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海平生

3、第3章

　　罗府是晚清时的老宅子了，虽然几经翻修，但大抵的模样却没有变。
　　罗舒曼的父亲罗尚驹曾经是个文化人，本是考个状元郎，求取功名，在朝谋个一官半职。却不了后来时局逆转，当官不成，但好在罗尚驹思想先进，开始创办实业，以商谋取生存之道，这才在现在的南京有了一席之地。
　　大堂的门是顶好的梨花木，颜色不静不喧，纹理或隐或现，罗舒曼轻轻推开，门板发出一丝恰当适宜的声响。
　　“爹。”罗舒曼行礼。
　　“嗯。”罗尚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巳时到的家。”罗舒曼回答。
　　“吃过晚饭没有？”罗尚驹问。
　　“还没有。”罗舒曼道。
　　罗尚驹抬手示意袁立方：“去备一桌饭菜。”
　　父女十年之后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相拥而泣的温馨画面，只有几句淡淡问候，但罗舒曼心里清楚，父亲在她小时候就不是个在面上特别祥和之人，小时候的她也没有多少被罗尚驹抱过的印象。
　　自从母亲在她八岁时因病过世，罗尚驹似是对她的关心多了些许，但还是让罗舒曼觉得淡，但她却不恼怒，她享受这种淡淡的父女之情。
　　只要是在心里挂念，那她就觉得这种挂念胜过了千言万语。
　　饭桌上，罗舒曼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并没有吃多少。
　　“不合胃口吗？”罗尚驹问。
　　“中午吃的多了点，所以现在吃不下多少。”罗舒曼道。
　　语罢，又无声。
　　饭后，罗尚驹问道：“英吉利怎么样？”
　　罗舒曼清完口，道：“尚好，国力甚是强大。”
　　罗尚驹听完点点头，摸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问：“你在那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嗯。”罗尚驹看着她却摇了摇头，“我看着瘦了不少。”
　　罗舒曼微微一笑，道：“两国物产不同，且所距甚远，在英吉利是有些水土不服。”
　　罗舒曼依稀记得自己处去时的模样，在船上颠簸了数月。等到英吉利时都快成个皮包骨头的小鸡仔子了，那儿的吃食她又吃不惯，不知糟了多少罪，刚去不久就被抬进了医院，在医院吊水吊了数月才好，她的朋友都心疼她，她却觉得无妨，照罗舒曼的话说，她来英吉利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如何扎针。
　　“也好你回来了，在家多养养，想吃什么只管对立方说就行。”罗尚驹道。
　　罗尚驹今天到处奔波了一天，再加上又上了年纪，对罗舒曼说着话呢就稀稀疏疏的闭上了眼睛，她心疼父亲，便将罗尚驹扶回了房里休息。
　　罗舒曼帮着将她父亲扶上了床，回房时袁立方在一旁跟着。
　　虽说是白天下了半天的雨，但南京天气热，一下午的时间地上便没了雨迹，抬头望向天空满眼的繁星闪烁，月亮也圆，照的庭院白花花的一片，到与白天都别无二致。
　　在英吉利可没见过这么圆的月亮，罗舒曼心里想。
　　“老爷很挂念小姐的。”袁立方莫名的说上这么一句。
　　“老爷好多次夜里都起身偷偷的抹眼泪，念叨着说不该让你去英吉利。”
　　“袁叔。”罗舒曼叫住他，“这些我爹虽然没有在信里说过，但我能感觉的到。”
　　“父亲送我去英吉利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若是我一辈子都只待在府里，那我想我也只能一辈子待在府里相夫教子。”
　　但她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这种生活过的是安稳，但在这安稳下，罗舒曼看到的是懦弱。
　　罗舒曼觉得只有见过了世面，见识才能宽阔，想法才能创新，她不愿与其她困在深闺的女子一样，一辈子只委身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