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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万寿节群臣开盛宴3 ...

  •   “那你,会觉得我是个很危险的人吗?”他声音低哑,像是闷着不肯出来,小心试探着。

      她手中一顿,竟顿生了怜意。

      “他这么不禁逗啊。”她暗想。

      “景南浔,你为何对自己如此不自信,我开个玩笑,没听出来?”她笑着。

      “什么话也不会凭空说出来。”他瞪时耳红,侧过了头不愿面对,只是用筷子拨弄着骨碟中的虾壳,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圈十字。

      “……”她哑言。

      见他侧颜安谧,眉头却琐着,也不笑,林幺初很是忍不住不想与他闹别扭,便像对待孩子般乖哄他:“别生气了,小王爷,你才不是什么危险的人,你是我夫君,我三媒六证嫁得的好姻缘。”

      (哈哈哈。)

      于是,景南浔耳朵更红了,便是面颊都绯红一片。任凭芳仪池湖面旋着几圈涟漪,他心底的深潭是自最深处,便胡旋着一方水涡。

      他的胸腔动荡,却依旧不看她:“看歌舞。”他僵僵道。

      (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林幺初便乖乖巧巧,又正对前方。

      宴会上歌舞升平,这最后的大轴,由乐音坊的“镇坊”队伍表演。

      舞蹈选的是西域的龟兹舞,共十三人,有一人领舞,服饰与其他人不同,可谓一枝独秀。

      舞者个个体型娇小,面纱遮脸,只露晶莹似桃的双眼勾人心魄。手腕与脚踝处都带有金线串成的铃铛环,一举一动都泠泠作响,生动脱俗。

      相比于中原舞蹈的稳重,西域舞蹈展现出的更多是奔放与热情。

      乐曲一响,舞者随声而动,或屈肘耸肩、云胸摆腰,或击掌合拍、手捏花瓣,又或臂舞璎珞、颈背跃动......起伏跌宕,灵活曼妙。

      林幺初平生第一次见这样的舞蹈。这样的袒露与奔放,给这压抑的宴会增添了几抹欢快的气氛。

      她很喜欢。

      (好多美女!)

      她看着看着,却蹙了眉。

      景南浔看她如此痴迷,很好奇她到底在注意什么。

      他面上装作不近人情,依旧置气,余光却将林幺初看了个遍,见她蹙损着黛眉,便先假意咳嗽了两声,引得注意。

      “咳咳……“他目视前方:“夫人看起来很喜欢这支舞。”

      林幺初摇摇头:“只是觉得那位领舞,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她戴着面纱,我不能看清。”

      (哦?)

      景南浔若似询问,却像无心知晓:“是吗,她长得像谁呢,夫人不如说给夫君听听,说不定我也认得。”

      林幺初只当他说笑:“你怎么认得,我这旧友与我断联已久,她如今长什么样子,我也未必知晓。”

      说罢,她又专心看舞。

      须臾,景南浔又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是风,我一定吹开那位领头女子的面纱。”

      好巧不巧,偏就真吹来一阵风。

      芳仪池内芙蓉浮动,涟漪泛泛。

      那阵风不偏不倚刮到了这里,而后,掀开了那位领舞的面纱。

      此时刚好是其他十二人围成一圈,领舞在中间原地旋转,衣袂飘飘。

      (面纱掉了!)

      那领舞转向林幺初这边的时候,风从背后吹过来,面纱从耳边滑落,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舞者的面纱随着清风直直飘到林幺初面前,便是人为安排好也不会如此精妙。

      林幺初不紧不慢,被动地伸手接住了那块面纱,握在手中,红纱金缕,薄如蝉翼,却能让人看不清所戴之人的真容。

      再抬头一看,舞者没有停下,继续转着圈。直到三圈完毕,舞者半跪,一曲结束。

      林幺初抬头,看到了她的侧颜。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她心道。

      不知为何,这女子长得叫林幺初觉得熟悉至极,又让自己觉得绰绰的,心底泛着波痕。

      (诶,这个人,不是乐音坊的头牌吗?是景南浔让蒙笛调查的那个人?)

      众人之上的元玦方才并没有认真看舞,这西域风情的舞蹈反让他又想起了公主和亲一事,徒增伤悲。

      倒是刚好错过了面纱飘落那一瞬间,否则怕是要怪罪了。

      景南浔调侃:“这面纱慧眼识人,落到了夫人手里啊。”

      林幺初低头看着手中柔软的薄纱,攥在手心。

      一行人退场时,领舞在最后。她看了眼林幺初手中的面纱,又看了看林幺初,只是不敢多看,仅仅攀了一眼。

      二人相视,林幺初心中咯噔一下。

      内心有个声音在鼓动自己:出去找她。

      她鬼使神差般起身一半,被景南浔拦住,拉着衣袖。

      “夫人去哪,宴会快结束了。”

      “结束了刚好,到时候在外边等我吧,我去把面纱还给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要走。

      “面纱而已,让宫人送去不就行了,你这么擅自离场,不合适。”景南浔提醒道。

      林幺初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啧”了一声。

      景南浔把手收了回去。

      “你、你去吧。”他道。

      林幺初便放心地离席了。

      林括看到这一幕,颇为不满,他将筷子掷下:“嫁了人,反倒越过越不稳重。”

      还是林梦素帮林幺初说话:“兴许只是临时有事,阿溆一向稳重,不会在这种场面失了礼数。”

      林括叹气:“她现在离了我,恐怕,自心里便不受我的管教。”

      林梦素不敢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担忧的看着林幺初离去的方向。

      ……

      林幺初到了宴会之外,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位看上去与乐音坊是一道的管事打听:“女管事,烦问方才御前献舞的那位领舞,还在吗?”

      女管事见是赴宴的官人家,便行礼回道:“夫人万福。您说的是哪位姑娘?”

      林幺初想着自己无缘无故要打听人家也是不妥,自己也仅仅是碰巧拾到她的面纱而已。

      虽然,的确在那位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可终究不能确认,林幺初便就此作罢:“那位领舞,她遗落了面纱在我这。”

      她将面纱交到女管事手中,女管事恭恭敬敬地接过:“夫人善心,奴家叫小九亲自来道谢。”

      “小九?看来不是。”她心道。

      说着,又来了一位女管事,“夫人万福”,她屈膝行礼,而后对这位女管事道:“紧着些,要误了出宫的时辰了。”

      林幺初听到了二人的私语,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便主动道:“不必麻烦,举手之劳,你们及时离宫吧。”

      二人齐道:“多谢夫人。”

      林幺初在原地愣了愣,却听到身后有人道:“林二姑娘。”

      她转身,却见是太子殿下,与他的一名侍卫。

      (太子?)

      (等等,为什么是林二姑娘?人家嫁了人,就不是家里的姑娘了,太子连这个也不懂吗?还是说,他不承认林溆的亲事?)

      林幺初心叫冤家路窄,太子主动与自己搭话也不能不回话,她便屈膝道:“太子殿下万安。”

      承罄走近,腰间组佩相碰,如金磬余响,清越绵长。他不叫她平身,林幺初并不敢抬头目视,承罄却是伸出一只手,将要亲自扶她起身。

      林幺初不易察觉地解下腰间的万字结宫绦,宫绦自然掉落在地,她便应时蹲身下去捡拾,恰巧避开了承罄伸出的手。

      承罄右手悬在半空,嘴角一笑,收手而立,不再继续。

      “二姑娘平身吧,在本王这里,不必多礼。”

      林幺初于是直视他。

      “太子莫不是随我出来?”她愈想,愈觉得不好。

      承罄此时道:“本王方才在宴席开始前看到你与你阿姊,那个时候,二姑娘是未曾看见本王?”

      林幺初:“殿下恕罪,臣女许久未有幸入宫,殿下玉叶金柯,是臣女不识尊容,未能与阿姐认出来是殿下,有失礼数了。”

      承罄将手中檀香扇交给飓风,专心致志地欣赏林幺初:“无妨,是本王不好,早该与你多见面的。你既觉得入宫是有幸,何不早日成为本王的太子妃,东宫任你走动。”

      “臣女微贱,太子殿下应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林幺初及时止损,免得他再深入下去。

      他龙眼微转,而后目光又落到林幺初身上,银丝勾人般的声音说道:“那二姑娘倒说说,何人配得上本太子?”

      他渐渐靠近,林幺初退后一步:“臣女不敢。”

      “你不是不敢,料你也答不上,因为而今,能配得上本王的,只有你啊。”他阔手绕到林幺初身后,果真皇宫便是他家,说出这样的话,放声也不避闲人。

      (好狂妄……)

      林幺初只是恭恭敬敬,时刻与他保持距离:“臣女才疏学浅,又已有了身家,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对臣女抱有希望了。”

      “好吧。二姑娘而今也已是顺安王府的女主人,与本王,是陌路人。”承罄语气松散,暗藏着些许不甘与不尽,一语结束,他又回到原地,稍俯身,提起林幺初腰间宫绦的珠串。

      林幺初时刻警惕着,她对待这位时常狎昵的太子,便有如面对一只喜怒无常的兽,戒备之心森严。

      承罄问:“二姑娘离席是有何事吗?”

      林幺初松了口气,总算是不再计较婚事了,便极快地答道:“不知殿下可否看到方才最后一曲歌舞,那名舞者掉落了面纱,恰落入臣女席上,臣女便是出来归还失物。”

      “哦?淑女不仅长相倾国倾城,对待乐人也如此体贴,亲自现身追一位舞妓?本王还以为,是二姑娘与顺安王闹了别扭,才要离开。”

      (才不会。哪怕是林溆和景泆拌了嘴,走的也一定是景泆。)

      林幺初听出话中讥讽,字里行间便仍是在针对自己与景南浔的姻缘罢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太子得罪不得,走还不成么。

      她便举言推辞:“承蒙殿下关怀,臣女与郎君相逢恨晚,单独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一条面纱,郎君随同出来有失宫规。”

      她又极速接下去道:“殿下,臣女不可久留在外,先行告退,望殿下恕罪。”说罢,又屈膝行礼,而后步履匆匆毫不敢犹豫地远离了他。

      承罄转身,看着女子有如翩翩飞去的鸟儿,又拿起了檀香扇,悠然移动着。

      飓风道:“殿下,如今怎么办,她与顺安王朝夕相处,如若日久生情,更难使二人分离。”

      承罄却一边小步地往回走,一边泰然道:“急什么,本王相信先生的话,倘若顺安王因为这个女子,地位高至动摇江山,才可证明先生的卦象没错,”他声音转而轻微:“到那时,本王再给景南浔致命一击,将林幺初,和父皇的江山一并夺过来,才无后顾之忧。”

      飓风:“殿下明智。”

      (我怎么,没听懂?)

      另一边,林幺初将要回到宴席时,耽搁这一会儿,宴席也已结束了,皇帝改驾文德殿,宾客也将要离宫,由礼部左右侍郎安排车马。

      林幺初远远便看见男子立在众人之外,置身事外的野鹰一般凝视着远方。

      她走近,男子警觉地转过身,却是带着笑:“回来了。”

      林幺初:“嗯,陛下走了?”

      “走了,带着岳父大人,一起去了文德殿商议公主和亲一事。陛下本召我也跟着去,我没高兴。”他说的飘飘然,只有林幺初听的心惊胆战。

      什么叫没高兴就不去,这可是皇帝谕旨,岂有随心意不从之理。他若是为了等到自己回来告知了自己才应召,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她便问:“为何不去?”

      景南浔只是如实应答:“不为什么,我的意思很明白,派公主和亲,我不赞同,也不会被劝服,这就是我要与陛下商议的结果,不会有变,所以我不必去了。”

      (……)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也是惯着你。)

      林幺初恨不得赶紧离他远一些。

      她从前的确听闻景南浔与皇帝极为亲近,超出君臣,更有如父子,却不知这景南浔如何会这般随性,哪怕是应付也不应付皇帝。

      再怎么说,元玦也是帝王。

      可她只是道:“你又为何不赞同公主和亲?”

      他正了正仪容:“一个国家的安定太平,要靠牺牲一名女子的幸福来换,算什么?北骑营刚从西北打了胜仗回来,他大莘国就派使者要娶公主,这是打我的脸。”

      林幺初一笑:“那你不去,陛下岂不是更会倾向于赞成和亲一派?”

      景南浔有些惊讶,不知她是装的还是真一概不知:“夫人可知你的父亲大人,正是主和派之一?”

      林幺初顿时吞言。

      (这可麻烦了……)

      景南浔之所以不去,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答案明确,就是不同意和亲,没有去的必要,更有一点,他若是坚持自己,便是要与林括对峙,林幺初也就毋庸置疑成了中间人。

      “原来,还是为了我。”她心想。

      见她微微低下头,景南浔便哄道:“一国大事,还是要交给他们那些谋臣去商榷,你夫君我么,一介动刀武将,去指点什么。回去吧。”

      林幺初未去看他,摇摇头,发间珠坠颤动,她道:“文武争驰,在君无事。你该去,不必顾念我爹爹,你怎么想,想怎么,就怎么。”

      景南浔一愣,他其实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想到林幺初愿意放自己这样去做。

      林幺初却是又隔着袖子拉住他的手臂:“我亲自送你去。”

      景南浔已是被她牵带着向前挪动了好几步。

      见她义不容辞又坚持不渝,景南浔只是服从,却又在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道:“夫人知道文德殿在何处吗?”

      “知道,怎么了?”

      “你知道?”

      “我是不该知道,可是我就是知道。”

      景南浔无言以对,一时也不知有何能够阻拦她的。

      可她又陡然间停了。

      二人相视。

      “你真的不想去?”林幺初带着诚心问。

      “你真的想我去?”景南浔不答反问。

      (再不去,皇帝那都谈完了。)

      林幺初神秘地笑了笑:“那,夫君就去吧,我想。”她松手,退至一步开外。

      她偏头,景南浔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宫巷外的大广场,广场之上,则坐落着一座恢宏的大殿。

      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雕甍画栋,峻桷层榱,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便是处理政务的文德殿。

      景南浔:“想不到,你真的认得。”

      林幺初毫不虚言:“皇宫布局图,我背过。”

      (啊?啊?)

      “挺有意思的,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在脑子里设想着走一遍,大抵也不会在皇宫迷路了。”她又道。

      “奇才。”他由衷慨叹。

      “多谢。”

      “不过,夫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莫名道。

      “嗯?”林幺初总觉得,此话有弦外之音。

      “好吧,我去了。既然皇宫你熟悉,想必也自有你的去处,我会去找你的。”

      “嗯。”

      短暂分道扬镳,景南浔只身入了文德殿,林幺初又沿着原路,本打算折返回去寻林梦素,却不想半途看见了韩宸。

      宫中不可喧哗,她走近才谨慎呼唤:“义父!”

      韩宸转身,即刻露了笑颜。

      “哈哈,二幺!”

      林幺初走到他身前,做万福礼。韩宸拍拍她的后肩,上下看了看,没看出来哪里少了块肉,便放了心。

      “义父没在文德殿?”

      “你爹在里面,我方才从那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宣樊缨去文德殿,他没去,可我一定要他进去。”她神情坚毅,叫韩宸看出了端倪。

      (嘶,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景泆叫作樊缨?)

      “二幺,是不是在刻意拖延时间?”他似是带着答案在问。

      林幺初随时警惕着周遭的情况,确认过无人才道:“我已经拿到虎符了。”

      韩宸有些吃惊:“哦?这么顺利?”

      “嗯,”她微微点头,“今日他不在王府,是个不可错失的时机,我已经让兰萝拿走了虎符,现在,一定已经到了禁所。我只要拖住他,在虎符归位之前不让他回去便足以万无一失。”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难怪一定要他去文德殿!)

      韩宸却没有和色:“你可曾弄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地就叫你知晓虎符的位置?说不定,虎符是假的。”

      (可是,不应该啊,林溆是突然提出来要看虎符的,景泆也是当即就带她看的,不会有人故意放个假的在家里吧?更何况,虎符怎么造假?)

      林幺初明白,韩宸此话有理,景南浔能年纪轻轻成为大堼的骠骑将军、北骑营的主帅,不只是战场上杀功了得,哪怕是无事时的警觉和防心,也是一等一的无人可敌,否则,虎符不会在他手上。

      他的确有这种可能,给自己看的虎符是假的。

      “不会有假,不会。”她却目色如炬,自信道。

      韩宸沉默了片刻,须臾后,他笑了一声。

      “呵,看来,他对你不错。”

      林幺初听着,将头稍低下去一些:“他……对我,说了很多旁人不能知道的事。”

      “可二幺,你要记着,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样掏出真心,何况是樊缨这样的成事之将。他对你的情意,有几分是善,几分是恶?”

      (真的吗?)

      其实林幺初也一直未能明白,景南浔为何对自己一再的信任,好似没有底线。

      在拿到虎符的那一刻,她不仅仅是计划成功的喜悦,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惶惑。

      她沉默之际,韩宸宽阔的大手搭到她的右肩上,如良师一般鼓励:“义父话说的太绝。他十分真心的对你坦白,也不是毫无可能。”

      他回忆到几十年前:“你可还记得前朝那位沈羡,在疆场上,他有多所向披靡,在他的妻子那里,他就有多死心塌地,别无二心。若樊缨此人也是这般出神入化地割裂了自己,那你,也就是大堼第二个徐尘音。”

      (沈羡?沈不落?徐尘音是他的妻子吗?)

      林幺初神魂恍了恍,才抬眼道:“可义女并不想做第二个徐尘音。我想做大堼,第一个林幺初。”

      “哈哈,好二幺,有骨气,不输男儿。”

      这是她的野心,哪怕暂且无处实现,也不会日削月减,而是与她自己渐趋紧密,长成了自己身心的一处经络、一分脉象。

      在韩宸面前,她毫不回避,大胆表示,因为自幼时便是韩宸授予自己“女子也当自立,女子也可执掌时政”的意念。她很受用,也很渴望。

      或许,文坛上的女政客和跑马场上的女将军,她都想搏一搏,闯一闯。

      韩宸对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亦是十分满意,他相信这女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非为宅院与家室所困,有朝一日,她会在更广阔的天地间施展拳脚。

      他又转言:“禁所的人出来以后,你可有进一步的打算?”

      她摇头:“我之前一直在找卢妈妈,可终究未果,我想,还是先找到她再说。”

      韩宸抬起袖子,稍作思索:“这倒有些蹊跷,你之前所找的那些女婢,除了不能被人觉察你的行动之外,也还容易,不过这位卢米修,怎么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

      (等等,韩宸也知道林溆在找沈昭情的死因吗?)

      “要么她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要么,她已经死了,世上根本查无此生者。”林幺初猜想。

      “你只管去找,禁所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后事,将此事成为公事,免得引樊缨怀疑。”

      二人立在宫墙的阴翳下,以避暑日,可空气灼热,加之二人所谈之事烧脑烧心,便很难不觉得闷。尤是林幺初穿的繁重,更是额间冒了粉汗。

      韩宸道:“义父问你一句后话。”

      “嗯。”

      “事完之后,你打算如何面对樊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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