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胆小病娇x温柔太阳
*交替叙述的第一人称+第三人称
-
我终于回到了她身边。
像是中途狼狈下台的嘉宾又腆着脸登场,不死心,硬要留下一段可笑表演似的。
而聚光灯下的评委,就是沈枝语。
她笑得那样甜,专注地托腮看我,看着我笨拙不入流的表演,看着我讨好渴求的眼神,一句话也没说。
她只是在笑。
然后,转头和身边人低声议论:
“这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
那个人是倨傲的,足以与沈枝语相配。
听见朋友二字,她眯起眼睛笑了,“原来就只是朋友。”
朋友。
背景音乐与观众席全然消音,我像是临场忘词的拙劣表演者,怔怔立在聚光灯下。
看着评委席灯光灭掉。
也听见沈枝语的宣判:“抱歉,你被淘汰了。”
陡然从噩梦中惊醒,被子滑落到腰际,后背已经蒙上一层燥冷。
我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才6:20。
没有咖啡,起床匆匆灌下一杯凉白开,囫囵咀嚼吐司,踏进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车厢。
手机里躺着一条未读信息,来自半小时前。
[沈枝语:我们是同事啦]
[贴贴jpg]
我回复了可爱的兔兔捧胡萝卜表情包,口罩下的脸不争气地发起烫来。
噩梦都会是假的吧?
我开始无数次设想在公司的场景,和沈枝语邻工位,一起讨论工作事宜,共进午餐,乘同一班地铁回家。
再然后,就像学生时代时那样,牵一下手,亲亲脸颊……贴贴。
我偷偷存下了沈枝语的表情包。
但是表情包没有等到发出去的那一刻,噩梦也总被证明是现实的未卜先知。
我在隔车厢,看见了沈枝语,还有那个倨傲矜贵的女人。
看见她们十指紧扣。
沈枝语查收我的消息,对女人说着话,眼睛弯成我心动的好看弧度。
口型却是“朋友”。
-
我和沈枝语很早就认识了,并且关系持续很久,好像这辈子都注定要绑在一起。
我很排斥上台演讲,每每都紧张到声音发抖,只有沈枝语会在台下为我诙谐解围;我说话底气不足,细若蚊呢,常被别人忽视,只有她会耐心听。
可这种我依赖已久的联系却被现实切断了。
文理分班后,沈枝语身边有了其他人。
她对我的好,都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我才发现,原来沈枝语可以对任何人都温柔体贴,分给我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百分之一份的好。
可是她却占据了我生活的百分之百。
我像块干瘪的海绵,将润物无声的水流贪婪吞咽。
液态水无时无刻都在蒸发,没有永远不会干涸的河流。
但……凝固成固态呢?
比起蒸发,我更喜欢从固态急剧转成气态的升华,腾起白雾,如同一场虚幻狂欢的盛宴。
就像沈枝语对我消减的爱。
可是我不想让它白白消减。
我要留住她,永永远远。
-
以“朋友”的身份,我成为了沈枝语她们当中的第三个人。
每当看到沈枝语和那个女人谈笑,我脸上都会露出适时笑意,掌管理性的半侧大脑编排出最符合情景的会话。
我说:“你们感情真好呀。”
“祝你们一直幸福下去。”
肯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不过,是我和沈枝语。
我以旁观者的身份,捕捉到每一分每一秒出现在沈枝语脸上的羞赧微笑,就像她在对我撒娇,她在依赖我,和我交往。
天平在假想中逐渐偏向另一侧。
有时我极度嫉妒,嫉妒感受不到和沈枝语牵手的温度,感受不到她耳语时拂在脸颊处的热气,甚至享受不了她口中时时吐露我名字的待遇。
唯一的一次享受,是在那次加班。
矜贵女人去买咖啡,熄了大部分灯的公司工位里,只有我和沈枝语。
“小舒?”绵柔的香水气息从身后包裹住我,我看见一截纤细手腕绕过我,拿了袋速溶蓝山。
“我骗她的,还有这个。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拿去喝吧。”
沈枝语捏了捏我的脸,眼睛弯成月牙,就像高中时我犯困那样。
我望着昏暗灯光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想,我一点都不愿意喝咖啡提神。
我想溺在当时的混乱睡意中,想吻沈枝语,特别想。
蓝山咖啡最后被我放在了柜子最顶层的展览盒里,直到过期。
-
沈枝语和她的女朋友吵架了。
我卑劣到欣喜若狂,拉着我的行李箱和另一个空的,去接沈枝语。
我说:“我们去度假吧。”
沈枝语依旧是那副温柔沉静的表情,看不出半点端倪。
她竟然牵住了我的手,勾住我的小指。
答:“好。”
我们去了东南亚,蓝天碧海一色,普吉岛与阿曼达海澄澈透亮,银白色沙滩像是铺了满地碎银。
我和沈枝语住同一间海景房。
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晚上,沈枝语背对着我,肩膀微抽,显然想起了前几天和那个女人的事。
我又慌又着急,想隔着被子搂住她安慰,但是双手跟灌了铅一样。
我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犹豫踟蹰。
因为几分钟后,沈枝语带着鼻音,向我诉说了她与女朋友之间闹别扭的缘由,以及甜蜜往事。
我看见沈枝语露出被子外,曾递给我咖啡的白皙的手,以及如玉雕琢的细腕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红痕。
骇人,又具有格外性感的吸引力。
沈枝语说:“小舒,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太爱面子了,说不出口的话,就用这种形式留下。”
“她爱我,我也很喜欢她。”
把所有藏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后,沈枝语阴郁情绪已然散去,就这样面对着我,睡着了。
我却嫉妒得快要发疯,感觉心口的肉被反复剜出长好再剜出。
盯着沈枝语看了一夜,好像是白天玩水着凉了,她在睡梦中皱眉轻咳。
我叫醒她,哄她吃下药,又陪她入睡。
沈枝语这一次睡得格外实。
不知道是不是我喂她吃了药的缘故。
我把阿普唑仑标签的药瓶放回桌上。
很奇怪,本来疯狂跳动的心脏却陡然平缓下来。
我做了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亲沈枝语的脸颊,不止一下,还留下吻痕,比那个女人胡闹的痕迹还要显眼。
第一次伪造聊天记录,竟然很顺手。我乐此不疲地用自己的手机和沈枝语的手机沟通,言语极尽暧昧,然后转发到女人那里。
还有附带吻痕的照片。
天平的其中一端迅速腐朽湮灭,重心无限倾向于非理性一侧。
我成功了。
回国的前一天,沈枝语还温柔地同我告别,到了次日,她就给我打电话过来。
声音依旧带着鼻音,沙沙的,令我沉溺。
我赶到了那间公寓,看矜贵女人发疯如同一条恶犬,最后见我来了,冷笑谩骂着,只对沈枝语抛下一句“分手”。
我的心中在开花。
这句话落下,我仿佛已经能听见沈枝语在甜甜地对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素来乖乖女的我,头一次尝到作恶的甜头。
沈枝语连夜搬出了女人的公寓,拖着行李箱,就像我们决定去旅游的那一晚。
她没地方去,我自作主张邀请她去我家,殷勤地搬行李。
沈枝语全程缄默,像个木偶,任由我跑上跑下。
我家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我生怕沈枝语跑掉,于是,困住她那双纤细的手腕,哀求她不要走。
沈枝语没有应声。
夜里,我抱住了她,压在她身上说:“我们可以接个吻吗?”
沈枝语没有答话。
我便色胆包天地凑过去,用舌尖去敲,但始终都只是浅尝辄止。
沈枝语依旧不肯配合我。
我吻得出了一身汗,哀求地呜咽,恳求她。
好想沈枝语也能亲我。
沈枝语总算张开了齿关,和我纠缠在一起。
她好熟练。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舒服战栗,快要死掉。
沈枝语配合这我,搂紧我,我有些喘不上来气,却挣脱不开。
迷迷糊糊地亲,我听见沈枝语凑在我耳边说:
“宝贝,你真好亲。”
“这次记住接吻的感觉了吗?”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懂为什么沈枝语会说出这句话。
沈枝语从行李箱里取出了咖啡味道的糖,是我最喜欢的,但是带着点怪异的苦涩味。
她用唇喂我,我欣喜地接过来含着。
眼皮挺沉的,应该是刚才累到了,我小声问:“沈枝语,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就像高中时代纵容我那样,温声答:“好。”
柜子最顶层储藏的过期的蓝山咖啡很快就被换掉了,是沈枝语换的。
她笑得很好看,眉眼弯起的弧度令我心动,“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超过这个期限。”
本就没有保质期,因为长期有效。
这就是我和沈枝语的故事。
我爱她,她也很喜欢我。
抿着沈枝语递来的咖啡糖,一如既往,我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