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青玉案解救采桑子 ...

  •   青玉案折起卷名题词还给南歌子,说:“宁丹妃娘娘此生唯一的遗愿就是找寻她失散多年的儿子东王蓦山溪吧?”说完,她正要转身离去,南歌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太子妃请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情?”
      “你说的没错,娘娘临终前确实有这么一桩心愿未了。太子妃难道是有了东王的下落?”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青玉案转过身来,笑容盈盈,南歌子也不由得为此一震,说:
      “太子妃若无东王下落,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愧是娘娘身边的人!”青玉案觉得南歌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便告诉他东王的下落,
      “东王蓦山溪就在东宫之中,只不过他……现在有些失忆……我在努力地想办法帮他想起来。南歌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是因何失忆?”
      “他……”青玉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南歌子,南歌子眼睛一动,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说得她满腹疑虑:“这样行吗?”
      “听我的,没错。”
      青玉案走进冷宫宫殿,在台阶下祈祷:“宁丹妃娘娘,青泪神女青玉案已经找到您的儿子东王,他现在在我的宫殿之中,有人看护。他有恩于我,我也尽心还他。所以今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宽恕。”
      南歌子说:“太子妃,您可以进去了。”
      青玉案微微一点头,说:“嗯,但愿可以成功。”
      冷宫殿内寒气逼人,沁骨难行,青玉案轻纱薄衣,拖地长裙青丝绣花履,环顾四周,除了一床榻,就是一个白玉翡翠案桌,一盏灭了的孤灯,一把掩了蜘蛛网的古琴,简单地构造让她不禁想起了宁丹妃娘娘的苦,潸然泪下:“宁丹妃娘娘的苦痛有谁知道?丹兰王竟然不顾及旧情吗?实在是残忍。”
      “呼——”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一张纸落在青玉案的脚下,上面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字,她捡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纸上写的是一首古曲:“是《惜花曲》。这笔迹好像是山溪绢上的字,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吗?还是宁丹妃娘娘还魂托梦有求于我?多美的诗句啊,只是太凄凉了。”
      古琴琴弦冷如冰霜,青玉案正坐桌案旁边,抬手抚琴,暗中吟唱:
      沙暖莺语卧枝头,花青柳香立惜愁。
      独在娴静深宫困,难望春雪越渠沟。
      玉蕊凋落飘零絮,何处天女泣红楼。
      哪知君王怨妾魂,冷颜孤月照环瘦。
      若柔痴心枉一片,水烟桃容霜回眸。
      风浮殇殇琴弦断,梦中瑶池锁清秋。
      思浑卷云碧荷渡,唯恐寂寞踏行舟。
      彩蝶芳庭妃笺过,恨舞寒镜曲幽幽。
      终生无有春秋夏,点绛倾城雨箜篌。
      幽怨空灵的声音传出已被封禁的冷宫,一直传到在睡榻上的蓦山溪的耳中,他呓语着惊醒,大叫一声:“母后!”然后满身是汗地坐起来,淋淋汗水顺着面颊而下,这一举动惊了身边的元夕:“公子终于醒了。”
      “哦……”蓦山溪摸着额头,冰冰凉的,转过脸来看着元夕,问,“敢问姑娘这是哪里?母后呢?青姑娘呢?”
      “公子怕是睡糊涂了,这儿是太子东宫的侧殿,是我们一等宫人们住的地方。什么母后,什么青姑娘,奴婢不知。”元夕按照青玉案的吩咐照顾他,端茶倒水一样不少,音容笑貌也是清新可动。
      蓦山溪继续问:“姑娘,刚才你有没有听到青姑娘在唱歌?唱的是我母亲的《惜花曲》。”
      元夕深深地行礼致歉:“公子想必思念过度,奴婢不曾听见有什么人在唱歌,这是皇宫,青姑娘她一介平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不,青姑娘她不是民女,她绝对不是……她是……”蓦山溪只要一想到这儿便头痛欲裂,撕心裂肺,却想不起她是太子妃,“她就在宫里,我听得很真切,青姑娘她真的在这里。”
      “公子,这里夜深人静的,咱们不能大声啊。这要是招来了旁人,谁都活不了,还怎么找你的母后和青姑娘?”元夕好说歹说才平息了蓦山溪的激动,“奴婢看得出你对青姑娘的情意,等待时机成熟,奴婢的主子会让你出去寻找青姑娘的。”
      “青姑娘……”蓦山溪仿佛在烛光中看到青玉案的脸,那么温柔可人,那么撩动心弦。
      突然偏殿的门打开,元夕的心咯噔一下,但看见是青玉案便放下心来,上前服侍她:“主子,您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睡呢?”
      青玉案摇头叹气,很是不开心的样子,走到灯前,挑拨了灯芯,说:“人间世事难料。”
      “主子又失眠了?”
      青玉案点点头,走到窗口,轻柔地望着外面的月亮,撩袖翻香,冷烟袅袅飘茶香,绛唇微闭珠花忙,不拂青丝眼前坐,明月倩影立身旁。
      元夕道:“主子,您总是这样伤感可是对身子是不好的呀,有什么事情你跟奴婢说吧。”
      青玉案稍微苦笑,便退身而去,元夕也紧随其后伺候她,蓦山溪还在呆呆地回味着那首《惜花曲》,他认定他的青姑娘就在这宫中。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青玉案把宁丹妃娘娘被赐死的事情告诉元夕,元夕打心眼儿里吃惊,说道:“昨日探听,确认宁丹妃娘娘还活着,怎么一夜之间就被赐死了呢?难道皇上发现了?”
      “如若不然,皇上也不会下旨赐死吧?莫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青玉案隐隐担忧蓦山溪的安全,“东王的安危就在于我们了。”
      “是,奴婢知道。”
      “想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也不难,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青玉案招呼元夕上前来听,元夕听得连连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深夜,元夕又在伴读蓦山溪身旁,默默伫立不生言语,用心去流转神情。
      蓦山溪挑灯夜看,披衣端坐在案桌旁边,倾耳看向窗外,月儿已经升起,又是一曲《凄凉怨》的琴声传入耳中 ,他眯起眼睛静静地听着:
      竹叶冰剑穿心暗,泪血染云湿玉扇。枯瘦孤月梅似雪,心蜜如浮口似剑。
      悲悲悲,叹叹叹,失落长灯棋花闲,一曲琴筝丝丝断。
      折枝空洒花醉颜。
      缥缈纱壶照蝶旋。玲珑舞梦怎相瞒?言即使葬魂缠绵意。谁知心盲受剖剜?
      怨怨怨,看看看,无情郎君负箴。纷飞细落珠不尽。
      何来万水又千山?
      蓦山溪听罢,自言自语地对着酒杯道:“父皇负了母后,我绝不可以负了青姑娘,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在哪儿?”
      烛光中又浮现青玉案的音容笑貌,蓦山溪觉得似曾相识,他突然灵光一现,激动地问元夕:“太子妃是不是青姑娘?是不是?”
      元夕连忙又摆手又摇头:“公子,您肯定搞错了,青姑娘声音无恙,我家主子是不能说话的呀。”
      “哑巴是可以装出来的。”
      “公子,我家主子的喉疾是宫中人尽皆知的,太医都亲自验过了,这怎么能是装出来的呢?”
      “可我在冥冥之中觉得青姑娘就是太子妃,言语会骗人,可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们的眸子都是那么地清澈,温柔善良,就像是醉在温柔乡,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
      元夕没有说话,她不能否认蓦山溪说的话,因为在她看来,青玉案就是这样的人,那份真诚是谁都不能复制的。
      蓦山溪沉醉于胭脂泪中,口口声声唤着青姑娘的名字,瘫倒在木制的桌案边,还让元夕先出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颗火热的心燃烧他的心扉,灼烧着他的思维:“青光,难道真的要我娶了那个坏脾气的浪淘沙你才肯现身吗?青姑娘,你的好脾气体现得淋漓尽致,让我无法抗拒。我是真的想你,莫非真的是那句‘心有千千结,不忍吐离别,若离别此生无缘’?”想着想着,他倒头睡去,梦中相见青玉案,依人归鸟绻栖身,缠绵柔柔情难吐,不似言语换情真。
      情劫杀机不止一处,采桑子和宋瓷的暗度陈仓也被清平乐和醉花阴发现,商量着如何告密采桑子,狠狠地打击她一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天,醉花阴携带自己身边的小宫女盈袖,提着自制的糕点来到丹兰王的寝殿外,跪求觐见。在得到丹兰王允许之后,醉花阴如喝醉的花儿般艳丽,急匆匆地推开禀告的宫人,甩开宫女盈袖,带着糕点狐媚地走进去。
      此时的丹兰王正斜榻入眠,醉花阴扭扭捏捏地如水蛇般缠绕在丹兰王的身边,撅着红唇吐雾纳气。妖声妖气地说:“皇上,臣妾醉花阴来给您请安了。”
      “噢……”丹兰王眯起眼睛,“原来是梨妃,你多久没来看朕了?”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醉花阴一人:“梨妃,来朕寝殿有何事?”
      醉花阴退后一步,整整好身子,打开食盒的盖子,端出一盘盘诱人的点心堆在丹兰王的御桌前,笑眯眯的假笑写在脸上,声音也假到不行:“皇上,臣妾不是不愿意来看您,而是为了皇上好,为皇上尽心准备一份小点心品尝。”
      “凡是都有依据,无事不登三宝殿。梨妃,你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朕说,对吧?”丹兰王无须深聊,就知道醉花阴内心的事情,悠悠然道来,“梨妃,自从你进宫第一天你就很机灵,朕发现了,所以你无须隐瞒。”
      醉花阴笑嘻嘻地接受了赞赏,她才说出今日要来汇报的事:“皇上,臣妾本来不想多事的,但是又觉得此事不报有碍于皇家的颜面。皇上,若臣妾说出,可不要龙颜大怒,伤了身体啊。”
      “那你说说看!”丹兰王揽着醉花阴的肩膀,挑逗着她的红唇,重重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醉花阴这才放心地收住心,说:“皇上,那日臣妾去乐妃那里闲坐,还未怎么聊几句,乐妃姐姐便告诉臣妾一个秘密,说采妃姐姐和太子身边的侍卫宋瓷有染。此事重大,乐妃姐姐不敢惊动皇上,才要告诉臣妾。臣妾认为,这样隐瞒实属不妥,才来禀告皇上。”
      “梨妃,没有证据可不敢乱说。采妃的行为已构成死罪,乐妃的之情不报也脱不了关系!”
      “皇上,这是乐妃姐姐亲眼所见,真的不能再真。若皇上还是不相信,请皇上把乐妃姐姐传来一问便知。”
      “看你这么诚恳,又不像心机之人,朕选择相信你。不过乐妃揭晓宁丹妃娘娘有功,可免于死罪。念在她容貌姣好的份上,就准许她禁足自己的宫中,终生不得踏出半步,待朕去后,允许她和朕的妃子们一起同葬!另外……采妃宫中不贞,直接赐死,尸首就随意处置吧。”
      “皇上英明!”醉花阴嘴上说得轻松自在,心里更是轻松自由,因为一下子就除去两个对手,得意忘形,在丹兰王怀中钻得更紧,狐媚妖术不亦乐乎。
      丹兰王一纸圣旨传到清平乐和采桑子的手中。
      清平乐两手颤抖地接过圣旨,退步时都觉得全身疲软,她身边的小丫头阙珠全力地扶住她,说:“娘娘,娘娘您保重啊。娘娘,这事儿没想到如此之快传到皇上耳朵里,好在皇上还仁慈些。”
      “阙珠,我担心的不是皇上惩罚的结果如何,而是同一泛舟水没舟,双人却生另一人。生平的葬,都是莽撞!”清平乐临到困境寸步难行的时候才幡然悔悟,她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陷入小人之计,“真是悔不当初啊。”
      “娘娘,不如我去求求太子妃吧?她生性聪慧,一定会有法子的。”阙珠流着泪跪在地上求清平乐应允,清平乐反而说:“不行,求她是没有用的,反而白白增加几条无辜的性命。阙珠,之前的冤孽自当减轻,不该负重!”
      “娘娘……”阙珠还想说什么,只听外面一声传宣:“太子妃到!”冷清宫里的人都呆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青玉案和元夕走进来。
      阙珠没有起身,直接泪水混着尘土滚落在青玉案面前,哭腔浓重地哀求:“太子妃,求您救救娘娘,以娘娘的性子是不会接受一生禁足的。太子妃,以前是我们的不对,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指使娘娘的,您要怪就怪奴婢,不要责怪娘娘。”
      青玉案没有理会阙珠,一步迈在清平乐面前,用平淡的眼神望着她,心如止水,摆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都下去,只留下阙珠和清平乐,元夕也想留下:“主子,您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谁你是清楚的,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先出去吧。在门外守着,谁来都要禀告。”青玉案的开口带着一丝微笑,目光始终不离清平乐,“姐姐,你一定很诧异我为什么吞下哑药还能讲话?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吧?”
      “哑药是没有解药的。”
      “我来告诉你吧,姐姐。”青玉案盯着清平乐的眼睛一步一步地逼得她往后退,瞳孔渐渐变了颜色,青绿青绿的,花颜之后隐约出现一只青狐的脸,吓得清平乐瘫软在地上,指着青玉案说:“你不是将军的女儿,你是狐狸精!”
      “姐姐一看就知道是聪明人。我本是青泪神女,由于机缘巧合才做了太子妃。今日得知姐姐被陷害,所以才来这里救姐姐一命。”青玉案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又转身让阙珠起来,“姐姐资质罪孽深重,又以姐姐坚贞之性不肯苟活,结局难免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我法力不济,顾全大局慎重考虑,才有一个万全之策。但这个计策不能免于一死,却可以保你不入万劫不复!”
      “自知不可免死,又有何惧。”
      “人死不是终,乃是再生。你若复生,便不再是现在的你,而是拥有一颗全新的灵魂。”青玉案又在袖中取出一只青花盒,打开之后里面有一颗青珍珠,“我不能阻止你的心,但可以拯救你的心。这颗青珍珠有助纯真善美的凡人成仙之效。在天界,你可以舞你之忧,解你之愁。”
      “你大可不必为我。”
      “不只是为你,还为采妃娘娘。她凡缘未尽,被人陷害致死,心有杂念之魂登不上仙界,我只是再为她续前缘。”
      说到这里,清平乐明白了青玉案的示意,欣然同意:“好,我死后,□□你拿去。”
      “多谢乐妃娘娘。”
      “太子妃,这样会露馅儿的。”阙珠抹干眼泪,义正言辞,“娘娘的□□您拿去,采妃娘娘有了替身,可是我们娘娘没有了呀。到时候皇上要求陪葬,或是要个尸身都没有,岂不是令人怀疑?”
      “阙珠……”青玉案看透阙珠的心思,一把拉住阙珠的胳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命中不该有这一劫的。”
      “太子妃,一切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愿意随主子去。”阙珠挣开青玉案的手,扑在清平乐的脚下,磕了三个响头,含泪撞死在宫中的墙上,死去时还带着一丝微笑,算是解脱圆满了,血痕犹在似滴血。
      清平乐卡顿一下,猛然扑到阙珠的尸体嚎啕大哭:“阙珠,何苦白白搭上你的性命?所有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青泪神女,阙珠不该如此的……”
      “乐妃娘娘,阙珠确实是个忠心的丫头,她虽然待别人有些刻薄,但是依旧对你很不错。我唯一能帮她的只有收魂洗孽,能不能上天,还要看她自己。”青玉案将一颗青泪珍珠放进阙珠的嘴里,又对她念动几声咒语,她变成了清平乐的模样,“让她替你去给丹兰王陪葬,你的内体便可以借给乐妃娘娘了。”
      “太子妃,记得替我报仇。”
      “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命中注定,仇可以放弃,可是作孽的人是不能有好下场的。”青玉案没有答应清平乐的复仇条件,清平乐苦笑自己太痴癫,竟向青玉案妥协了:“好,我放弃,只要能赎罪,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保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青玉案依恋不舍地看清平乐最后一眼,长叹怨气就此疏散,“你以后的归宿不会太差。”
      “青泪神女,你会有好报的。”
      “可能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这辈子相见也值得。”
      一扇寒门半遮掩,半璧江山陨落残。香榭春雪歌不尽,花前独留影自关。
      清平乐在宫后的乱葬坟边自尽,倒在乱尸丛中竟看不出她生前的妩媚多情,那种靓丽风韵完全被淹没。
      果然,丹兰王在得知清平乐自尽的消息后显得异常平静,他派人将宫殿中阙珠的尸体钉在棺中,埋葬于皇陵之外,又派人亲自监视采桑子的自尽。
      采桑子在宫中已经嗅到气息的霉变,丫头天容也焦急地在宫门口直踱步,不时地望着宫路远处:
      “娘娘,最近事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只是你心理作祟罢了。咱们自从入了宫,就没被热闹过,冷清的环境还不是常事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采桑子依旧低头伏案绣花儿,一对精美的蝴蝶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神仙气若地回答,嘴角的微笑竟然如此地尴尬勉强,“天容,我们来这里不求什么,只求平淡一生。”
      “娘娘,您……”天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公公凶神恶煞地走进来,手里托着一道圣旨,公鸭尖嗓叫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采妃娘娘接旨!因采妃娘娘有损皇家颜面,堪称奇耻大辱!以不守妇道之名,特令其择日自尽,乱尸于宫后乱葬岗!钦此!”
      公公的长音拖至采桑子的耳膜,采桑子听罢依旧绣花针上下翻飞,只是抬头猫一眼,没去理会,公公自是耐不住性子,催促:“采妃娘娘,您到时快点领旨啊,不然奴才也交不了差啊。”
      采桑子上扬嘴角依旧不说话,用牙齿轻轻咬断最后一根丝线,抽针抚丝,整理丝线。
      天容抢过公公手里的圣旨浏览一遍,说:“敢问公公,皇上可说我们娘娘因何折损皇家颜面?”
      “姑娘,这奴才可不清楚。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公公趾高气昂地抱着膀子奚落她,“采妃娘娘可不要让奴才为难啊。”
      “娘娘。”天容焦急却毫无办法,采桑子终于开口了,说:“天容,皇上自有皇上的意思,纵使有错也可能只是一种误会,或许这便是归宿。无妨,公公,有劳了。待我梳洗后便去了,请公公门外等候。”
      “多谢娘娘体恤,那……奴才外面候着。”
      采桑子流下一滴清泪,她转身走进内殿,褪去衣服,进入温泉池中,被玫瑰花瓣包围着,清泉玉上流:“我怎样都可以,只求保住宋瓷一命。本来什么都没有,却听得风雨难见人,又恐花枝压折断,琼露不惊枉死神。”
      “娘娘,咱不能白死啊。”天容撩起花香水滴在采桑子的肌肤上,采桑子默默地把天容的手放在手心里,说:“我也知道。如愿去死便务实了这罪名,如不愿去死,难以保住一干人等的性命。晓以大义,只能白白地流掉了。”
      “娘娘……”
      “去把我的紫衣香拿来,高贵地死,纵使在乱葬岗中也可以不悔。”
      “是……娘娘……”天容打开衣柜,双手拖出一件淡紫色的襦裙,白纱净化似玉琢,亲自为采桑子更衣,仔细地系着每一丝衣角扣,“娘娘,请受奴婢一拜。”
      采桑子连忙将天容扶起,交代后事:“是我犯的错,该让我弥补。天容,我自进宫那日起便注意了一个人,我觉得她非俗人……”
      “娘娘说的是谁?”
      “太子妃。”
      “是她?!”
      “嗯。她的为人品行值得托付。”
      “太子妃的美可谓是‘名花倾国两相欢,惹得君王带笑看’。若是丹兰国有这样的一位皇后,何曾有幸?”
      “待善后之毕,你可以去找她。”
      “是,娘娘。”天容纵然不舍采桑子,含情泪目地告别。
      采桑子临行唱道:
      纷纷玉雪吹花佛,簌簌飘零多,
      碎蕊尘缘散月若,风儿渺渺卧,
      三生三世桃已落,怎得残冰魄,
      百千轮回情难说,谁念佳人错?
      一壶青玉浮冷琢,月桂茫茫过,
      双泪珠湿掠烛芽,云端殇殇烁,
      形单影只湘水去,倾思寄心火。
      琴声弹词声声慢,却难忘点墨,
      瑶华剪碎丝竹舞,饮恨天长漯,
      眉叶妙妆似素绘,微弱光泣坐,
      独痕秋风萧瑟瑟,愁未央林锁,
      轻莲漫步妃烟柳,曲终人寡和,
      苦等顾倩无沉醉,红豆苍穹凋,
      甘露倾洒隐天涯,暗暗波澜阔。
      天容长恨,难以掩涕泪飘花零,软着身子跑到青玉案的殿中:“太子妃吉祥,奴婢见过太子妃。”
      青玉案对面前这个小丫头很是陌生,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为何这般模样?元夕,扶她起来回话。”
      “是。”元夕将天容安抚好,青玉案终于认清楚天容,看她这副模样,自知大事不好,让元夕带屋里的宫人们下去,才让天容道出真相:“你可是采妃娘娘身边的天容?”
      “回太子妃,正是奴婢。”
      “那你……”青玉案故作话说一半,天容哭泣道:“皇上下旨赐死我们娘娘,说是娘娘污了皇家的清誉。娘娘临终前嘱咐我要来投奔太子妃的……希望太子妃以后能为娘娘伸冤,以证清白。如果太子妃能护我娘娘,奴婢在这儿谢过了。”
      “这……”青玉案没有预料丹兰王会接二连三地赐死人,她也被惊着了,但自己若要收留天容,以后的路怕也是寸步难行,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天容,你跟着我也是危险重重,毕竟你是采妃娘娘的小丫头。我倒是有个法子。”
      “太子妃请说。”
      “暂时隐忍扮丑,待时机成熟,我在给你许个好人家。采妃娘娘的事情交给我。”青玉案抹去天容脸上的泪水,天容叩谢:“奴婢但凭太子妃吩咐。”
      “你现在就和元夕一样,跟在我身边,但你的名字要改一改。嗯……就叫溪紫吧。溪水自由流,紫气东来忘烦忧。”
      “谢,太子妃。”
      青玉案拉着溪紫的手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发髻,又着上胭脂:“溪紫,你的容颜不输采妃娘娘,命运不该如此。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就要牺牲一下你的美貌了。”
      “是,奴婢知道。”
      溪紫对镜而坐,慢慢地睁开眼睛,镜中的人儿不再是个美人儿,而是一个面着红斑,有疤痕的女子,她的心也在扑扑乱跳:“太子妃……”
      “只能如此。”
      溪紫面对自己的新棉绒左看右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突然想到什么,问:“太子妃,您的喉疾好了?”
      “喉疾的事不可以说出去,我本无喉疾,只是怕招来杀身之祸才不得不避。”
      “可是刚才满屋子的小宫女……”
      “她们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她们都是我的人!”青玉案满屋的小宫女都是她施法变出来的,只为不吓到溪紫,才撤回法术,“元夕!”
      “奴婢在。”
      “你带着溪紫去做事吧。”
      “是。”元夕带溪紫出门,正撞上匆匆而来的宋瓷,只见他两眼红火,怒气冲冲地瞪着青玉案,一把长剑拍在案上,差点就要掐到她的脖子:“太子妃,你不是说会保她一命吗?她怎么会自尽呢?”
      青玉案不紧不慢地说:“宋瓷,如果现在救她那是救她,如果之前保她性命,你觉得皇上会放过她吗?你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安稳吗?皇上要她死,她死了才能让皇上不追究下去,这时再让她起死回生,你们大可远走高飞,不必再回来!”
      “她现在在哪里?”
      “乱葬岗!”
      “我们现在就过去!”
      “不行!”青玉案阻止,“你是天师你就应该知道,晴天白日的使用招魂还魂术是很容易让魂魄消散的。我们应该晚上去。”
      “就信你一次!”
      深夜的乱坟岗横尸遍野,腐臭味道毫不留情地钻进鼻孔,寥寥生烟的鬼气环绕在身边。
      青玉案用法术找到清平乐的尸体,勾出她的一缕轻魂:“乐妃娘娘,您现在可以吞下青泪珠了,吞下之后,您的□□便不再是您的,而魂魄会重新为您再造仙躯。”
      “过去的那罪恶不要也罢,青泪神女,希望你也早日飞升仙界。”清平乐吞下青泪珠,魂魄散发出白色的光芒,飘飘渺渺不再若隐若现,躯体不仅轻盈还逐渐注入新鲜血液,盛装容颜情素淡雅,仙子重生舞出恬静之美,纯善的笑靥宛如美丽花开,眉心一点朱砂痣,柳絮飞入瑶池中。
      “她竟然是舞仙……”青玉案不由得感叹,宋瓷也找到附近的采桑子,姣好的面容很安详:“太子妃,她在这里。”
      “快把她放下。”青玉案查看采桑子的遗体,又在她口中含了一颗青泪珠,用手掌在她咽喉处拂过,青光荧荧通体;另一只手向天召唤采桑子的魂魄,把魂魄推入采桑子的□□,采桑子睁开眼睛喘着声气。
      “桑子。”宋瓷蹲在采桑子身边,扶着她的身体,轻唤着她的名字,激动地热泪盈眶,笑都不知该如何笑了。
      “宋瓷……”采桑子一见宋瓷委屈的泪就控制不住,扑在宋瓷身上呜呜地哭着,宋瓷紧紧环绕着她,说:“桑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走了。”
      “宋瓷,你先带她回到府中,我自会送她一个贴身丫头。”青玉案催促宋瓷他们快走,“还有,采桑子已经死了,她活过来便不是采桑子,回去后隐姓埋名吧。皇上疑心很重,怕他会再复查乱葬岗,所以你们快走。”
      “多谢太子妃。”
      青玉案将清平乐的肉身变作采桑子的模样放在原位,之后才化作一道光飞往冷宫中。早早在此等候的南歌子问:“你去哪里了?青狐?”
      “丹兰王赐死无辜的采妃,连带乐妃和她的小丫头阙珠一起自尽。如今乐妃成仙,采妃复活,阙珠也有所归。现在只差宁丹妃娘娘和东王了。”
      “时候不早了,快点进去吧。”
      “嗯。”青玉案再次来到古琴旁边,看案上附词一首,弹拨吟唱:
      满园荷塘一月香,落花残珠碎玉光。
      问君何时倾心笑,不见泪痕又思量。
      可怜流馥声声慢,悔念同嗅夜夜藏。
      独有梦蝶皆寂寞,来世再续缠成双。
      脉脉含情不得语,欣欣欢悦难相忘。
      白日依依惜如雪,唯酒后舞破离伤。
      一把辛酸落酒案,梦去楼空乘枯黄。
      青玉案最后一锤定音,感叹于心:“真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做到?南歌子,痴情女人的后果都是那么悲惨吗?”
      “痴心的对便不会悲惨。你是青泪神女,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莫非真的动了情?还是他们二人之一?”南歌子戳中了青玉案的柔软,青玉案不忍道出多年的酸苦,她的情丝还未回归,眼神躲避,不该如此慌张。
      “南歌子,今日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明日再说!”青玉案柔得似水,脸儿绯红地离开冷宫,急促地回到寝宫,元夕和溪紫早早地等候在正殿中,拿着大氅在等候:“主子,您可回来,身子单薄,夏日炎炎的也受不住晚风啊。”
      “太子睡下了吗?”青玉案没有披上大氅,而是笑语盈盈地转移了话题。
      元夕说:“太子不曾睡下,说是要等主子回来。”
      “是啊主子,太子爷一天都在学处理朝政的东西,好不容易闲暇回来休息,还是只为等着主子。”溪紫收起大氅,端来一杯清茶递到青玉案手中,“主子请喝茶。”
      “谢谢你了,溪紫。”青玉案端起茶杯清尝,招手让她上前来,“采妃娘娘已被宋侍卫接回府中休息,不日,我送你去她身边侍候。”
      溪紫听了连连感动:“多谢太子妃,多谢主子。”
      “下去睡吧。”
      “是,奴婢遵命。”
      溪紫走后,青玉案在元夕的陪伴下走往后殿,她还惦念着蓦山溪:“元夕,东王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还在找他的青姑娘。”
      青玉案无奈伤感花似飘零独落去:“他的青姑娘……在他细腻的地位还是挺重的。”
      “他还说,没有青姑娘吃饭都没有胃口。”元夕唯唯诺诺,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相告。
      “唉,怎知情丝接错缘,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等到他心爱的姑娘。”
      “主子,别想太多了,快去吧,太子等你呢。”元夕推开后殿的门,里面灯火通明,江城子坐在床边和衣等待,眼皮多有些困境。
      青玉案悄悄地走进去,关上木门,又吹熄了案上灯,殿里只透进了一缕月光,玉白玉白的月光照在江城子脸上,青玉案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摇醒了困倦的江城子:“城子,城子,夏夜如此之睡会着凉的,快上床睡吧。”
      “嗯?!”江城子假寐,一把将青玉案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使劲嗅了嗅她的发香,这让青玉案本能地娇羞不已,低头浅笑梨涡璇。似进非进又保留,半推半就羞涩涩:“太子你为何还不睡?倒是过来逗我?”
      “惩罚你不语,惩罚你晚归,惩罚你让我等得着急。”江城子揽她在怀里,如一颗珍宝捧在手心里,永远怕失去,轻轻地倾斜在床榻上,扯过玉帛被,将她裹在里面,暖暖的体温温暖整个心灵,爱到深处自然爱。
      青玉案蜷缩在玉帛被里,拉上来一角遮住半边脸,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目光接触到江城子时自动闭上:“城子,天色已晚,怎可再度燃烧?”
      “有你在身边,无妨。”江城子在青玉案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香腮雪味儿令人沉醉,温温婉婉一枝花,“青儿,我见你身边又多了一位小丫头,身材玲珑别致,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青玉案辗转反侧,将手放在身边,水目银杏儿,“只可惜脸蛋儿没有那么别致,没那么有吸引力是不是?虽说太子妻妾亚于皇上,也不至于见一个身材好的就想着收了去?你身边妻妾哪一个不是容颜挑出来的?如今还想了别的……”
      江城子听出青玉案的话里有话,知道她在赌气,便上前拥抱了她,说:“青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哪里敢和太子爷生气呢?”青玉案的一句称呼让江城子更加地撕心挠肺地想抓住她的心:“青儿,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怎能当真呢?你可是我指定的太子妃啊,是正室。”
      “城子,我老实跟你说句话。”青玉案又转回身子,面对面地对江城子说,“城子,今日我见宋侍卫与一位小女子走得亲近,想来二人关系也不错。又念在他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
      江城子听后犹豫半晌才说道:“这个宋瓷,看上哪个宫的小宫女也不说一声,还瞒着本太子。青儿,这事儿啊咱们可得好好留意了。”
      “嗯,我素来想着,浣衣坊的小丫头溪紫虽然容貌丑陋,但是心地不错,又很忠心护主,若是宋侍卫二人真是喜结连理,那便让溪紫去侍候,毕竟知根知底,也放心。不知太子有没有什么意见?”青玉案细声细气地说着,长发拂过玉纱衣,汗沁玉体香薰,江城子真心为爱俏佳人,她的一句金口玉言都足以让他沉醉不知归路:“你想得倒也周全,只是那溪紫……”
      “城子,为人奴仆,不在样貌,只得忠心。溪紫她为人不错,适合。或许宋侍卫他们也不嫌弃呢?这人与人的看法不能相同,若都一样了,那岂不是人人都一样了?”青玉案眉头微微一皱,又舒展开来,她说,“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青儿,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相信。”江城子的无条件信任让青玉案感到朦胧地自责与愧疚,她不知道对于自己是青狐妖的身份该如何向他启齿。
      第二日,青玉案带着元夕去宋瓷府上探望采桑子,把溪紫安排在元夕身边。青玉案带着两个小丫头进宋府的事情传到鹊桥仙和临江仙的耳朵里去,鹊桥仙立刻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在宫中破口大骂,案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临江仙只能听着:“她青玉案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的温婉才华和青春貌美,就到处乱勾引男人!太子爷也真是被她迷了心窍,什么都宠着她,什么都由着她!哼,真是用情至深啊。”
      临江仙也狠了狠语气,说:“姐姐说得对,我看她这次分明是自己想什么坏水儿,偏偏找了两个小丫头做挡箭牌,想把高枝儿攀得稳,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妹妹,不急……”鹊桥仙心生一计,毒之又毒的眼神,瘦骨嶙峋的手指在案桌上,指骨凸起,带着无限地愤恨,“她不是去宋侍卫府上了吗?那咱们就来一个恶人先告状!如果当场抓住,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到时候,她这个正室的名分不但不保,估计宫中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姐姐真是好心性!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临江仙笑得花枝乱颤,甚至忘乎所以,一种狂放傲娇的气势撒散开来。
      青玉案到宋府,宋瓷亲自出来迎接行礼:“属下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吉祥。”
      “宋侍卫不必多礼。她怎么样了?”青玉案急于询问采桑子的情况,宋瓷回答:“已经睡了,其他并无大碍。她昨日醒来给自己改了名字,叫‘绮罗香’,还为自己写了一首词。”宋瓷把绮罗香作的词拿给青玉案看,青玉案读着,是一首凄美的词:
      绮梦罗香,溪泉采月,雨沫霏霏飘碎。舞雪殇殇,黛墨泣眉和瑞。谁去凉,又掩浮霜,紫风暖,再寥几翠,破茧蝶,夕照霞光,仙孤宫苑怨厢对。
      金蕾流玉雕纱暗,存骨豪佳人善寄,莺儿杏绘。抚情随影,雾下笼灭意愧。丝袅袅,竹叶风轻,安待阙,耳听琴醉。语惊花,声落残芽,珠云檀香退。
      “绮罗香……是个符合她的名字。”青玉案把溪紫拉到前面,说,“宋侍卫,你和绮罗香在一起生活不能没有一个服侍她的人。这是溪紫,是我身边的人,见她办事干净利落,就给了她吧。”
      “多谢太子妃。”
      “溪紫见过宋侍卫。”溪紫屈膝行礼,宋瓷竟看得出神,没能及时让溪紫起身:“太子妃,这小丫头看着有点眼熟。”
      青玉案让溪紫闭上眼睛,收回了她妆容上的法术,她原本的容貌显露出来,宋瓷这才认出:“是天容!”
      “我怕她留在采妃处容易滋生事端,才把她带在身边,又帮她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昨日救回采妃,今日就物归原主吧。”青玉案解释,临行时又嘱咐溪紫,“好生照顾好你家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就先走了。”
      “是,奴婢知道了。”
      “快进去吧,我先回宫了。”青玉案转身要离开,从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太子妃,等一下……”
      青玉案回头看到绮罗香身体软软地伏在床边,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她:“姐姐身子弱就别下榻了,受了风热还是很麻烦的。溪紫,还不快扶着你家小姐躺下。”
      “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说。”绮罗香拨开溪紫的手,强硬地撑着笑容,又招手让宋瓷过来,十指相扣,“太子妃,我和宋瓷受您恩惠,不知如何报答,请小心醉花阴,只能如此了。”
      “姐姐的忠告我记着了,还请姐姐先休息吧,回头再找个郎中瞧瞧。”青玉案说,“姐姐,之前的天容就是现在的溪紫,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换一个。”
      “溪紫挺好,只是现状不符了。紫为高贵,如今我已经衬不起了。俗诗语中道‘寒艳不招春妒,枫冷吴江,独客又吟愁句’,冷冷吟愁在,不思忆故人。便叫她冷吟吧。”绮罗香斜卧在床头,边说边咳嗽,青玉案端来一杯茶说:“宋侍卫有恩于我,咱们就这样牵在一起了。喝点茶水,别伤了喉咙。”
      “谢太子妃垂怜。”
      “宋侍卫,姐姐就交给你照顾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青玉案带着元夕离开宋府,绮罗香也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夫人,从此远离宫中的争斗。
      青玉案刚迈出出宋府,就被赶来堵截的鹊桥仙和临江仙拦住去路,她不知道两位气势汹汹来此如何,便问:“我是太子妃,你们属于皇上的侧妃,怎么能拦住我的路?”
      鹊桥仙扭捏作态地挤到青玉案面前,挤眉弄眼地说:“你是太子妃不假,可是你私自出入一个侍卫的府邸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看着鹊桥仙得意的劲儿,临江仙也坐不住了,双手一掐腰,趾高气昂地说:“姐姐不是有喉疾不能痊愈吗?又怎的可以讲话了?”
      在一旁的元夕紧张起来,青玉案却神情平复,处之淡然地回答:“能有太子的恩宠,再顽固的喉疾也不得不退啊。两位妹妹不知是否认同啊?”
      “恃宠而骄!”鹊桥仙瞪了青玉案一眼,想转身离去,突然又笑着转回来,她的手掩面耳语,“不要以为有太子的宠爱你可以为所欲为,有这个把柄在,我会让你高兴不起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