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两地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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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旅程之于碧君而言，显然是一次再快乐不过的新奇之旅。在此之前，她从未坐汽车进行耗时如此之久的长途旅行。
即便在英国时，自伦敦前往南安普顿，也是同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空间狭小的马车里，一路颠簸着走了好几日才到的，远不如这次旅程舒适愉快。
入目是窗外飞逝而过的林荫大道，入耳是伍先生和拜斯里神父的连珠妙语。
座椅是柔软的真皮沙发垫，若是渴了饿了，车中还有临行前女仆们精心准备的野餐篮。里面放了一些黄油曲奇，几瓶自制的覆盆子水饮料，还有一些香肠卷。
这份快乐一直伴随着碧君，直到车辆抵达了本次旅途的终点，伊萨卡的都会区。
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城毗邻五大湖区的卡尤加湖，四周青山环抱，风景如画。而武先生与拜斯里神父将要演讲的康奈尔大学，正坐落于其东山之上。
因为镇子的规模不大，人口也少，因此并没有成规模的酒店。
一行人的落脚处，是镇上的一处家庭旅馆。店主夫妇并一双儿女皆是长老会的信众，因此对几人的到来格外殷勤一些。
此时并非是度假的高峰期，店中除了他们一行，只有稀稀落落的两三个客人，都是去康奈尔大学访问的学者。因此店主慷慨地为他们一人收拾了一间单人房出来。
而碧君的房间，正好在店主康斯坦丁先生女儿玛莎的旁边。
不同于那些装修奢华的酒店，康斯坦丁先生的家庭旅馆里房间收拾的干净舒适。美式田园风格的装帧让整个房间都显得十分温馨，置身其中，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几人在各自的房间里稍事休整后，俱都下到一楼碰头。
康斯坦丁太太已经为几人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食，正摆在户外的餐桌上。风和日丽的午后，就着伊萨卡小镇的美景饱餐一顿，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里有着如乡村般的宁静，远离城市的喧嚣，古朴的街道一尘不染。
忽然有个少年从院外的篱笆间探出了脑袋，兴奋地朝着他们挥手：“武叔叔！武叔叔！你们果然到了！”
众人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武先生与拜斯里神父显是与他熟识，见得少年模样脸上俱都露出了笑容来。
“是逸秋啊。“武先生朝着少年招了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哪知他话音刚落下，从篱笆看不见的拐角处又闪出几个男孩的身影，一溜烟地都跑进了院子中。
这样的动静，惊得康斯坦丁先生都从屋子里探出了头来查看情况，但见只是几个来造访的少年，又见几人都是学生的打扮，便又将头缩了回去。
名叫逸秋的少年首当其冲跑到了众人跟前，他本跳脱，可蓦地一见到碧君，忽然就变安静了下来，一副手脚不敢该往何处放的模样。
此后跟进来的几人反应也都差不离，几位先生瞧着忽然腼腆起来的男孩们，又看了看碧君，了然一笑，向他们介绍道。
“这位是碧君小姐，你们这几日看报纸应该都听说过她的事情吧。”
“大家好，我叫碧君，这次随武先生前来，也是想为讲演出一份力的。”碧君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冲着几人一笑，落落大方地介绍着自己。
“您……您好，我叫沈拓，字逸秋，您叫我逸秋就好了。”
其余几个少年也都依次介绍了自己，都是在康奈尔大学上学的学生们。他们年纪相仿，都是些二十岁上下的大小伙子。有些是在美国土生土长，拥有美国国籍的第二代华侨，有些则是自中国留美的留学生。
武先生的讲演定在了明日，康奈尔大学的礼堂中进行。而这几个学生都是康奈尔大学华人社团中的成员，因与武先生有旧，被遣来先行探望。
武先生数十年来往于美国东西部巡回讲演不下数十次，在各地的华人与留学生中都颇有人望。
因此此次他来康奈尔大学讲演，校内的华裔学生乃至一些曾听过他演说的其他族裔学生都颇为激动，甚至有不少人自发地前去礼堂中帮忙布置会场。
武先生与其他人商议了明日演讲的一应流程，又为他们各自分派了任务。碧君听了半日，专等着听武先生如何安排自己，可哪知直等到武先生说完了话坐回了椅子上，碧君也没等来关于自己的安排。
她不解地询问道：“那我呢？我明日做什么？”
“碧君小姐自便就是，你不似这些小子皮厚肉糙的好使唤，又熟悉本地情况，不如就等在礼堂里听我演讲如何？”武先生想了想，说道。
其实此中还有一层原因他未曾明说。他深知碧君与霍克利先生关系非同一般，那霍克利先生将碧君小姐看的有如眼珠子似的，他可不敢令碧君小姐有些许差池。
虽然他相信碧君小姐并不会因这样的事情多言，可人是他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事霍克利先生心中想必定然是要不痛快的。
那样立于美国社会顶端的豪商巨贾，可不是自己或是涂先生开罪得起的。
碧君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试探性地询问道：“我也想去帮忙派发传单可以吗？”
武先生心中还尚在犹豫，哪知拜斯里神父却不知其中根苗，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那碧君小姐就和逸秋他们一起，明日在演讲开始前去校园中派发传单吧。”
一时间小辈们倒是都鼓掌称善，唯有武先生在心中暗暗叫苦。
今日无事，武先生留下几个男孩在院中闲话。武先生初时还担心碧君是女子，恐怕和这些小子说不到一块去。但到底是年轻人，又有着相同的目标，观点亦大抵相近。
坐下来没过太久，也便熟识了起来。大家各抒己见，针砭时事，好不快意。当真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几人谈得兴起，碧君望着眼前美景，忍不住思念起了卡尔。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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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之下，纽约城中，一处被掩在林立高楼中的会员制俱乐部里。卡尔正在一间被装修成维多利亚风格的套间里，与两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士，抽着雪茄聊着天，他们也在说着近日来的世界局势。
三个人各自占据着一张舒适地沙发，神情与姿势都颇是闲适，三只正在燃烧的雪茄中飘出袅袅白烟，让整个房间看起来烟雾缭绕的。
而三人中间的茶几上摆着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的烟头，显然他们在一起谈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要我说，威廉二世就是个即不懂外交也不懂政治的傻瓜，在欧洲大陆上四处点火。他似乎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战英法俄等国在欧洲乃至世界的利益。”一位男士弹了弹烟灰，不无嘲弄地说道。
卡尔不以为意，他一点也不在乎欧洲那几个国家什么时候打作一团，但他敏锐的商业直觉一早就告诉他，这一切有利可图。
“不过这对咱们有好处，林德。正是因为那个好斗冲动的德国皇帝，如今欧洲一片剑拔弩张之势，各国都在暗中扩充军备，岂不是正好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
这自然不是空穴来风，卡尔在欧洲的那段时日，除了四处交际那些达官贵人们外，也一直在留心观察。
那些只有上层人士才能得知的小道消息，他也没少打听到，这也是他此时坐在此地的原因。
这个房间中坐着的，一位是刚自华盛顿赶来的参议院议员，林德·沃尔什先生，他也是外交委员会的主席，在政界地位非同一般。
同时，他还是卡尔生意上的好伙伴，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小道消息，卡尔都是自他的口中得知的。
而房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先生，则是美国首屈一指的军火商人巴里斯·滕尼。
三人都是旧识，此时正计划着要在不久将至的战争中发上一笔横财。
这个推论并非无的放矢，此时巴尔干半岛，这个常常被称作‘欧洲的火药桶’正在爆发一场规模相当的战役。而显然这场战争并不会是一个休止符，而可能是某些历史大事的预演与征兆。
但如巴里斯·滕尼这样的军火商、卡尔·霍克利这样的实业家，以及沃尔什先生这样的政客都非常喜欢战争，因为它能令他们名利双收。
而此时他们正在这间密室中商谈成立一间军工厂的事宜，滕尼有销售渠道，卡尔有资本也有资源，而沃尔什先生有全美国最灵通的消息。三个人一拍即合，此时已然在密室中敲定细节。
“此事还需巴里斯你牵头来组建工厂，我与沃尔什先生的身份都不太合适。”卡尔说道，巴里斯有些黑手党的背景，做这些出头的事情再合适不过。
巴里斯并不觉为难，他呵呵一笑便答应了下来：“这是自然，卡尔。经营上的事只管丢给我，你和沃尔什先生等着坐在家中数钱就是了。”
此事不劳他费心，那自然最好，卡尔心道。
他倒也不担心巴里斯敢在此事中耍什么花样，此时美国大部分的军工厂制造武器时所用原料，都仰赖于霍克利钢铁或是由霍克利家族把持的全美钢铁协会。
若是霍克利家族断了巴里斯的供应，他非但赚不到一分钱，反而还要赔上巨额的违约金。
至于沃尔什先生，他是霍克利在两院中的代言人。
他是位风格优雅，精于游说，浑身上下透着贵族气质的人物，也是一位老道的政客。当他开口时，听众们总是不由自由地便会信服自他口中说出的话。
卡尔相信，在他的推动下，很快两院便会推出不少有利于自己的法案。
一切合作事宜俱已敲定，余下的细致条款则要交给三方的律师们去敲定。
卡尔送走了两位客人，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他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向着伊萨卡地方向望去。
碧君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两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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