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13、战功

　　此战大获全胜，之后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仗要打，过金沙河御驾亲征只不过是给西域各族一个警示。
　　沈韬他们出发之前凌再平命人写了份捷报将战胜的消息送回洛京，又亲自写了份私信盖上私章一并送回宫里。
　　那日战后凌再平单独召见了程长靖与李宗林，当日金沙河岸边的两场战役，凌再平站在战甲上从头看到尾，从开始的战况来看非常担忧他们两个如何能以少胜多。
　　几轮下来狼族士兵似乎掌握了其中的诀窍，阵队逐渐稳住，坚持下来他们渐渐反败为胜，直到最后攻下格鲁派大军，抓住他们的头目。
　　“草民参见陛下！”两人来到凌再平的营帐中道。
　　“平身。”凌再平道。
　　两人起身后程长靖疑道：“不知陛下召见所谓何事？”
　　凌再平放下手里的书本道：“有些事朕有些不解，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为朕解答一些疑惑的。”
　　两人互看了一眼均不解凌再平要让他们解答什么事，他们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不过是那天夏凉初扯下面罩后当晚他们拉着邓辉到河边去见了夏凉初而已，他们只是作为好友多日未见，私下见个面而已，难道这也要问责？
　　程长靖郑重道：“陛下请讲，我们要是知道定知无不言。”
　　凌再平当然不会想到这些，他的人居然与狼族王子私会。他只是对那日河对岸的战事感到诧异和不解。以少胜多的战术有很多种，但他们所列出的阵队，凌再平在看过的兵书里从未见过有这种打法，战后便一直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想到用这种列阵的方式攻破敌军的。
　　凌再平道：“与伽德部最后一战时你们是如何得知会有人支援古尔巴吉他们的？还有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又是如何想到列阵出奇致胜的？”
　　两人暗舒一口气，李宗林道：“启禀陛下，古尔巴吉等人阴险狡诈，估计多端，与达玛族之战时我军便吃过他不少的亏。为防他使诡计，我们便时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在陛下与狼族大军将他们围住时，古尔巴吉便偷偷命人潜回伽德部，那时我们便与狼族士子商议带人留守后方，以防被他们反围困在其中，谁料果真让他们请来了格鲁派援军。”
　　凌再平点点头：“那列阵迎战又是怎么回事？据沈韬说当时你们带的兵可只有两万人马，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阵法攻敌的？朕倒是非常好奇，朕看了那么多的兵书，以少胜多列阵的打法不在少数，且成功的少之又少。却从未见过此种阵队，你是如何断定这么打就会赢了格鲁派八万大军？”
　　李宗林道：“这就得问他了，长靖快跟陛下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用列阵的方法的？”
　　这个就只有程长靖知道了，他心道：宗林你别用这么一见倾心的眼神看我，你男人还没那么学识渊博。他之前在战场上只跟李宗林提了一嘴说是在书上看的，这小子该不会真以为他看的是什么兵法奇书，在那暗自引以为傲呢。
　　这就是他在一个话本上看见的，话本上写的跟过家家似的，哪有什么列阵攻敌之法？真相说出来都觉得对不起陛下的期望。
　　程长靖顿了顿回道：“草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此种以少胜多的阵队打法，原来的阵队中只有九人，草民只是略加改动增加攻守人数，每条线上增加一人，加上不停变换的队形，这样防守和进攻的人都能得到一个短暂的休息间隙，和敌人对峙起来不至于耗费太大的体力，输掉获胜的希望。”
　　凌再平有点不信道：“嗯，人数上的变动的确增加了获胜的机率，不过此阵当真是在兵书上看到的？为何朕就没有看过这种兵书？”
　　程长靖脑子一翁就怕陛下追根究底，这的确他在一个话本里读到的，大概是一个落魄书生写的，妄想着有一天遇上黄石奇人，顺带赠送天书兵法。书中主角自命不凡，天赋异禀，刻苦研习后看破苍凉世道，又遇各路豪侠、枭雄剑客，为主角魅力折服纷纷投靠。主角不负众望，担起带兵打仗的重任，最终经过各种磨难推到昏君自立为王的咸菜话本。
　　不过这种书最多是无聊时用来消遣的，看个热闹，打起仗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让陛下知道他的阵法是从上面扣下来的未免也太儿戏了，怎么说听得人都觉得不靠谱。
　　程长靖正想着该如何回话才能让陛下相信又不会觉得是在敷衍他：“回避下，草民幼时曾在家中书房里看的一本很破旧的书本，当时觉得这中阵队作战很有意思便一直记在心里，不过这本书现在已经无迹可寻了。但是这种特殊的作战方式只适合危机时刻用来出奇制胜的作战手法，格鲁派士兵从未见过打仗还可以列阵，大概都是拿着刀拼实力拼人数。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勉强赢了这场战事，此阵法并不适合遇上实力强大的军队作战，只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手段，利用敌军的轻敌和他们对此战术的未知心里。”
　　凌再平听完笑道：“你也不必自谦，不管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阵队的，朕觉得打得不错，赢了就是赢了。朕打算回京对所有立战功的将士封赏。不过朕觉得金银想必你们也不屑于此，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战功？”
　　“我们也是立了战功的？”
　　两人欣喜的像是赢了比赛的孩子。
　　凌再平笑道：“朕一言九鼎，你们当然是立了战功的。”
　　“多谢陛下！”程长靖道：“草民希望陛下恩准草民回京之后前往漳州与父亲汇合。”
　　“就这？”
　　凌再平未料到他只提了这一个要求，这个要求虽不是什么无理取闹，到父母身边也算是尽孝道，但这也让凌再平为难。只要驻守各地的将军都尉守好阵地，此战过后的确没什么硬仗要打了，各地的捷报都以两份的方式送到他手中和洛京留守的李尤泽等人手里，过不了多久朝中大概就会知道这边战况。但是他非常想将程长靖他们留在身边，作为年轻一代的军中将士进行拔擢。
　　凌再平犹豫片刻道：“前往漳州的事回京再议。”
　　程长靖不知他为何有反悔的意思，一急之下道：“陛下······？”
　　凌再平道：“朕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程长靖不好再作追问：“是，草民谢陛下。”
　　“你呢？”凌再平向李宗林道。
　　李宗林本想让凌再平免了他三年不得离京的惩罚，怕与长靖同样的遭遇想了想道：“回避下，这事太突然了，草民还没想好，想等回京之后再向陛下讨恩典，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李宗林这小子有点讨巧卖乖的意思，即给了凌再平面子又紧紧抓住了这个天子的许诺。
　　凌再平颇具意味道：“你们不要金银，不向朕提任何要求。可曾想过多少人想以此向朕讨要封赏，加官晋爵。就算你们不屑于此，难道就没想过为朝廷出力，协助朕治理国家，造福百姓，保其家室，让蛮夷外族不敢再时刻觊觎大周？”
　　两人愣了愣，对凌再平的话均感到一阵汗颜，君主与素人之间内心的差距到底在哪？
　　程长靖憨直道：“回陛下，草民愚钝，目光短浅，未想到这些还望陛下恕罪。”
　　过了良久凌再平叹了口气道：“朕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想去漳州朕可以答应，不过在去之前先好好想想朕的话，你也是。”
　　凌再平转过身指着李宗林道。
　　李宗林：“是，草民遵旨。”
　　“······”
　　两人因熟悉伽德部，见过凌再平后便跟着沈韬一道向伽德部王城赶去。
　　夏凉初的军队与凌再平的军队同行极大地增加了他与邓辉见面的机会，依照商议的决定，狼族人马全数回族，凌再平带领十万兵马过河，剩下的全都交给了赵思蔚。
　　程长靖他们走了几日，凌再平的大军在缓速前进，为的就是让沈韬他们赶到伽德部，让依附其部族的其他小族知道凌再平已经带着大军攻入伽德部王城。
　　路上偶尔遇上几个依附伽德部的几个五派势力，人数连格鲁派的八万都不到，接近一看高高的笙旗上赫然绣着大大的“周”字，数万的兵马声势浩荡，越接近越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人不得不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大周的铁蹄踩的粉碎。
　　竟真是中原皇帝带兵亲征，依附伽德部的五派凌再平未费一兵一卒便被其近二十万的大军吓退。
　　大军行了几日，夏凉初告知凌再平他们已经到了伽德部王城郊外的草原上。凌再平推测沈韬他们已经到了伽德部王城，于是便下令众人驻扎在此地。
　　邓辉送上一壶热茶与同伴交代完侍君事宜，贴身侍卫除了待在主子身边做完主子交代的事，其他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忙。邓辉有了点自己的时间，得了空便带着怀里揣了几天的东西打算去见一个人，这东西是程长靖和李宗林他们走时交给他的，说是让他转交给夏凉初的。
　　此时草原上的气候要比在金沙河冷了一个披风的厚度，邓辉出了凌再平的帐篷便直径来夏凉初的住处，并未回自己的帐篷添衣。
　　见他过来夏凉初难掩诧异，招呼他道：“邓兄你来了，快过来坐吧。”
　　邓辉仍站着不动，有些不知所措道：“陛下刚安顿下来，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夏凉初很高兴他能来看自己，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老是叫凌再平的手下来伺候自己，两人虽每天都能见到，但也只介于能见面。
　　他从未见邓辉这样拘束过除了在他主子面前，疑道：“怎么了？有何事？”
　　邓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道：“我是来······那两个小子走之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先前跟在陛下身边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把他还给你，听说是你的贴身之物，你收好。”
　　夏凉初一看是他之前交给程长靖用来调兵的贴身匕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邓辉面前将匕首接过来，手指刚触碰到他凉意便从对方的指尖袭来，虽然只是一丁点的感觉，还是在他心里泛起不小的风浪。
　　匕首在邓辉身上捂得比他自己还暖和，夏凉初接过匕首在手里握了一会才放进自己怀里，然后找了一件自己的披风过来递给邓辉。
　　面对递过来的东西邓辉异常惊诧，手足无措。夏凉初见他发愣让他自己穿上只怕又是要拒绝他，只好自己动手将披风裹在邓辉身上。
　　这下邓辉便更加慌神了，连忙伸手阻止话都说不顺溜了，吞吐着道：“夏······殿下，不可······”
　　话说不及夏凉初已经将披风给他系好，邓辉正要将披风脱下被夏凉初按住手阻止道：“没什么不可的，你还是叫我夏兄听着顺耳些，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邓辉点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