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楚氏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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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当即祭出法宝，招魂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蜃气构成的幻影尖声嬉笑，身影交错成一团黑雾，直指芦苇荡中的黑影。
在沙洲出手的时候，白猫就跃至高空，毛发上霎时间燃起火焰。
她动作敏捷，几乎在蜃气涌动的一刹那，就裹挟着炽热的火焰扑向那个黑影。
乔木很久没有用过原形捕猎，但是猎杀的本能一直藏在她的骨子里。
瞳孔竖直，绷成一道极细的线。
她轻巧地落在那东西身上，尖利的爪子划开深且长的口子，火焰像水波一样流淌到那东西身上，瞬间在伤口之上燃起熊熊的火焰。
白猫一击即中，踩在黑影的脊背上，后爪发力跳到头颅的位置，闪烁着寒光的指甲捅向怪物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怪物在蜃气和火焰的包围中打了个滚，毫无形象地尖叫着沉入水底。
白猫没想到这怪物这么不经打，跳在空中冷不丁没了落脚点，险些失足落到水里。
好在招魂幡没有收回去，白猫跃到木杆上，几个起跳就回到沙洲的肩膀上，收敛起一身的火焰。
沙洲向白猫笑了一笑，随后看向怪物沉下去的地方。
水面正在不断冒泡，像是煮开了的白水。
很显然是白猫的杰作。
蜃气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水中，诡秘的低语声响个不停，只是此刻声音隔了一层水，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沙洲凝神细听，从中分辨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好痛！呜呜呜，我只是条海鱼，我要回老家，九州太危险了……”
声线颤抖，感情充沛，凄惨得叫闻者落泪。
沙洲心想，是她听错了吗，什么一条海鱼？
她诧异地问白猫：“那个怪物是妖修吗？”
白猫沉默一会儿，抬起爪子指了指不远处昏睡不醒的林深——先前情况紧急，沙洲拖着林深行动不便，在召唤出法宝的时候就把林深搁在了地上。
“林深？这和林深有什么关系？难道林深认识……”沙洲惊愕道，“这是林深的同伴？”
白猫沉痛点头。
“楚长歌长这样？不是，我猜到她会是妖修，但这也有点……有点那啥吧。”
沙洲善良地吞掉了“磕碜”二字。
白猫继续赞同，她也没想到查崖雕会混成这个惨样，差点就把查崖雕灭口了。
沙洲唏嘘不已：“还好林深睡着了，不然她见到我们痛揍楚长歌，那孩子可能得疯。”
白猫的注意点飘向了奇怪的地方。她心想，林深是睡着吗？不是吧。
不管林深是睡着还是昏厥，此刻她都毫无动静地歪倒在地上，对芦苇荡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猫作为战斗力担当，负责坐镇芦苇荡，看守水中的大海鱼。
沙洲稍微走远了点，把林深扶起来，让她背靠着一棵树，免得林深被地上的污血弄脏身子。
随后，沙洲和白猫一前一后地站着，观察水中扑腾的大鱼。
这条鱼大概有两米长，体侧分布着数十条金色和暗蓝的斑纹，鱼嘴一张一合，正趴伏在岸边可怜兮兮地喘气。
沙洲确认道：“你可是楚长歌？”
那鱼眼珠子一转，想要看向沙洲。
可惜大鱼眼睛分布在两侧，没办法同时用来看人，只好把头偏来偏去，左右眼轮换着盯沙洲：“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是林深叫你们来救我的吗？”
“是的。”
沙洲确定了楚长歌的身份，终于解除了戒备，微微侧开身子，不再挡在白猫的面前。
只是大鱼的样子实在诡异。
沙洲想到自己也是鱼妖，虽然还不知道原形长什么样，但是总不会和这条丑丑的海鱼一个样子。
……希望吧。
沙洲忍不住说：“楚姑娘，你可以变成人的样子吗？”
“当然。”大鱼尾巴拍水，动作相当豪迈，“甭客气，叫我小楚就行。”
水花一溅三尺高，遮挡住沙洲和乔木的视线。
紧跟着，一双大长腿凭空出现在水中。
那双腿肤色莹白，皮肉紧实，线条流畅，充满了爆发力。
上面还缀着星星点点的鳞片，边缘在猩红月光下反射出妖异的金红色，不同角度看过去，竟然还会折射出幽蓝的光泽。
沙洲当场改了主意——假如她能变成这个样子，她不介意原形和楚长歌一样丑。
当然，盯着别人光溜溜的大腿看个不停，实在不是淑女所为。
沙洲心中一跳，心想，楚长歌怎么露着大腿，她变成人形没有衣服穿吗？
沙洲摸了摸储物袋，那里装着乔木的红衣，千万不能丢了。
沙洲飞速地扫了一眼，发现楚长歌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裙，那颜色看起来和鱼鳍有些相似。
沙洲松了一口气，庆幸楚长歌没有奔放地裸奔。
沙洲这口气松得太早了点。
因为楚长歌没有头。
没有人类的头。
一个丑陋而硕大的鱼头，就这么直直地杵在出水芙蓉般的曼妙身体上。
……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沙洲惊得后退一步，旁边白猫都已经吓得炸毛了。
沙洲心疼极了，赶紧抱住白猫，温柔地顺顺毛，同时努力压制住急促的心跳。
白猫这回没有反抗，她老老实实地窝在沙洲怀里，很有些委屈地喵了一声——这什么丑东西！辣到眼睛了！
她嗅了嗅沙洲身上的香味，感觉自己受伤的心得到了治愈。
沙洲继续抚摸着白猫的脑袋，同时扭开头去，不愿意直视这让人心塞的画面：“那个，你的头没变回来。”
楚长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鱼头。
她尴尬地笑笑，把鱼头换成人脸，嘴里胡乱解释道：“我修为比较低，一时没注意！而且秘境有古怪，我的修为本来就不高，现在几乎都快没了……”
楚长歌顿了顿，觉得这种说法显得自己太弱鸡，于是强行改了口：“哈哈哈哈，其实我是故意的！”
这时，林深终于幽幽转醒。
林深呆呆地望着远方，看见楚长歌活蹦乱跳的样子，喃喃道：“楚长歌，你这个混账。”
林深就连骂骂咧咧都板着脸，像极了木偶人，非人类的气场突破天际。
若不是楚长歌，她怎么会被困在秘境里，还被看不见的东西按了肩膀！
林深怒从心起，气沉丹田，化作耳坠的斧子瞬间变大。
哐啷一声。
斧头砸穿地表，牢牢地卡在深缝之中。
林深扶着斧头的木柄，努力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她的两条腿像是锅里煮得太烂的面条，软趴趴的，一点都使不上劲。
孔武有力的林深变成了弱柳扶风的小美人。
林深心头不解。
她低下头，揪起一截裤脚，望着腿上细密的褶皱，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状态。
林深的动静太大，从她斧头砸到地面的时候，芦苇荡边上的三人立刻回过头来，齐刷刷地看向林深。
沙洲一眼瞧见大锤子，也不知道林深准备用来打谁。
她心虚地想，不会是林深认出肇事猫，准备和乔木拼命吧……
沙洲先发制人，露出困扰的神情来：“林深，你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楚长歌就瞪大眼睛，当场从水里蹦出来，也不管水有没有溅到沙洲身上，一路直线奔向心爱的闺蜜。
沙洲望着楚长歌一步一打滑的身影，很想提醒她踩到地面的尸体了。
但是……
白猫在她怀里倒是没事。
水花溅起的时候，沙洲下意识罩住了白猫的脑袋，只是自己的袖口被水花打湿了。
沙洲花了一秒的工夫，立刻决定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沙洲抱着白猫姗姗来迟。
楚长歌已经跪倒在林深的面前，正在声泪俱下，捶地痛哭：“林深你好惨哪！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两个和秘境八字不合啊，你连走路都走不了，还怎么保护我这个小可怜呀！”
沙洲：……
沙洲乐得看戏，抱着白猫往旁边远远地一站，看着林深越来越臭的脸色暗自发笑。
林深被楚长歌念叨得头皮发麻，简直出离愤怒了。
她伸手去推搡楚长歌，架势很足。
沙洲对林深的力气深有感受，做好了嘲笑楚长歌摔个屁股蹲的准备。
结果林深没推动楚长歌。
不只是沙洲感到诧异，就连楚长歌都深感不可思议。
楚长歌已经抱好头，选择了最舒服的滚犊子方式，谁知林深只是娇娇软软地推了她一下，力气小得像是在撒娇。
楚长歌愣了一下，松开抱头的手。
然后楚长歌试探着继续捶地，打出动感的节拍：“友、谊、万、岁、耶！”
林深要气死了。
林深此时深吸一口气，捏起拳头重重地砸向楚长歌的肩膀。
楚长歌一动不动，茫然地望着她。
林深自己却往后一歪，脸朝下栽倒在地。
太丢脸了，她决定装死。
这画面有点搞笑，但是情况不太妙——林深先前还能挥动大锤子，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弱成这样了？
沙洲心头一动，扫视这片芦苇荡。
不知从何时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竟然消失了，原本倒伏在地面上的尸体竟然少了大半，仅存的一些显露出几乎苍白的冰霜断层。
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篡夺了他们的灵力，让尸体都变得虚幻起来。
“有些不对。”沙洲低声说。
白猫比她反应更快，抬脚就踹向沙洲的腰间。
沙洲平白无故挨了一脚，惊讶地低下头去，发现她身上的储物袋在发光。
是一种幽幽的红色光芒，如同天上的那轮红月，散发着不详的色彩。
然而已经晚了。
储物袋中飘浮出一面红光大盛的镜子，光怪陆离的色斑笼罩住沙洲和白猫，几乎一瞬间，两人就消失在芦苇荡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楚氏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