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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青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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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快放开……我们快趁时机潜下去取剑。”
脑子里传来了梦鲸的声音。
自己是死了吗?云蝉有点摸不着头脑。
方才自己想都没想便跟着梦鲸跳进了这墨渊剑池之中,然后无数的剑灵立刻飞驰袭来,自己一把抱住梦鲸后便闭上了双眼。
而且,现在两人都置身在这无法语言的深潭之中,怎么可能会听到讲话的声音?
看来自己真的和梦鲸一起,被飞来的剑灵刺成了碎末。
反正都死了,那就多抱一会儿吧。
脑子里梦鲸的声音却还在不断响起:“放手啦!这样没法游下去!”
云蝉却依旧把梦鲸抱得紧紧的,闭着眼一动不动。
然后脑袋便挨了一拳,虽然水中挥拳减弱了攻势,到底还是被揍得生疼,云蝉疑惑地睁开了眼。
好家伙,数不清的剑灵此时便悬在自己和梦鲸的身周,仿佛地狱里的刀山景象,看起来尤其可怕。只是它们却并没有袭来,而是就此悬在身周,似是迷路的大鱼,一副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模样。
云蝉于是越发疑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却又响起了梦鲸的声音:“空相揭谛轮。”
云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梦鲸,虽然水影摇曳,还是看得清他满脸通红,脸上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害羞的表情,方才揍了云蝉一拳的拳头此时伸出一根手指,一直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空相揭谛轮。
空相揭谛轮此时正发出耀眼的白光。云蝉看一眼自己的脚踝,脚踝上的另一半空相揭谛轮也正发出白光。
脑子里又浮现出梦鲸的声音:“虽然在这水里解释起来挺费劲,但还是先讲给你听吧,不然你这傻子看样子不搞明白是不会撒手的。”
云蝉望着怀里的梦鲸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们出发前夜,净空行母前辈前来找过我,她大概提到了墨渊之事,说取剑之事虽看起来几乎是无法办到,但却偏应在了我们二人身上,要破这剑池这世上只有两件灵器可以办到,其中一件便是与青衣剑同为极品灵器的空相揭谛轮。净空行母前辈还说道,在这墨渊之中我们虽不能言语,但因我们都身戴一半的空相揭谛轮,故而受到两件极品灵器的感召,我们能通过空相揭谛轮直接在心里交流。”梦鲸闭着嘴,但是这些话却在云蝉的脑子里回响得清清楚楚。
云蝉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张嘴。
“你是叫我教你怎么在心中同我讲话?”梦鲸露出了些许鄙夷的调笑表情,“算了,你话多又没谱,你听我讲就好了。”
云蝉见梦鲸这般调笑自己,有些气恼,虽没撒开抱紧梦鲸的双手,却狠狠地瞪了梦鲸一眼。
梦鲸也不管他,继续说道:“而这另一件灵器,便是小须弥境的至宝净魄钟。这墨渊中的剑灵虽凭我们之力完全无法对抗,但是其实剑灵皆是失去主人的灵器,由灵器之魂自身的怨气操纵攻击入潭之人的。剑灵虽强,但是只要可消解其怨气,便自不会伤人,故而需用这世间最能净化怨气的净魄钟来净化它们。不过单凭净魄钟要净化这么多剑灵的怨气也是办不到的,所以还得借助空相揭谛轮的助力,才可办到。”
云蝉一皱眉头,脑子里很快传来梦鲸的声音:“你是说我既然知晓此事为何不早告诉你?”
云蝉闭紧嘴巴用力地点了点头。
梦鲸答道:“其实,我也是刚想起的。墨莲度母前辈与净空行母前辈老死不相往来,若度母前辈知晓我们已得到净空行母前辈提点,而且还带着净空行母前辈的至宝净魄钟,必定连这墨莲净土都不会让我们进的,故而净空行母前辈施法将我的这段记忆给封住了,也将消除了灵器气息的净魄钟封存在我体内,等到我到了这墨渊剑池边,封印解除后我便能想起前事,暂时取用净魄钟。不过大概前辈也觉得你是个嘴快性格急躁又不靠谱的人吧,所以这些事一点都不曾告知于你。”
云蝉狠狠地瞪了一眼梦鲸,然后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脑子里又响起了梦鲸的声音:“哈哈,你这个傻子总算开窍了,其实不用什么心中讲话的方法,你只需要心中一动念,就如同讲话般我自能在脑海里听到你的心声。”
云蝉有些懊恼,一把松开双手,然后还想争辩什么,脑子里又响起了梦鲸的声音:“好啦,我们都心有灵犀了,虽然只是暂时的,到底也是只能你我二人的心事共知,何必还做那些无谓的争执,现下也不知道净魄钟能封住剑灵的怨气多久,还是快些取到青衣剑更要紧。”
云蝉闻言,甚觉有理,便息了争执的念头。梦鲸率先往潭下潜去,云蝉紧跟其后,也跟着潜了下去。
岸边,吴橙慌恐地趴在谭边,心中也不停急念祝告,希望师父能救助二人不使其受到剑灵伤害,但是等趴在墨渊岸边看清水下动静后,才发现那些数不清的剑灵竟在疾速飞驰近二人身周的时候全部静默停下,不再进攻。吴橙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边的司徒灯懒懒说道:“呵,看来青衣是真的应在了这两小子身上了……罢了罢了……虽无功而返,但就当看了场好戏吧。”
这一边,二人在剑灵丛中越潜越深,四周的潭水颜色也变得越来越如浓墨般黏黑,所幸空相揭谛轮和净魄钟的光华足够强盛,尚能照见前进的道路。
也不知下潜了多久,只觉得这墨渊似是深到直通地心一般,所幸虽是在这水中,大概有了两件灵器的加持,竟并不需要换气,仿佛浮游在浩瀚星空中一般的感觉。
忽然,一股猛烈的冲劲迎面冲来,似有什么物件疾驰而来,二人借着空相揭谛轮和净魄钟的光向下望去,一尾闪着银光的长鱼向着二人急速冲来。长鱼来势过猛,在这深渊之中冲起的水浪远远便冲击得二人摇摆不定。
二人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长鱼,而是一柄古剑灵,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和潭中的其他剑灵略微有异,且似乎并未受到空相揭谛轮和净魄钟的禁制,毫无顾忌地向着二人刺来。
“难道这就是青衣?”云蝉在脑海里问梦鲸。
梦鲸摇了摇头,净空行母虽言说凭借两件灵器青衣原是唾手可得,但至于青衣到底是何模样,却并未告知。净空行母乃世间最擅演化推演的仙人,既说此次取剑并无凶险,但这银剑来势甚猛,却又是何故?
梦鲸倒是全然相信净空行母的说法,虽看着那银剑气势汹汹地飞来有些心惊,却也并不太担忧;云蝉却有些慌了神,眼见银剑即刻便要飞到,就势便要穿透潜游在前的梦鲸,于是也顾不上许多,猛一使力,一把拉住梦鲸,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死死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在外,想要扛住银剑的攻势。
那银剑瞬间飞近,越是靠近光芒越甚,宛若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竟将这夜空一般漆黑的墨渊照耀得一片白光,目不可视。
二人皆被光照得闭上了眼,云蝉就这般将梦鲸死死抱在怀中,半晌过后却毫无动静,二人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
身边那漆黑的潭水似是化作了无形,二人仿若漂浮在星空之中,身周有数不清的繁星在明明灭灭。
二人面前端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少年,清秀宛若天人,着一身古朴的青衣,腰间坠着一朵古玉雕琢的莲花,此时正星目微启,直视着二人。
长发青衣少年身侧站着一个短发少年,一头银发,剑眉星目,俊朗无比,只是脸上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冷冷地注视着二人。银发少年上身赤裸,身形健美,下身则穿着上古壁画中仙人般的银色裙裤,裙裤上用金线绣着古朴雅致的花纹。
这二人看上去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仙童一般,一个清秀,一个俊朗,云蝉和梦鲸竟也看得呆住了,不由地感慨,这世间怎会有这般佳人?
青衣少年盯着二人,朱唇微启,声音宛若早春甘露:“你们的道是什么?”
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面前的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并不清楚青衣少年所问话的意思,于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银发少年冷冷开口说道:“不管他们是用何方法投机取巧闯过剑灵阵,这世间万代的人皆是被欲望驱使言而无信的肮脏东西,不配与我们交会,还是让我了结了他们吧!”
银发少年说时,手已微微抬起,云蝉怕他突然发难,于是晃身挡在了梦鲸身前。
青衣少年伸手在银发少年肩上微微一点:“千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气盛。”那银发少年被青衣少年手指点过,忽然表情变得缓和了许多,也不再说话,收敛起了杀气,然后摇了摇头退到了青衣少年身后。
青衣少年复又对着云蝉和梦鲸说道:“我便是你们前来找寻的青衣,已在这墨渊之中沉睡千年。他是上古剑圣的佩剑星子剑的剑灵,同那些墨渊上层水域的古剑灵一样,是受我召唤聚集于此的,不同的是此墨渊之中,除我以外,他便是最强,故而你们的空相揭谛轮和净魄钟并不能奈何于他。”
没想到面前的这两位天人一般的少年竟就是青衣与星子的剑灵,青衣作为极品灵器世间知晓的人甚少,星子剑却是人尽皆知的上古第一剑圣的佩剑,不过一直以来只闻传说,世人根本不知原来他竟以这剑灵的模样蛰伏在这墨莲净土深处的墨渊之中。
云蝉心中一阵狂喜,而梦鲸反而心中更加平静起来,原本自己只是想要知晓家族灭门的真相,并替父母报仇,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却如这身周的星空一般无比宁静。
“所以……”青衣少年又再次问道:“你们的道是什么?”
道就是自己想要坚定不移去走的路吧,所以报家仇算是自己的道吗?但是自己的心里现在却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脑子突然出现的答案连梦鲸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难以理解。
二人似乎并没想透自己为何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但是却似乎这就是当下最想给出的回答。
云蝉和梦鲸异口同声地答道:“守护他。”
然后这个答案让二人同时愕然,不仅是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承诺,也更是因为对方突然说出的答案。两人转过头,望住了对方的眼睛,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那一道温暖的光芒。
面前的青衣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转过头对着星子说:“你要跟我一同去吗?”
星子皱紧了眉头,有些不甘地冷冷说道:“你走了我自跟你去,但我是不会被现世的任何人所支配的!”
青衣笑着点了点头。
云蝉和梦鲸方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却并不明白青衣和星子所说的话的意思,青衣对着梦鲸说道:“现下还不是我本体出世之时,而且你二人尚不能驾驭于我,且借你的剑一用。”青衣刚说完,梦鲸腰间的南离剑忽然飞出,悬在了青衣面前。
青衣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南离剑的剑身,一边的星子一把拉住青衣,一青一银两道光华闪过,将身周的星空照得一片纯白,二人被这刺眼的光华照耀得睁不开眼,不由得一起闭上了眼睛。
然后身边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你们还好吧……”
二人睁开眼,竟不知何时已从墨渊中出来,此时正浑身湿透地躺在潭边,一边的吴橙正关切地询问,司徒灯则立在一旁,一脸冰冷的笑容望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