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海平生

2、第2章

　　罗舒曼没有一张惊艳的脸蛋，但她却又一双格外出神的眼，眼神里弥漫的皆是动人活泼，这一双眼，给她的颜色加了太多的分。
　　刚下过雨，路上稍显泥泞，有些光滑，她刚下车每站太稳，差点滑倒。
　　手把住车门站稳，看着脚上被泥渍染了的白色的鞋，她心下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生这双鞋的气，还是生这黑暗世道的气。
　　眼前的府院是她的家，她父亲是清末时期的商人，抓住了好机遇，现在也算富甲一方。
　　清末民初时局动荡，所以她被早早的送到了英吉利留学，她父亲思想并不腐朽，之所以瞻前顾后不对时局政治做出太多，只是因为顾及太多。
　　门口是早早就迎接着的仆人，却唯独不见她的父亲。
　　她八岁出国，过去十年间容貌改变的太多，一众仆从涌上迎接她，有她从小就照顾她的赵妈，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管家。
　　大家都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只是她与小时候竟大不相同了。
　　赵妈脸上多出几条皱纹，身子更加矮小了一些，她小时候赵妈得低头擦她的泪痕，如今她将赵妈揽入怀中。
　　“小姐回来了。”赵妈摸着她的手，泪从脸颊两侧流下来。
　　袁管家看着她，眼已湿润：“小姐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许多连她都认不出的面孔也都将将围了上来。
　　“小姐小姐！”一个半大小子蹦着跳着到她面前。
　　她看着脸生，仔细想想到底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是？看着有些脸生。”她实在没想起来。
　　这时袁管家把这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后，小声斥责，然后温声对罗舒曼说：“这是我孙子，小姐当年走的时候他才刚刚足月，小姐看着脸生也正常。”
　　罗舒曼点点头，当年她年纪不大，只记得当时袁管家的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孩子是生出来了，但大人没保住。
　　她点点头，微微抬头，寻找父亲的身影。
　　“怎么不见我爹呢？”她环顾一周没看见人，出声询问。
　　袁立方领着人往府里走去，道：“老爷外出谈生意了。”
　　“何时回来？”罗舒曼十年了没见自己的父亲，说不想那是假的。
　　“大抵徬晚吧。”袁立方道，“小姐舟车劳顿，先去进些吃食，休息调整一下，晚些再见老爷也不迟。”
　　“也好。”罗舒曼道。
　　她着实是累个够呛，颠完飞机又晃轮船的，时间长路途远，她一个南方人都不免吐了几遭。
　　她在路上时想着十年后见父亲的第一眼会是什么样，满怀欣喜的回来却没有看见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坐在桌前吃着自己曾经最爱的松鼠鱼都味同嚼蜡。
　　她困的实在，两点躺在床上再睁眼天色已然暗淡。
　　罗舒曼扶着自己睡得发昏的脑袋，刚点上灯就听见房门被敲响。
　　“小姐，老爷回来了，请你过去。”袁立方道。
　　“好，这就去。”罗舒曼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她心中略怀忐忑，十年时间里，只有书信的往来，其中每年仅有一张照片来看容貌的变化。
　　看惯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面孔，听着一贯的英语，昨日刚归故土，看见了与自己别无二差的眼睛鼻子，听见了故土的乡音，一切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她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