一直身居自己宫殿不外出,但即使这样后宫嫔妃里大多都是她安插的人,而皇后看着自身势力笼络另一派人心,还有一群谁都不站队的派,余修仪便是其中。
只不过不在两派之中注定要被孤立和针对,余修仪母族不是什么高官达贵,只能是如履薄冰,不过也相对远离两派的纷争。
好像听说十二皇子的咳嗽就是皇后这边搞的鬼,只不过只是传言,一直没找到证据。
央嘉帝对她不冷不热,如今林家如日中天,他不可能多喜欢林皇后,但面子还是要过得去,摆摆手让她进来。
王公公会意,去门口请林皇后进来。
葵扇仍旧跪趴着没动,不见其人只听其声,只求把自己存在放到最低。
皇后笑嫣着进来,扫过御书房内大厅,最后目光定在跪趴在地上的葵扇身上,但只此一眼,便又转向央嘉帝。
“听说刚才范太医来过了,可是旧疾又犯了?”
不提她哥先提旧疾,是想以退为进。
央嘉帝冷漠着脸:“没什么,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皇后惊喜:“真是要恭喜皇上了,近几日天气阴晴不定,皇上应多休息,注意龙体才是。”
央嘉帝听腻了她的客套,不咸不淡:“皇后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林皇后温婉笑笑:“听说皇上昨夜提点了一位宫女。”
央嘉帝垂眸看案台上的奏折:“嗯。”
林皇后的笑容不变,并未被冷漠回答而显得尴尬。
“可是有为臣妾再添姐妹之意?”
央嘉帝头也不抬:“听太医说皇后近来得了风寒,可有好转?”
两人各聊各的。
皇后:“多谢皇上关心,现已康复,只是……”
“没事的话那就回去吧,朕还有事忙。”他打断,明显不想再跟她说下去。
林皇后转移话题:“晨儿最近总是念叨父皇,皇上何时有空去看看?”
央嘉帝没说话,低头披着奏折,仿若没听见。
皇后不愧是皇后,央嘉帝这么不给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见央嘉帝未答,没多久便自己退了出去。
听着皇后离开的脚步,葵扇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下一刻又转了回来。
“你,过来。”
央嘉帝的声音突然响起,惹得葵扇浑身一抖,这室内,除了她就是王公公,他对王公公不会直接用你来使唤,那就只有葵扇了。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从旁边走到他对面跪着,头埋得很低:“陛下有什么吩咐。”
央嘉帝:“站起来。”
葵扇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照做,但微微颤动的裙摆已经暴露她胆怯的心情。
央嘉帝:“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吗?”
葵扇摇摇头,但心如明镜,从今天在御书房的所听所见就能知道她只是个随口叫下来的人,甚至刚开始都不记得她的存在,很大几率是单纯拿过来气人的玩意,气林相也好,气皇后也好,反正不管怎样,都没好下场。
但不管怎样,这个侍女怎么着也需要她装聋作哑,敢说出口半个字死的比谁都快,恐怕还会连累余修仪。
央嘉帝皱着眉:“不知道?打十板就知道了。”
葵扇:“!!!”
*
是夜,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又挨了十板子的葵扇拖着疲惫地身子来到太医院。
在看到太医院也关着门时,重重叹出一口气。
她扣着门环,敲了半响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心中疑惑顿起,按理说每晚为防止后宫的突发状况,会有一两个太医值守,怎么她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人。
她继续敲着,终于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大门打开,出现一个不惑之年的中年太医,揉着疲惫地眼睛,看葵扇只是个宫女,不耐烦道:“给宫女看病的大夫回去了,明日再来吧。”
说完便“嘭”地一声关上门,不给葵扇说话的机会。
她不敢大声喧哗,怕被巡逻的人抓起来,只得压低声音叫道:“我只是来拿点药膏,不劳烦太医的。”
值班的太医没理她,嘭的一下关上大门,后背被打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上半身以僵硬的姿势挺着,稍微弯腰弓背就痛得扎心,初春的凉夜也盖不住她后背火辣辣的疼。
今夜不抹药恐怕要往后就不容易好了,她还这么年轻,留疤多丑啊。
想着想着鼻头一酸,一日一夜没休息,挨了板子还不能医治,恐怕明天在央嘉帝面前又要挨罚了。
左右里面的人不给,只得悻悻转身回去。
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葵扇,你干嘛来了?”范空月站在门口,头发散乱,一看就是刚刚起身,与她早上见他时一样。
她赶忙擦干眼泪走回来:“我想要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范太医可有?”
范空月看着她眼眶微红,眼角未擦净的泪水被她身后的灯光照的发亮,侧过身让出一条道:
“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