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46、墨渊剑池

　　“此话怎讲？”云蝉又看了一眼池中悠闲游弋的大鱼，“这墨渊虽藏在净土地心深处，但到底只是一个深潭，内里游鱼不少也不似有毒，只需憋住气一口气潜到潭底取出神器便可吧？”
　　司徒灯闻言噗嗤笑出了声，却并没有接话。
　　吴橙摇了摇头，说道：“你且看清，那些可真是鱼？”
　　云蝉和梦鲸闻言，以为这墨渊之中也潜藏幻象，于是复又凑近潭边凑近了看去，在莹莹的光辉中，虽不似日光下那般透彻，但确实是一尾尾的青黑色长鱼在潭中自在游动。
　　吴橙顺手捡起了一块碎石，然后说道：“诸位小心，且容我试给你们看。”说罢，便将手中的碎石向着潭中扔去。
　　石块溅起水花，然后便向着湖底沉去，而那些自在游弋的大鱼竟没被石块惊走，反而调转了头向着石块聚拢了而去。
　　云蝉不解道：“难道这些大鱼会吃掉掉入潭中的东西不成？”
　　“倒不是吃掉。”吴橙低声说道：“不过却也是差不多。”
　　那些大鱼游速越来越快，最后竟幻化成了一道道疾速的光影，泛着冷光向着落入潭中石块冲去，光影闪烁间，石块瞬间被鱼群冲击成了碎末，而鱼群却并未罢休，继续不断翻转冲击着，不多时，连那些碎末也被鱼群剿灭，潭水复又清澈，鱼群方才作罢，速度也渐渐缓慢起来，变回此前的自在模样。
　　云蝉和梦鲸看得目瞪口呆，梦鲸喃喃地问道：“这些……是什么鱼？”
　　吴橙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不是鱼，是剑灵。”
　　“剑灵？”梦鲸和云蝉不解地同声问道。
　　“是的。”吴橙继续说道：“这世上各仙门、散仙与左道、魔道之间为了争斗取胜都会修炼各种灵器，灵器等级由低到高分为一般灵器、三品灵器、二品灵器和一品灵器，种类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灵器中最能辅佐战斗的，首推剑器。每一柄剑随着主人一同修行之后都会拥有自己的剑灵。”
　　云蝉和梦鲸复又仔细望向潭中，果然，哪里有什么游弋的大鱼，那谭水里穿梭不息的，其实是一柄柄青黑色模样不尽相同的长剑，只是这些长剑在水里穿梭，看着并不似实体，随着水波荡漾，剑身也会随之弯曲扭动，所以才看起来像是一尾尾大鱼。
　　云蝉指着这些长剑说：“那这些剑灵……怎会出现在这潭中？”
　　吴橙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微有些许的哀伤：“与其说是墨渊，倒不如说这里是剑冢。这里的剑灵，都是上古至今的诸多绝世好剑，它们有的是主人修真已成位列金仙，将尘世羁绊全然抛弃，包括在俗世时的佩剑；有的则是主人在江湖中争斗身亡，又或者在争斗中剑被毁去，主人弃之重炼新剑……总之都是无主或无身的剑，被吸引至此，以剑灵的形态栖息在这墨渊剑池之中。”
　　“被吸引至此？”云蝉不解，“这些剑灵曾经大多都是上古有名之士的佩剑所化，其中不乏统领一个时代的当时的剑之霸主。这些各个时代的最强之剑怎会同时被吸引至此，甘于从众？那吸引它们来的……莫非是……”
　　“是的。”吴橙点了点头，“方才说了世间的灵器最上品为一品灵器，但其实诸位也都知晓了，尚有几件灵器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于世，便是那最为神秘强大的极品灵器，而在这墨渊深处，被诸时代的剑之霸主所环绕守护的便是那极品灵器，剑宗青衣。”
　　“青衣剑……”云蝉心中一动，冲着吴橙说道：“兄弟你既知晓青衣剑的根底，那其余的极品灵器的事……”
　　吴橙摆手笑了笑，“别指望我，我也是因到了这墨莲净土，一个人修炼完毕闲着无事到处转悠，无意闯入这墨渊，后与师父随口谈起，师父因是这净土之主，故能知晓墨渊剑池的渊源，至于其余极品灵器，师父没有兴趣去知晓，故而我也是毫不知情的。”
　　“可是……”梦鲸指着剑池中的剑灵，皱起了眉头，“这些剑怎的似乎带有很重的怨气……似是誓将侵入墨渊剑池的所有事物都毁于无形方才罢休……”
　　“唉……”吴橙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剑都失去了主人，不管是因主人飞升极乐或是斗争身死又或者被无良之主抛弃，到底都有如尘世间的人离别了生死之依，心中怨念无边，便拒绝任何同类剑灵以外的事物进入剑池了。”
　　“所以……”云蝉皱紧了眉头，“要想取得墨渊之底的青衣剑，便要进入这剑池，这仿佛就如同同时和诸世的最强之剑一起对战一般……这恐怕换成了现世最为厉害的人，也是办不到的吧……”
　　“所以……”云蝉身后响起了一阵笑声，司徒灯依靠在石壁之上，满脸冰冷的笑容望着云蝉和梦鲸，说道：“你们敢下去取青衣吗？”
　　云蝉狠狠瞪了司徒灯一眼，回击道：“你敢？”
　　司徒灯耸了耸肩，淡漠说道：“我放弃了。”
　　云蝉转过头，盯着墨渊剑池咬牙说道：“我不管！我一定能取到青衣剑的！”
　　说话间，梦鲸忽然心中一动，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表情渐渐从方才听过吴橙对剑池的说明后的凝重变得舒缓起来，走到云蝉身边，说道：“你要是不怕，就跟我身后，我们一同下去。”
　　云蝉闻言吃了一惊，伸手拉住梦鲸急急说道：“不不不！这事太过凶险，你不许下去！”
　　梦鲸微微一笑，轻语道：“傻子，你听我的就是。”
　　云蝉露出一丝错愕表情，没多细想，依旧拉住梦鲸不放：“这极品灵器之事原本就是我拉你下水的，这剑池里全是诸世的最强剑灵，一个袭来我们都吃不消，何况如此之众！虽然我是笃定要取到这青衣剑，但是法子却尚未想到。即便真有法子，此事也太过凶险，我绝不准你下去！”
　　旁边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原来是司徒灯，他一脸冰冷的笑容看着两人，调侃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是真恩爱了，要是你们敢去取剑，我也只想好好围观。要是不敢，不如我们就一起离开这净土吧，路上还能做个伴。”
　　云蝉转过头狠狠瞪了司徒灯一眼，骂道：“我们的事，要你管！但愿你还能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取了剑又来从我们手里抢。”
　　司徒灯眉头一挑，坏笑着说：“哟，只要你们取得出来那就是你们的，虽然我想抢倒是极简单的，但是一来到底不敢在度母面前造次，二来我虽不是个好人，但也还算不上太坏，讲过话的还是作数的，三来我可不喜欢惹可爱的人儿哭鼻子呢。”说完司徒灯笑着盯了梦鲸一眼。
　　云蝉连忙挡到梦鲸身前，低声喝骂道：“不许看他！”
　　司徒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却不似之前那般冰冷，边笑边说：“这里也不是在产醋的槐原啊，怎么一股子酸味呢？好酸好酸！不过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小孩儿啊，天真又可爱。”
　　云蝉方想还嘴，梦鲸却一把拉住他，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去较真理会，然后走到墨渊边，忽然纵身一跃，只听一阵水响过后，梦鲸便已投身剑池之中。
　　云蝉原本以为梦鲸只是走近墨渊想要再探视一下剑池情形，不曾想他却直接投身水中，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方才吴橙投入的石块被乱剑刺碎的场景，身后的吴橙刚发出一声惊呼，云蝉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跟着梦鲸便一同跳入剑池之中，想要将他拉回岸上。
　　墨渊的潭水发出莹莹的光辉，两人漂浮其中，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只是口中含着一口气，无法讲话。云蝉刚一把拉住梦鲸，便感觉到四周似有数不清的“大鱼”急速围拢过来，云蝉自然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大鱼，都是来势汹汹的剑灵。
　　此时想要拉着梦鲸快速地游出墨渊已是来不及，云蝉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梦鲸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抱住，同时也闭上了双眼。
　　若是就这样死在这纷飞的剑灵之中，或许也未必不是好事吧？
　　云蝉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