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13、交叉绑架案

　　下午三点，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窥探着屋内的两人，贺起收起电脑，看了一眼腕表，站起身道：
　　“该转移了。”

　　周景恬跟着站起身，状态看起来已经好上了许多，她正要走，贺起叫住她：
　　“把外套换下来。”

　　她回过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
　　“脱了我穿什么？晚上很冷的。”

　　暖黄的光线将她的眼睛照得晶莹又明亮，看着她的眼神，贺起收起了原本不耐烦的斥责。
　　他只好道：“等会我带你去买一件，你这件外套现在绝对不能穿出门。”

　　“哦，那好吧。”
　　周景恬抬手将一只外套袖子往下褪，看到她光滑白皙的肩膀那一刻，贺起才明白那句很冷是什么意思——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吊带。

　　在贺起愣神的一会儿时间里，周景恬已经脱下了外套，伸手递给他，见他没反应，还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大叔？你傻啦？”

　　“大叔？！”

　　贺起被这个叫法拉回神志，他才刚到而立之年，居然就被称呼为大叔了！
　　他接过周景恬手上的衣服，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穿衣镜，虽说因为长时间的行动与劳累，他未能及时打理脸上冒出头的胡须，但是应该也没到那么成熟的地步啊。

　　“你别叫我大叔。”贺起不悦道：“叫我贺起就行。”
　　“哦……”周景恬眼睛转了转，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贺起……”

　　贺起-点点头，蓦地想起什么，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景恬回答道：“我叫周恬。”
　　说完，她弯起嘴角，笑着又道：“哪有绑匪跟人质交换姓名的道理啊？”

　　“你不是我的人质。”
　　贺起将衣服塞进一旁的包里，递给周景恬一件自己的衬衫。
　　“你是我祖宗。”

　　景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提包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了上去。

　　“原来每个程序员都有一件格子衬衫，是真的。”
　　坐上车以后，周景恬还抬起手，过长的衣袖将她的手遮盖住，她甩了甩多出来的那一节衣袖，看着袖子上的花纹啧啧称奇。

　　“你还是赶紧坐好吧。”

　　这一路下来，周景恬果然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让贺起对她的防备也少了许多。
　　他看着欢快摆动衣袖的周景恬，抓住她的手臂，解开衬衫袖子的袖口，将她两边的袖子都挽到了胳膊上去。

　　做完这些动作，贺起以为周景恬还要闹腾会，没想到她突然安静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贺起问道。
　　周景恬望着他，安静道：“上一个这样细心照顾我的，还是我爸。”
　　贺起差点没哽住。

　　带她去买外套的时候，店员上前，周景恬有些躲避地站在贺起身后，似乎是有些不愿意交谈，全然没有之前与他抬杠时的气势。

　　贺起不想在公共场合耽误太多时间，于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店员给她随便拿几件外套来。

　　店员拿来外套，周景恬象征性地试了一件，然后就选中了试的这件，没有想要继续试的意思。
　　贺起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些社恐，他心里的某些担忧也开始生根发芽。

　　想到之后还有几天时间，贺起指了指一条裙子，让店员拿来给周景恬试。
　　这次就没办法随便试试了，周景恬本来有些不愿意，但看到店员拿来的裙子以后，还是有些别扭地去试了。

　　换好裙子出来，她在试衣镜前转了转，裙摆扬起漂亮的花边，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整个人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贺起望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尽管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啊。

　　“先生，这条裙子穿在您妹妹身上，真是青春洋溢，她很适合这样明艳的颜色。”店员在一旁夸赞道。

　　妹妹……
　　贺起现在听不得跟年龄沾上边的话，他看着店员道：“谁跟你说我是她哥哥了？”
　　在店员惶恐抱歉的神情中，他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是她爸。”

　　离开的时候，周景恬步伐轻快地对着贺起，一边倒着走路，一边问他道：
　　“你刚才跟那个人说了什么啊？她看我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
　　贺起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她的身体扳回正道，镇定道：“没事，小问题。”

　　周景恬当然不信，还想问，眼神突然捕捉到了什么，蓦地拉过贺起，躲在一块停车位显示屏后。

　　“怎么了？”
　　贺起想要回头，周景恬连忙小声制止道：“有警察。”

　　贺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听是警察，反倒松了口气，对她道：
　　“没关系，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是站在警察面前，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毕竟，黎昭昭根本就不在他手上。

　　说罢，他转过头，看了看那边的情况。
　　“他们走了。”贺起道，“走，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我们得快点了。”

　　“为什么？”
　　周景恬问道：“你不是不怕警察追过来吗？”
　　贺起朝着停车的位置找去，表情复杂道：“我怕的不是警察，怕的是堵车。”

　　再拖一会，就要赶上下班高峰期了。

　　周景恬：“……”

　　匆匆开车上路，为了早点到目的地，贺起原本开得很专注，但是在连续瞥到同一辆车五次以后，他感觉到了不对。
　　用加减速变道加上经过几个十字路口测试以后，他确定那辆黑色雷克萨斯就是在故意跟着自己。

　　虽然心里明白警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他身上，更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他，但贺起还是加重了踩油门的力度。

　　“怎么突然加速了？”
　　周景恬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趴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砰！”

　　几乎是瞬时之间，巨大的枪击声在她耳边响起，后视镜炸开的一小块碎片从她眼前飞过，周景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趴下！！”
　　贺起比她要先清醒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对她大喊道。

　　他猛踩下油门，左手紧握方向盘，也不管前后的车辆，横冲直撞地超过一辆辆汽车。
　　而随着他的加速，那辆雷克萨斯也加速冲上前，在接近他的时候再放一枪！这一次击中了后挡风玻璃！

　　贺起皱起眉，将所有的车窗都关上。
　　他们所行之处，车祸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在道路上发生，喇叭声，谩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但贺起很快将他们甩到了遥远的身后。

　　追他的到底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哪来的疯子？！
　　贺起很难保持冷静，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雷克萨斯穷追不舍，车身贴上他的车辆，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贺起的视线不住地在右边与前方切换，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开的车能飞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对面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砰——”
　　一声枪响，贺起头上一痛，只剩下本能在支配开车的动作。

　　他……
　　他还活着！

　　贺起摇摇头，看了一眼砸在自己脑袋边的电脑，很快收回视线，要驶出路口的时候，向左猛打了一圈方向盘，然后不顾一切地踩下油门。

　　“甩掉他们了！”
　　周景恬还保持着那个举电脑的动作，兴奋地说道。

　　贺起的脑袋被砸得还有些发懵，他长舒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车开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下，然后转头看向周景恬。
　　他现在想起刚才的画面，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贺起看着周景恬的眼睛，欲言又止：“你……”
　　“嗯？”周景恬歪了歪头。
　　“你怎么还不放下手？”贺起疑问道。

　　“我也想放下来。”
　　周景恬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但是……好像扭到了。”

　　子弹的冲击力非同一般，她就是有心想挡也接不住这个力。
　　只是还好，还好挡的这一下够幸运，子弹也正好打歪了。

　　贺起取下她手上的电脑，看着电脑上的弹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差那么一点，他可能就要死在今天了。

　　贺起有些后怕地扔开电脑，轻轻按住周景恬的手臂往下放。
　　周景恬皱了皱眉，咬住牙，一声不吭地任他动手。

　　她痛苦的表情都被贺起看在眼里，后者实在于心不忍，道：
　　“要不现在去找个诊所给你看看。”

　　“不用！”
　　周景恬狠狠将手放下，急切摇头道：“我们还是快去找人吧。”

　　“你就那么想找到她？”贺起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执念。
　　“我一定要找到她。”
　　周景恬坚定道：“一定。”

　　贺起静静地望着她，良久，叹息一声。
　　“算了，拿你没办法。”

　　虽然他与周景恬认识不久，但也察觉到了，她虽然年轻，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硬骨头，连死都不怕，更不会在意任何威胁。

　　“只是，我要先去将这辆车处理了。”贺起道。
　　刚才那场枪击追车大战势必会引来警察，这辆车已经不适合再使用了。
　　周景恬点点头。

　　贺起脱下风衣，将周景恬之前穿的那件衬衫换上，带上鸭舌帽，将车开到了一家洗车行。

　　“哇，兄弟，你这是……被人劫车了吧？”
　　洗车行的店员第一眼就看到了破碎的玻璃，“你这不该来洗车，该送去修理。”

　　贺起摇摇头道：“别提了，我从宕云路开过来的，那边有个疯子无差别扫射，我人到现在还是傻的。”

　　“宕云路……”店员恍然大悟，“哦，你从那边过来的啊，我才看到新闻推送说那边发生了枪击案。”

　　“嗨，倒霉透了。”
　　贺起无奈地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店员道：“麻烦你们帮忙做个全方位的清理，我明天再来取车。”

　　店员看到厚实的钞票，也没再想他为什么要先来洗车这茬，笑容满面地应下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轻车熟路地租了一辆车，带上周景恬上路。

　　这次路上倒是很安稳，除了中途有点堵以外没出任何问题。
　　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贺起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正准备下车，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他看了一眼手机，面不改色地对周景恬道：
　　“你先下去等我，我要接个电话。”

　　周景恬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将一直抱着的背包放在座位上，打开车门往外走去。

　　贺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表情骤然一变，给发信息的人打了一个电话，道：
　　“你说的是真的？”

　　听到对面肯定的答复，他皱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听着对面说的话，抬眼往周景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我明白了，马上过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将已经弹出的钥匙按回去，换挡放下手刹，车子头也不回地驶离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