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保镖和她的雇主》唐弯

3、第三章 大战开幕

　　第二天早上，风和日丽，万物祥和。
　　因为心情好，所以季灿睡得特别香。一早醒来，他简直是精神抖擞，莫名其妙的觉得今天有什么值得期待。
　　洗刷完毕，刚好看到唐弯弯在翻他冰箱。他的冰箱从来都是满满的，不管他吃不吃，因为每个星期他老妈必定会亲自杀上门，往里面塞五花八门的食品。这个女保镖倒不客气嘛。
　　正想到这里，唐弯弯已经站起身，先是冲他柔柔一笑，才道："看看有没有被下毒，顺便找点能做早餐的东西。"
　　她昨天的白衬衣已经不见，改为一件淡蓝的格子衫，牛仔裤则原封不动。脸上那精彩的红云了无踪迹，仍是一派风轻云淡。期待！真是期待下次的变脸时刻。
　　季灿斜依在冰箱上，平板冷淡，昨晚的狂笑疑是梦境："发现有什么可吃的没有？"
　　抛抛手中的鸡蛋，唐弯弯自信满满："可惜没有面条，否则就可以煮个面条大餐了。"继而找个碗："不过煎鸡蛋吃也不错。"利落的打蛋："你两个够不够？"
　　必竟要在一起过三十天，聪明如唐弯弯，可不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昨晚的帐，只要季灿不再犯，那么就一笔勾销。唉，有容乃大，有容乃大呀！唐弯弯几乎要为自己的宽容而感动了。
　　女保镖？煎蛋？
　　真是个奇妙的联想。季灿从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而且离上班时间只剩十分钟，但他却突然决定要留下来吃了再走--反正老板迟到，没有人敢有意见吧？于是他说："四个。"
　　皱皱眉："男人就是麻烦！"唐弯弯嘀咕，又多打了两个，然后架锅、倒油、放蛋，一气呵成，完美无瑕。动作之娴熟，让人对最后的成品充满幻想。
　　可是--
　　"混蛋！"唐弯弯一改她的风轻云淡，眉眼间愁云密布，这是她每次煎蛋的必有表情，每煎必败，愈败愈煎。她的手脚也瞬时乱了，一边找了筷子要去翻蛋，一边要去把火关小，一边还想直接往里面洒点水。天！干嘛煎了三年蛋，最后还是这副德性啊！
　　只要一走进厨房，唐弯弯就会一败涂地。而她完全不挑食的好习惯，便是这样训练出来的--试想，天下间比唐弯弯煮的还难吃的东西，容易找出来吗？
　　烟消云散，煎蛋出炉。看着盘中那体积不小颜色发黑的东西，季灿问当事人："这，真的能吃？"
　　"没事的啦，我都吃了三年了！"为挽回面子，唐弯弯首先挟了一口在嘴里。真的，至少比上次煎的好吃一点。
　　季灿想笑，这个唐弯弯！献什么丑啊。还有，吃了三年？竟然没吃成一团黑？看向唐弯弯那触手可及的脸，突然失神。
　　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样长大的？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带着疑惑，他失神了。
　　发什么呆啊？唐弯弯把手在季灿眼前摆了两摆："死啦？"
　　季灿回神，暗骂自己有问题。看到他的女保镖仍努力对付盘中的"不明物体"，突然间善心大发："别吃了，我们出去买东西再吃。"
　　呃？我们？也就是说，以后的二十九天，她不是自说自话了？

　　"小心！"刚出茶楼，一声低喝，唐弯弯后发先制，身形突长，抢在季灿身前。而季灿在这一"抢"之下，顿时没有了立足之地，只得连退三步，才算定住身子。再看唐弯弯，双臂齐伸，双足点地，整个人凭空便跃起三尺有高。在毫无立足点的情况下一个回旋，衣带生风，恍若蝴蝶翻飞。一翻之后，双脚着地，安全着陆。
　　"女人！"季灿完全的没有好脸色，冲上前去："你在发什么神经？"
　　而唐弯弯一改笑脸，紧张取而代之。她瞪他一眼，直起身子，把右掌往他眼前一摊，竟然是一枚小石子。她失笑："我听到风声，以为是什么暗器。一急之下，本能就出来了。"
　　季灿觉得自己想翻白眼："你以为这是在演武戏啊？草木皆兵。"和她一同抬头，原来街旁在建大楼，他们不知觉中走到了施工范围内了。
　　"真是没有职业道德。"唐弯弯不悦，虽然不是暗器，但是，石子以这样的速度掉下来，要伤人还是很有可能的。
　　虽说要女人保护实在很让人不爽，但那感觉一过，待两人都坐入车内，季灿忍不住好奇："你刚才那个，就是所谓轻功？"
　　"你不是自认文武全才吗？"唐弯弯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现在给个机会证实。"
　　小气。季灿自觉没趣，挫败的感觉又上来了。天杀的，早知就不去练什么空手道，直接练个少林长拳也就是了！

　　影子集团，号称杀手界之王，对目标志在必得，并给属下定下行规：若不能在一月之内完成任务，自动放弃，一切后果由行动人自负。创立十年，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
　　果然是破滏沉舟，势在必得！
　　第N次看完那短短几个字的资料，唐弯弯仍无法肯定自己能否让季灿成为那百分之"三"。她，唐弯弯，虽然生为唐门第四十五代弟子中的精英之一，但，必竟她只有二十岁，她的生命里，只有"训练"，没有"经验"。而且，自上大学后，在唐老太的特许下，她甚至可以减少练功，匀出时间做她喜欢做的事，比如写文章。
　　这样的她，可以和世界级杀手集团对抗吗？
　　她从不自恋，更不自负。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极限，并把事情掌握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一句话，她"冷静"。在她温和无害的表面下，是沉积了二十年的"冷静"。也正是这份冷静，让唐老太把这个大孙女列为接捧人之一。
　　"能持大局者，必然要能冷能静。"唐老太七十有余，威容不减，正是这句话的最佳体现。
　　真是应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老话了！百忙中，唐弯弯抽空轻叹。或许，四川唐门早已在数十年前由"江湖圣地"转型成现代化制药企业，在制药行业举足轻重，一枝独秀，能接掌这样一个大企业，是很多唐门弟子毕生的鸿愿。但，拜托！唐大小姐自小胸无大志，对管理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更是小生怕怕，所以对唐老太的垂青，唯有一个字：推！
　　推，推，不管太极还是八卦，总之推开再说，一直推到唐老太发话：既然如此，唐家一直欠季家一笔债，只要你能代唐家还清这一笔债，那么，唐门便不再把你列入候选人之列。
　　有唐老太这一句话，便是给唐弯弯开了道生门。
　　然而，待她一打开门，却发现，这也可能是条死路。
　　唉，多么悲惨的命运啊！
　　用最快速度伤完春悲完秋，唐弯弯放下资料，舒舒服服窝进宽大的真皮沙发，寻找最佳坐姿。再把眼睛瞄向仍然埋头工作的季灿，她不由有了点佩服：难怪年纪轻轻，就可以接掌总裁之位了。
　　算算，两人进入这间办公室，已经整整四个小时零几分钟，而季灿，一沾上公事，便至今没有起身，眼睛不是看电脑，就是看文件。眉毛有时皱得紧紧，有时稍稍放开，唇始终抿着，抿成冷硬的弧形。其间，那精干的秘书黄思巧进出过七次，三次送文件，三次取文件，还有一次是冲茶。
　　很合拍的，那两人似乎完全忘记了办公室有她唐弯弯这号人在，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飘过来。
　　时间已过十二点十五分，这个季灿，不会是忘了世上有吃饭这回事吧？她唐弯弯可不想连杀手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先饿得灵魂出窍了。又等三分钟，仍不见动静，唐弯弯决定出击： "季总！身体乃革命的本钱，为本钱着想，我们是否得考虑移师，吃饭先？"
　　闻言，季灿抬头。但，他似乎并没有把他的思想在短时间内转移到"吃饭"这件事上，眼睛里竟然是不明所以的问号，好像没听懂唐弯弯的话，或者，干脆认为：就吃饭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打拢他的工作？
　　白痴！唐弯弯告诉自己收回刚才那一点点的"佩服"，改送另一名号给他。"季灿！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你不饿，还有我在饿呢！"
　　遭受唐弯弯忍无可忍的低吼后，季灿才真正回到现实。突然起了玩心，很是怀念那张红到透顶的脸，干脆把身子重重倒在他的大皮椅上，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脸上仍是那副冷硬的表情："我不饿。"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唐弯弯又念起了她的四字经，并深呼吸三次。终于，即将倒流的热血被压下去，她勉强摆出温婉的笑："可是，我已经饿了。"
　　季灿挑挑眉，硬是不让笑意流露，轻描淡写："楼下就有餐馆，请便。"
　　这家伙故意的！唐弯弯捕捉到季灿眉间的得意，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天知道她犯了哪条禁，竟然要被罚来"保护"这样一个可恶的男人，如果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她被训练成唐门最火暴的弟子并最终吐血而亡，二是眼前这个男人被她毒死打死踢死并游街示众！
　　唐弯弯再次深吸一口气，按住心头那不断变旺的火气--记得早上在他冰箱看到有清补凉，晚上记得煮来吃吃--后，方温温和和地走近他："姓季的！别忘了你我是寸步不离的。"她的语气和她的表情南辕北辙："我不介意使点手脚，把昏迷不醒的季大总裁带在身边用餐。"
　　这小妮子想威胁他？季灿阴阴站起，立刻，唐弯弯的"俯视"变成了"仰视"。他隔着办公桌逼近她，一手撑住桌子，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双眸散发出至冷的光芒，牢牢盯住她的。他的气息，瞬时包围了她。
　　他想干什么！唐弯弯有一瞬的惊吓，竟然忘了自己在唐门受了十年的训练，第一反应，便是逃。
　　危险，他的注视非常危险！从一接触到他的眸，她便惊觉到男女间力量的不同。而两人几乎相碰的距离，又让她意乱--对！是意乱，她甚至可以看到她的思考能力在渐渐离她而去，渐行渐远。她的脸在变热，而他的眸，也在变热。
　　唐弯弯突然感到无力，史无前例的无力。然而，一股超强的意志力让她睁着眼，顽强的和他对抗。
　　真是一个独特的女孩！季灿睁住她，想从她的眸，进攻她。只是，她固守！明明涉世未深，却精明事故；明明温婉可人，却独断独行；明明不情不愿，却声言要"保护"他。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
　　一开始，他只是想用目光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弯弯，但，当她一眨不眨的回瞪他时，他开始被吸引，他不愿移开他的目光。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情绪，总之在这一瞬，他想看她。
　　所以，当温谦羽如往常一般"不请自来"直接打开办公室的门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浪漫动人的画面：季大帅哥和唐大美女深情对望，共浴爱河，时间定格，万物不存！
　　"呃…"那个，速度也太快了吧？温谦羽捧着三个大饭盒，呆在门口。虽说，他最新的愿望之一便是借此次杀手事件和女保镖看到季灿常态大反，但进程如此迅速如此顺利，就未免太太太让人心惊胆跳了。
　　季灿和唐弯弯在一个"呃"的提示下，同时回神。然后，像是经过无数次的排练，两个同时把身子一直，同时把眼睛转移方向，默契无限。只不过，季灿瞪向温谦羽，唐弯弯选择看墙壁。
　　"呃…"季灿的眼睛装刀子了吗？干嘛觉得身上哪里在痛？"表、表哥，我没别的意思，"为安全起见，温谦羽先提醒两人间的血缘关系，咽咽口水才道："只是买了饭，想和你们一起吃罢了。"
　　刀子没了。
　　好险！温谦羽定下心神，一步一防走近两人。按温谦羽明哲保身的经验，季灿的警报解除，但这位唐保镖必竟不算太熟，又是唐门第一顺序继承人，小心为妙，小心为妙啊！
　　弯弯的脸兀自发热。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睛可以让她忘记思考？为什么他的眼睛可以让她无力？
　　如果不是温谦羽的及时出现，接下来会如何收场？
　　一阵后怕。
　　无视温谦羽的戒备，弯弯接过三个盒饭，努力把脸上的热度降低。退到离季灿最远的一张沙发坐下，把饭放在茶几上，她找回正常的自己，对温谦羽笑着："安全第一，例行检查。"
　　彻底安全了！温谦羽暗中松口气，心中却立刻转起一个念头。他故意很"好学"的挤坐在弯弯身边，"虚心"请教："怕人下毒？"
　　"对。"不可否认，这是受武侠小说的影响。她打开盒饭，用筷子大概翻翻，便捧起其中一个，吃了起来--真的很饿，所以不客气啦。
　　啊？"这就完啦？"温谦羽很不同意："不是得用银针吗？"
　　如果问的人是季灿，弯弯肯定会送一个"你很烦"的白眼过去。但对方是温谦羽。所以弯弯笑答："如果唐门的弟子认毒要用银针，那他根本没有机会踏出家门一步。"
　　"哇！崇拜！"温谦羽很没身分的大叫，看他样子，真是恨不得把眼前的"唐门弟子"抱上一抱才能略表其崇拜之意。
　　"故弄玄虚。"季灿臭臭酷酷，突然就出现在两人面前，狠狠瞪了他亲爱的表弟一二三四眼。然后，端起另一盒饭，转身。
　　又放刀子！温谦羽不惧反乐：呵呵呵呵，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