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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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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子墨甚至懒得分给路浅一个眼神,略垂的眼皮满是懒散:“你要文什么。”
路浅指着无名指说:“想文一朵莲花。”
一刹那,时间被无限的拉长,甚至于要不是何生莲在一旁露出玩味的笑容,郢子墨便想狠狠拽下那枚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拖着路浅一同下地狱。
舌尖抵上犬齿,疼痛将理智从临近崩溃的边缘拽回,郢子墨明明心口痒得很,却非要以一种玩味且恶劣的语气回应路浅:“太小,不接。”
路浅也不强求,略一耸肩:“那行。”
他随手将何生莲的外套叠好,从容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俯身杵头看着何生莲,唇边的笑是显而易见的挑衅:“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文身师从北辰回来了。”
郢子墨正在戴着手套,好像没有听到是路浅的这句话,但何生莲抬眸时看到了他刹那间轻抿的唇角。
何生莲垂眸轻笑,转身趴下,露出已经结痂的明艳红莲。
这一次要给苍白的莲瓣填上颜色,本该是极痛的,何生莲却只不时闷哼两声。半小时过去,郢子墨都不由想称赞何生莲一句。
郢子墨放下针头,随手从台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何生莲,此时她早已疼得满头大汗。
郢子墨没忍住多看了何生莲两眼。这个女人精致而又漂亮,是从骨子透到皮相且不经修饰的漂亮。
路浅走过去扶起她,帮她拧开早点准备好的矿泉水。
在不太明亮的工作室里,他们两人近乎引走了所有的光。
郢子墨舌尖抵在尖锐的犬齿上,用那点麻痒的痛意驱散恼意。他喉咙像是含着一团火,便起身走进隔间,指尖那点火光才燃起,就听到了隔间外的笑声。
“今天挺坚强。”
“麻木了。”
他听到了路浅的声音,烦躁地咬着烟。
“明天公司的联谊,你去吗?”
“不去。”
何生莲抿了一口水,看着蓝白相间的门帘故意说道:“公司里挺多姑娘盯着你呢,每次都不去。”
路浅轻哼一声,不在意中还带着几分无所谓:“一个公司的,麻烦。”
他闻到了极浅的烟味,看着门帘说道:“而且我最近比较喜欢男的。”
何生莲轻轻摇头,听到郢子墨的脚步声便又趴下,说道:“我休息好了。”
路浅毫不掩饰看向郢子墨的目光,笑意的深处是深沉的欲-念。
郢子墨的目光从他带笑的唇边落到随呼吸起伏的喉咙,半阖的目光太过深沉,像蕴了两团火。
“路浅,一会儿我朋友来找我,今晚自己吃饭吧。”
何生莲这句话说完,郢子墨眼中的火逐渐熄灭,路浅眼睛看着他,口中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好。”
何生莲走的时候路浅出门去送了一段路,回来时就见郢子墨坐在灯光晦暗的柜台里,唇边带着点猩红火光。他靠在墙上,垂眸睨着路浅,似是早就知道了他会回来。
此时已过了黄昏,路浅站在门口,路灯昏暗的光悠悠落在他身上,逆光之中能看到他轻颤的睫毛,像个无措的孩子。
郢子墨起身走到路浅身前,路浅在上大学以后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得稍仰头才能对上郢子墨的眼睛。
但现在路浅对他向来慵懒高傲的眼睛不感兴趣,目光落在了郢子墨的薄唇上。
两人呼吸交融,路浅吞了一口名为郢子墨的烟。
郢子墨掐着路浅的下颌,慵懒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他没有问路浅为什么耍他。
路浅所有的小把戏,不过都只是为了引来他的注意,在他反悔接下这一单生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路浅轻抿泛红的下唇,抬手说道:“你帮我戴错了地方,应该是在食指……”
郢子墨抿唇轻笑,他的手掌没入路浅柔顺的头发里,骤然收紧手指,托着他的后脑,逼他将脸展现在柔和昏暗的灯光之中。
路浅柔顺地露出脖颈,丝毫不怕影子墨会咬碎他的咽喉。他说:“体检报告在我的上衣口袋里,你可以拿出来……”
路浅两次没能说完一句话。
九年已经足够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性。路浅这一辈子只在面对郢子墨时放纵过。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后他依旧是那个家长眼中的好孩子,很少逃课,谈了几次还算认真的恋爱,他最叛逆的也不过就是那两个月,以及郢子墨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然而终究只有郢子墨的吻,才称得上是神魂颠倒。
郢子墨掐着他的后颈,目光从他温顺的面容上滑过。
就在路浅以为郢子墨会把他拽进工作室时,郢子墨忽地放开他,转身从柜台里拿出手机。
路浅没催促他,手机屏幕柔和的光落在郢子墨的瞳中,他很喜欢看他专注的神色。
郢子墨翻出一份体检报告,他的声音早就哑了:“上个月检的。”
路浅没忍住笑出声,起先只是眼睛中散出点笑意,随后他攥住郢子墨的衣角,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起来,最后松开衣角,整个人都扑进郢子墨怀里。
郢子墨眼中多了点无奈,将要滑下去的人拥住:“笑什么。”
路浅好久才歇,眼角都渗出泪珠:“我在想,哪有拿着两份体检报告重遇的人。”
街上不时还有路过的人,郢子墨没打算避开他们的目光,将路浅拥紧了两分:“因为初遇太过潦草。”
路浅松开郢子墨,将他推进工作室里,他笑着摇摇头,额发落在额边,郢子墨恍然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也像现在这样乖巧沉默。
路浅轻叹:“你果然忘了。”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并不在这里,而在更远的地方,一条小巷的深处。
那天路浅缩在墙角,像是被丢弃的流浪狗,不愿意回家。
郢子墨路过小巷,他本已走远,最终却又折返回来,停在了路浅面前。
这才是那个狼狈潦草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