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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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边际高低错落的楼房有一种不协调的扭曲感，而探出的天光则会将这种冷硬的不协调感模糊揉碎，给这簇钢铁丛林带来些许暖意。
郢子墨靠在床头，曦照还未来得及蔓延到此处，他半-身陷于床铺、半-身陷于黑暗，只有唇边那点似血的猩红烟火偶尔照亮他的脸庞。他身体-裸-露的那部分也有着同样的不协调感。
这种不协调感来源于用指甲和牙齿在本如画布般干净的肌肤上刻下深浅不一的烙印。
郢子墨用拇指蹭过腰测的鲜红烙印，细微而麻痒的痛意透过肌肤和骨骼传遍全身。这点疼痛落在他的神经上，只引得他喉咙更干，便不由转头看向将脸藏在枕头里的路浅。
路浅还没醒，或许是嗅到了烟味，眉头轻轻耸动之后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之中。他是趴着睡的，虽将脸庞藏得更深，却藏不住那片莲花文身。
明灭的暗光落在路浅身上，让他蒙上一层令人不敢触碰的脆弱暖光。
只可惜郢子墨并不是心软的人，他将微凉的手覆在墨莲之上。并蒂莲随着路浅的呼吸轻轻摇曳，那莲枝也仿若迎着微风轻缓浮动，引得郢子墨去探寻这莲的虚实，去掘墨莲的尽头。
路浅这一晚本就睡得极不安稳，在天亮之前终于枕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陷入沉眠，但再沉的梦境也经不住这番动作。
当路浅睁眼时，疲惫像潮水般倾覆而来，只能看到照亮郢子墨下颌的那点猩红火光，而郢子墨的眼睛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天还没亮呢……”
路浅的呢喃声微小沉闷，像是在嗓子里藏了一颗还没化开的酒心巧克力。
郢子墨也嗅到了，他的犬齿重重碾过烟头，将烟草的辛辣苦涩咽进喉咙。他将烟摁灭，房间内唯一的光亮灭了。
正如这兜兜转转找到对方的这九年，那双薄唇也在几次碰壁后找寻到另一双唇。
郢子墨将路浅的声音含入口中，细细等着那点酒心巧克力在他的唇边化开。
一时房间内只剩下叹息。
两人未说一句话，却极有默契地偏头分离。路浅嗅着郢子墨耳侧的浅香，将自己沉进郢子墨的灵魂里。
“怎么了？”
郢子墨的头发随意散下，其中几缕落在路浅耳侧。他想将那缕带来痒意的发丝拨开，却因郢子墨的桎梏而无法动弹。路浅阖上眼，装作感知不到那点令人战栗的痒意。
“没什么，只是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
郢子墨轻哼一声，声带的颤动牵扯心跳，让路浅觉得那点痒意更明显了。
路浅睁眼，感知着郢子墨轻缓起伏的胸口，看着那因为刺激泛起细小颗粒的肌肤。仿佛要让他感到同样的痒意一般，路浅舌尖舐-过犬齿，随后重重咬在郢子墨的锁骨。
路浅总说他和郢子墨在一起时身上没一块好肉，郢子墨也是同样。路浅隐秘而诱人的一切都是郢子墨塑造的。
在感知到锁骨之上的痛意散去之后，郢子墨摁住路浅的-腰-窝，如野兽那般回以凶戾的反击，生生将路浅的耳珠碾得如若挂着雾气几欲破皮的樱桃。
只有听到呜咽声，郢子墨才肯敛回尖齿。
“你都不好奇我以前为什么要缠着你么？”
路浅小声说着，才得了教训，手上却又开始作弄起郢子墨的头发。
还不等郢子墨询问，路浅眼中闪过狡黠光亮，故意压着嗓子，用带着委屈的哭音说道：“我被人欺负了，父母什么也不知道，是你把我捡回来的。”
郢子墨记得路浅说他们的初遇是在一条窄巷边，他将满身狼狈的小孩提溜起来送去了派出所。但是这点记忆就如那口烟一般，蒙蒙就散去，他早已记不清了。
然而还不等路浅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后-腰-又一次被郢子墨摁住，他不满地闷哼一声：“都这年纪了，要是因为闪到腰去医院也太丢脸了。”
郢子墨却恍若未闻，手上力度更重，像是要把路浅摁-进灵魂。九年能磋磨的事物太多，但没能磋磨掉郢子墨对路浅的了解。
路浅低声笑着，没有丝毫被戳破谎言的心虚，甚至将灵魂敞开，与郢子墨靠得更近一些。
他们两人的初遇或许狼狈潦草，但他们的人生并不像小说里那么坎坷波折。路浅没有被同学欺负，父母也对他关爱有加，那天不过只因为一个早就被他遗忘的小小误会而赌气躲进深巷，就这么恰好被爱心泛滥的郢子墨捡到。
路浅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就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假期，不管不顾地站在郢子墨面前。
郢子墨的人生大抵如此，大学毕业之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留着艺术家象征般的长发，生活却自律得令人发指。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对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屁孩动了心。
两人轻声交换着人生，却发现自己就是对方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此时天光终于缓步路过城市，越过那扇落地窗，将细碎的光彩扑在融汇的躯壳上。
路浅抬眸，当他跨过九年岁月重新回到这个这里，他唯一想触碰的从来只有郢子墨。
……
翌日，何生莲看到路浅时轻啧一声，挤出一点粉底液点在他的侧颈。
“昨天你不在我都被念叨烦了，今天还要开会呢。”
路浅仰头任由何生莲将那些过于深刻的印记掩上，眼瞳深处满是餍-足的笑意。
何生莲垂目恰好瞥见路浅无名指上新文的莲花纹，轻笑摇头。
今天天气很好，而这个城市也永远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