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食舌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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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且下意识挡在沈眷面前，替他挡住长官的枪口，也正是这个举动，让现场的氛围更焦灼。
“怎么……你和他是一伙的？”裴仟依握紧手中的武器，方才还有所收敛的戾气此刻倾泻而出，成为被针对对象的林且感到一阵窒息，杀意丝丝渗入骨髓，动弹不得。
“裴姐！裴姐冷静！他是我们同事，沈小兄弟一路上也帮了我们很多的！”顾周赶快来当起和事佬，想要劝说裴仟依不要激动，但也就在这一瞬间——
“砰！”
在子弹呼啸而过的瞬间，林且发誓这肯定是他这辈子最快的反应速度，一把薅住看起来有些呆愣的沈眷把他扑倒在地。
肉.体猛烈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林且倒是没被摔着，毕竟有沈眷在下面当垫子，不过他肯定撞得不轻。
旁观者鸦雀无声，长官的脚步声渐近，林且侧过头，裴仟依仍然举着枪，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们。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临场反应能不能糊弄过去，但最终还是要看沈眷如何应对。
被扑倒的人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直直看向裴仟依，缓缓举起被甩了无数次也没有脱手的食舌虱球球，勾起唇角，对着这位气势汹汹的长官咧嘴一笑。
林且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这个笑绝对算不上友善，反而挑衅味十足，他觉得沈眷在作死的道路上又进一步。
然后林且就看到裴仟依脸色肉眼可见的直冒黑气，手指扣紧扳机，这一枪就不像试探了，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滚开！”顾周还想再拦，立刻被裴仟依喝止。
玻璃制的眼珠似乎也沁上血色，以她的战力想要杀谁实在是易如反掌，但就算是她，面对这些诡谲多变的异象物，也总是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到这条命亦如薄纸尘微，稍有不慎，就会像她的老师，她失去的那只眼睛一样，被碾为碎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以后，她相信直觉。错误的否认也许会误伤无辜的人，但错误的信任一定会害死无辜的人。
人类无法理解怪物的逻辑，而来自怪物的恶意足够毁掉人类所珍视的一切。
旁人或许会觉得如此轻率地对同胞刀剑相向太过莽撞，但林且反而非常能理解裴仟依的思路。
“保持敏锐，保持多疑，永远不要轻信身边的队友，他们也有可能是被怪物蛀空寄居的邪异，这个该死的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披着人皮的怪物……”
“顾周，你不合格，回去把收容条令重新背十遍。”
“至于你们两个，最好给我安分地……”裴仟依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但在她扣下扳机的前一刻，刺耳的提示音划破凝滞的空气。
她不耐地啧了一声，不想搭理这个关键时刻闹幺蛾子的通讯仪，一旁的队友却再次出声打断。
“裴姐等等！好像是A区的指示。”
通讯仪自动接通，耳麦中传来A区指挥官的声音。
停手。
裴仟依扣动扳机的手指一顿，却并未依言放下枪。“请长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您是从何处得知我们现在的行动的。”
林且看向沈眷，此刻他俩已经小心翼翼从地上爬了起来。沈眷听到裴仟依的质疑声，稍作思考，便从风衣内口袋里拿出了一部和研究所工作人员别无二致的通讯仪。
女人凝视着那部通讯仪，挥手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上前查看，自己仍然举着那把似乎能确保周围人安全的枪，不肯减轻疑虑。
沈眷又摸索着口袋，拿出了一块暗银色的铭牌。
在看到铭牌正面猩红的“A”以及被芯片嵌入覆盖的姓名栏后，裴仟依的耳麦中适时传来指挥官苍老低哑的声音。
“不要妨碍，尽力配合。”
手中的特制配枪被放下，常在最危险前线执行任务的女长官不擅长道歉，但还是略有些生硬地解释道：
“抱歉，职责所在，我必须确保队员的安全。”
“我们小队有自己的任务，如果同路，我们会尽力帮助。”
顾周此刻已经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个除了长相极佳存在感并不强烈的局外人竟然是研究所核心A区的前前前前辈，更没想通什么时候新加入研究所的林且就和这位前辈成为了朋友。想到自己的任务，顾周突然有些心虚。
“我以为你刚才会感到害怕，一般人都是这种反应。”
沈眷闻声看向不远处的林且，发现对方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立刻回以一个同样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沈眷也笑了，想来这场误会前辈也不介意什么，降至冰点的气氛重新升温。
天台处暂时安全，楼底水池处的食舌虱突然失去追击目标，在原地打转，停滞不前。沈眷手中的球球在衣带的捆束下安分了一些时间，现在又不安地躁动起来。锋利的口器生出更多辅助咀嚼切割的小齿，重叠的甲胄厚度更甚，让它整个虫几乎胀大了一圈，掂在手里更有分量，它成功消化了第一轮。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只壮硕的食舌虱吸引过来。
如林且的期待，食用同类可以帮助食舌虱更快地进化，直到拥有“王储”的资格。
“裴前辈，这是我们捕捉的食舌虱。只是把食舌虱杀死并不能减少数量，甚至还会因为操作失误反增不减。但如果能把它们的同类统一投喂给某一个体，的确能减少群体的数量，相信体型庞大的食舌虱更方便研究所处理。”林且适时给不知情况的裴仟依一行人解释了这只食舌虱的由来。
“刚才它还只有这么大，”林且用手括了一个足球的大小，“现在长成这样了，喂了差不多25只食舌虱，大大小小都有。”
这个做法是可行的。现在对【Mandatory-56】食舌虱害的主要目标是防止扩散，食舌虱本身具有的寄生属性会导致大量平民伤亡，如果能控制食舌虱群的数量，放大单个食舌虱的体型，会让它们的捕食难度提升，民众目击后逃脱的可能性也更大，毕竟食舌虱的行动速度可算不上快，最致命的是防不胜防。
立刻想通此法的关节后，裴仟依也不拖沓，向沈眷提供了研究所特质的锁链，把球球捆上。这锁链具有伸缩性，不怕球球喂大以后被撑破，质地也更坚硬。
一行人暂时有了统一的任务，裴仟依带来的队伍中连带她一共有五人，加上顾周、林且和沈眷，一共八个人。
三个工作人员负责将孩子们带回庇护所涠溪酒楼，剩下的人继续击杀食舌虱，供养候选体。
林且倒是没想到裴仟依会选择留下来一起喂球球，毕竟她看起来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沈眷显然没有带队的打算，最后这个重任还是落在了这位女长官身上。
超高的作战能力加之对付异象物灾害经验丰富，喂养球球的速度可谓神速，几乎在两三个小时内裴仟依就带着他们搜遍了整个涠溪中学，包括学校外围商圈，把食舌虱捉了个七七八八。球球的体型也剧烈膨胀，从一开始提着走变为拖着走，到最后甚至要几人合力才能拖动，行动速度减缓下来。
球球的外形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来角质化的口器彻底成长为参差排列的金属镰刃，其间还布满尖锐的黑刺。几丁质外壳和骨胄层层堆叠，到最后连子弹也无法射穿。密密麻麻的足肢变得更为纤长，庞大的体型似乎不会减缓它移动的速度，它变得更有异型独具的威慑力，足以刺痛每一个初见者脆弱的神经。
完全束缚它变得更有难度，好在喂养的过程几乎无人受伤，除了林且在把某只食舌虱塞进球球嘴里时被镰刃划伤了手，出了不少血，包扎后已经止血，并不影响行动。
在裴仟依向B区传回简讯后，整个市北食舌虱害区域的工作人员都会自发组队，喂养食舌虱候选体以减少食舌虱个体的数量，减缓食舌虱的感染扩散。在林且他们行动的同时，会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候选体同时成长。
在清空一定区域内食舌虱后，裴仟依决定将这个已经过于庞大、沉重非常的食舌虱候选体安置在某处，等待研究所的下一步指示，这也让林且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持续处理食舌虱的确是个体力活。
黑心手册在林且终于短暂闲下来后幽幽开口「你运气还真不错，猜得不错，随便捡的人不得了，还有另一个强的带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难得听到黑心手册会说出什么肯定的话，林且心情也的确舒朗。
是啊，这次运气这么好。
青年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真是难得。
所有人的通讯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也如死亡降临的擂鼓声，声声击碎众人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心。
预警等级：【HAVOC】
预警距离：警告！警告！磁异干扰过强，异常工作状态警告！
撤退建议：如有可能，请全力挽救您的生命，异象文明研究所向每一位先行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您所传回的资料必将为人类战胜异象物作出卓越贡献。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食舌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