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保镖和她的雇主》唐弯

4、第四章 你死我活

　　从黄秘书处要来季灿的行程表，又开出一长列所需物品交待温谦羽在两日内帮她买齐，弯弯便再找不到事情做。只好窝在沙发上，勤练呆坐功。
　　好容易，临近下班，决定不再顾虑季灿的办公情绪，将自己的保全计划说出，首当其冲者，是减掉可有可无的约会。
　　"推掉约会？"季灿把头从公文中抬起，怒极反笑，冷笑："你叫我推掉今天晚上的约会？"
　　"安全起见，外出应酬越少越好。"一到两人独处，弯弯便连笑容都不摆出来，刻意制造距离感："我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耍酷？哼，谁不会呀？
　　这女人！她以为她是谁？为一个"安全"，就可以干涉他的行动？季灿又把头埋下："对不起，恕难从命。"
　　这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大难当头，竟然还一意孤行！也不想想，公众场合往往是杀手下手的地方--不识好歹，气死我也！弯弯脸色一变："那么希望你不介意我的寸步不离。"寸步不离特指厕所事件。
　　"你很烦！"季灿再次抬头，凶光毕现。
　　"彼此。"唐弯弯昂首，无畏迎战。
　　室内的气温瞬时凝固。
　　"季总，李小姐上来了，是不是请她先到休息室坐坐？"关键时刻，总是有什么自动跳出来灭火，这回是黄秘书那一丝不苟的通报声。
　　李诗雅？
　　季灿首先撤退。李诗雅是他的新欢，一个广告模特，也是今晚约会的对象。这个女人的特点是媚，所以短时间内他不打算对她生厌。持宠必生娇，李诗雅已经直接来公司找过他几次。他公私一向分明，所以前几次都让她在休息室等。
　　但，这次他临时改变主意："不，让她进来。"他想试试唐弯弯最忌讳的方法。由此联想起唐弯弯昨晚的红云，禁不住心情转好。
　　干嘛笑得这么奸？唐弯弯一眼看出季灿的情绪变化，心中有股不祥预感。李小姐…应该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大难吧？
　　"灿！你真坏，今天才想到约人家出来！"还来不及多加揣测，门被推开，一个又娇又嗲又甜又腻的声音已经渗入耳膜。然后，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性感尤物一步三颤，直奔季灿。
　　呕吐！
　　但见这位尤物完全不懂"羞"字有几画，当着唐弯弯的注目礼，轻车熟路把屁股往季灿大腿一放，两手把季灿一抱。而季灿--这个千刀万剐的天下第一大色魔，直接含住人家红唇！
　　我、想、杀、人！
　　弯弯的脸，瞬间变红。有羞，有怒，混合在一起，形成最佳煤气。就等一个火星，引暴本年度最恐怖暴炸事件。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幸好，最佳煤气载体尚有一丝理智。弯弯僵僵站在原地，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真的，气什么！就当是免费观看一场电影，男女主角真人演出，除了划算，还是划算。别开脸，开始读墙壁这本无字书。
　　终于，终于，不知过了几个世纪，两人的长吻结束。李诗雅一副含羞带媚，把眼一转，突然发现办公室不止她们两人："咦！这个女人是谁？"敌意可是明显的很哪。因为弯弯长得实在叫人很有压迫感，幸好，是土包子一个-瞧，蓝衬衫牛仔裤，哈，连口红都没搽呢。
　　"她？"季灿没有叫李诗雅起身的意思："我新请的女保镖。"
　　"哦--"这一个"哦"字，李诗雅整整拖了两拍并附上了抑、扬、顿、挫，以示她明白了。--原来是个女保镖，难怪寒酸成这个样子。而既然是个女保镖，对她也就不构成威胁了。懒得再理，她转向季灿："灿，那今晚我们到哪吃饭？"
　　"你说哪里就哪里。"漫不经心的应着，季灿偷看唐弯弯。后者不出所料，果然又是红成一团，牙齿甚至咬住了下唇，可见刚才的一幕效果有多么多么好了。
　　他是故意的！唐弯弯再次意识到。这个混蛋，要不是为了我的未来，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把你给宰了！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冷静总是不见踪影。不能冷静，那根本是没有办法对付他的！
　　失败，失败！
　　定力差到这种地步，是否说明这两年来自己过得太放松了？待季灿示意李诗雅起身，弯弯回神，寻找怒气的根源－－羞是作为女孩正常的反应，那么怒呢？
　　如此强烈的怒气，而且，上一次的怒与下一次的怒相隔如此短暂。
　　这是唐弯弯的性格吗？那个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均能保持微笑的唐弯弯？
　　不喜欢，实在不喜欢！
　　季灿自顾收拾台面的文件。虽说下班时间还没有到，但现在的心情，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办公。
　　心情？哈，就是猫偷了腥的那种愉快心情了。声明，不是因为李诗雅，而是－－他那红着脸可爱到让人忘记她曾经多么可恶的女保镖。
　　虽然有点奇怪一贯冷淡的自己怎么会有"逗"人的兴趣，反正，挺乐在其中的就是了。
　　昨天的戏码重演，季大爷约会，唐保镖跟班。
　　有目共睹，季灿和李诗雅的约会没创意到足以让陪同人员抓狂。先是兜风。拜托！这城里的大街小巷，除了高楼，就是人潮。开出两步，红灯突闪。要景致，不见景致；要速度，没有速度－－纯粹是浪费油钱残害生命。连唐弯弯第一次"兜"，都觉得无法忍受，真不知那个李大美人在陶醉个什么劲？嗯，修改，李大美人小鸟依人地依着季灿，当然是景不醉人人自醉啦。
　　然后是吃饭。坐在李诗雅称为"老地方"的五星级酒店，但觉周围的目光全部往他们"三人行"这一桌招呼－－俊男美女外加一个黑头黑脸似乎随时准备喷火的"牛仔裤妹妹"，无论是从其悦目方面还是诡异方面，都值得一看。而男主角处之泰然，女主角沾沾自喜，唯她这个女配角如坐针毡。
　　水深火热整整一个半小时后，刚好赶上电影院的八点档－－自然，看电影去也。好、无、聊！想到要在黑压压的电影院一动不动坐上两个小时并全神戒备注意周围的所有动静，弯弯简直想给一人一个重手，再拖到车子里面研究怎么开车。深吸几口气，罢罢罢，死就死吧，反正，她是跟定了！
　　耐着性子把唐门心法口决背了三遍，把唐家族谱从祖爷爷的爷爷数到明年才周岁的小侄子，把秋渐浓和方小贝的好坏温习N次，再把前排的人头从左数到右，从右数到左，－－之后，三人走出电影院。
　　实在是想尽快尽快脱离是非之地，把季灿押回去好结束一天，所以，弯弯一马当先，抢先走向那辆可以带她实现梦想的银灰BENZ。
　　老话总是有理的－－人算不如开算，弯弯刚刚走近车门，季灿的声音响起："等等。"
　　啊？有敌情？
　　这是整个晚上季灿首度对唐弯弯开金口，于是乎，她的第一反应是：敌情出现。双眼一眯，左右扫视，而右手掌中，更是已经握住从不离身的暗器，似乎千军万马，就在眼前。
　　把笑意闷在肚子里若干小时的季灿，一见唐弯弯如此德性，根本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嘴唇一扯，便扯出道浅笑。老天，这小小一笑怎么能表达他肚子里面的万分之一？唉，内伤，内伤！
　　啊呀！他笑起来好好好好帅哦！把自己一半体重放在季灿身上的李诗雅，惊为天人的望着季灿眼冒金星。不是说没看过季灿笑，而是，交往三个月，还从未看过他这种非礼貌性、非嘲讽性、非敷衍性、纯粹为笑而笑的"笑"。哦哦，是因为我今天特别温柔吗？是因为我今天用了最新上市丹娜口红？还是香水的味道合他胃口？
　　李诗雅媚笑，又把剩下的二分之一体重移过二分之一到季灿身上，恨不得直接挂上他脖子。瞄瞄唐弯弯，见对方似乎有点不明白状况：哼，这保镖也太不识相啦，对我的季郎形影不离一个白天也就罢了，难道还想跟着进宾馆？清清喉咙，把声音调到最佳状态，自认体贴的解语花："灿是说，麻烦唐小姐你打个的，先行离去。"
　　季灿但笑不语。他想看看，这个尽责的女保镖会如何应付。
　　原来是为这事啊？收起掌中的暗器，弯弯眉头一挑，连眼珠都不用转，便有了主意。她报以李诗雅一个特大号笑容："呵呵，事实上，李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丫头笑得好假！李诗雅被笑得心头起毛，碍于心上人就在身侧，仍是用笑脸相答："唐小姐请问。"
　　"呵呵，"弯弯开始替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准备检讨书了："李小姐应该会开车吧？"
　　"当然。"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现在的都士女性开车可是潮流，作为堂堂潮流先驱李诗雅，怎么可能不会开车。
　　"那好。"弯弯的笑容扩大："今晚就得麻烦李小姐送我们回去了。"不待李诗雅的脑子拐弯，她自动补上答案："因为你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啊！"随着一声花容失色的尖叫，李诗雅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因为，承受了她三分之二体重的季灿－－竟然真的扑倒在地，睡、了！！
　　天，谁来告诉她，这是哪一出烂戏在上演？

　　待李诗雅开着季灿的爱车恨恨离去，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小区的绿化搞的不错，重重高楼中，辟了好大一块地布置成区内公园。路灯柔柔得照着一草一木，让人心情禁不住就要好起来。瞄了块最近的草地，看也不看，手一放，烂睡如泥的季灿便倒了下去。
　　嘿，谁叫你不肯合作，活该！完全没有一点罪恶感，唐弯弯跟着坐了下去。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虽然唐门祖训曰不可滥伤无辜，违者重罚。但，她唐弯弯可没有"伤"人，只不过是让某人提前睡觉罢了。
　　懒得去翻他的皮包找钥匙，唐弯弯自顾仰着看星星。她下的药量轻微，顶多过半个小时那个混蛋就会自动清醒，哪有必要自己动手啊？
　　其实呢，也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已经是"一个月"期限的第二天了，对方竟然一点动手的迹像都没有。
　　风暴前的平静？
　　这样解释倒比较合情理。
　　向后一倒，倒在了季灿的身边。好累啊！不是□□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忙着提防，忙着生气，一天到晚紧绷绷的，比高中时候既要读书又要赚钱还要练功更累。至少，那时候开开心心啊。
　　真的是累，好想睡觉。
　　迷糊间，有风吹来。凉凉的风拂过脸，简直就是睡神的最佳邀请。可是，可是不行，她怎么可以睡？她正在值班呢！她一笑，似乎精神了点，为抵抗睡意，她坐了起来。好，放心，坐起来就不会睡着了。
　　于是，她真的放了心。于是，她睡着了--呵呵，其实她是梦见自己坐起来，在这之前，她已经睡着。
　　这女人，竟敢下药！季灿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把唐弯弯倒吊，狠狠教训。第二个念头是，他被扔到一块草地上！
　　药力刚过，头还有点浑沌。一转身，却发现一件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借着路灯，可以看到蓝衬衫，牛仔裤，那是--
　　唐弯弯！
　　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连上厕所都照跟不误的唐大保镖，竟然在把他弄昏后，大刺刺的睡觉？
　　难道她已经在他们周围施了障眼法，确保她处处提防的"杀手"完全看不到他们？
　　真的是--好笑！
　　看着她沉沉的睡容，季灿笑了。甚至，大脑还未下令，他的手已经自动自发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覆住她，而不知从何而来的柔情，也充溢胸怀。待发现，唯有轻叹：罢，明天再跟你算帐。
　　俯身，抱起她。闻到她身上一股稍稍带了草药味道的体香，他禁不住希望：弯弯呵，你别醒来啊！
　　夜，你是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