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和他的三少爷》孟寻缃

3、第 3 章

　　穆龄本不叫穆龄，不过是因为慕灵楼要叫慕灵楼，她才改名为穆龄。
　　做为慕灵楼的大老板陆子砚出生于陆家这样的大户，家中有些不可外扬之事，特别是开花楼，所以他自然不能做明面上的花楼老板，便把慕灵楼大小事项都交给穆龄。
　　慕灵楼，慕灵楼，传言天上仙女婀娜多姿的不是她们的皮囊，而是她们的“心灵”。所以在慕灵楼内，所有的姑娘都是清倌，从来没有男人在楼里留夜，顾君珉可能是慕灵楼里陆子砚外第一个留宿的男人。
　　这也是顾君珉第一次进花楼呀！他进慕灵楼前还拉着穆龄问有什么要注意的。穆龄逗他说:“看见姑娘抱上去就行。”
　　顾君珉也不客气，右手搭在陆子砚的肩膀笑道:“我抱这个姑娘就行。”
　　其他时候有男人搭上陆子砚的肩膀，定被他嫌弃地甩出去，可这时他病得不轻，又淋到了雨，一点甩开顾君珉的力气也没有，倒是差点被顾君珉压倒在地。
　　顾君珉只好把陆子砚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进了慕灵楼，此时的陆子砚耷拉着脑袋已经昏睡过去。
　　平路上搀扶着陆子砚还行，可上楼了怎么办？没办法，这时只有顾君珉一个男子，他打横抱着陆子砚，磕磕绊绊地把人抱上楼。
　　“他是谁呀？”顾君珉把陆子砚扶上床后，才发觉并不知晓对方的身份，总不至于还称他为巧笙姑娘，“大男人的身子骨也这么弱，是哪家大户的小少爷？”
　　“这……”穆龄踌躇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陆子砚的身份。
　　陆子砚在慕灵楼里，一般会以巧笙姑娘的身份戏弄别人，从未亮出过陆三少爷的身份。有烂摊子需要穆龄收拾时，也是找借口说是新来的娈童不懂事。
　　顾君珉见穆龄犹豫，知道这事不方便说，又问:“我衣物湿了，可有换洗的？”
　　“有！”穆龄见可以逃避方才的问题，忙答道，“少爷有些衣物在这，你与他身形相差不大，应该能穿下。”
　　“女装？”
　　“男装。”
　　“哦，甚好。”顾君珉可没有着女装的癖好。
　　穆龄唤道一旁的姑娘:“思涯，你找一身少爷的衣物给顾先生换上，带他去你房间歇着，再备好热水洗浴，让人煮好姜汤——今天这雨是不会停了，顾先生大概不能回书院了。思涯，晚间你来我房里睡，把你房间留给顾先生。”
　　思涯点头道:“少爷年前做了几身衣服，我洗好后接连下雨几日，还好前几日生火烘干了，这就给顾先生拿来。”
　　思涯走后，又一姑娘进来道:“穆龄姐，□□小姐今日来了，说是少爷几日未回府，她来瞧瞧。正在我房里歇着呢。”
　　“你让她过来吧！”穆龄说道，“顾先生，奴家带你去思涯的房间吧，待会让思涯把衣服送过去。”
　　“好。”顾君珉心想着□□小姐这名，常县姓陆的人不多，大户更是少，富商陆允琛便是一家，□□小姐莫不是陆允琛二房的女儿陆今安？
　　富商陆允琛是常县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有两房妻妾:大房俞氏，二房袁氏。
　　俞氏好赌，陆允琛百万家当有她的一份功劳，因为传言说陆允琛没娶她之前有千万家当。俞氏有两个儿子，大少爷陆书恩从小跟着俞氏，竟也染上这好赌的习性，所以在二儿子陆墨之出生后，陆允琛便把陆墨之交给自己府上的丫头阿袁照顾，还把阿袁收为二房。陆墨之长大后成为游商，在五湖四海中来往，很少待在常县。
　　袁氏从小就伺候陆允琛，不说贤良淑德，起码是安分守己。她有一儿一女，三少爷陆子砚玩世不恭，常县的人皆说他是有聪明但不放在正途上;四小姐陆今安也天天跟在陆子砚身后。府上的人都说这是混世大魔王带着混世小魔王。
　　陆允琛只会瞪大眼睛地说两句话:一句是袁氏带得好别人的孩子却带不好自己的孩子，一句是袁氏的老实是用两个孩子的老实换来的。
　　若那姑娘说的□□小姐是陆今安，她尚未婚嫁，这肯定不是她的意中人，那便是她的家人。
　　这位家人不会是她爱赌的大哥，也不会是她那个成为游商的二哥，便只有她那个玩世不恭的三哥。
　　穆龄把顾君珉送入思涯的房间便离开了，过了一会许多小厮进房来将浴桶灌满热水，思涯也拿着一套衣服来。
　　“顾先生，思涯伺候您洗澡吧！”
　　思涯说着就要将顾君珉的湿衣脱下，顾君珉后退闪过，说道:“不劳烦思涯姑娘，顾某一介书生，自已来就好，你有事先忙去了。”
　　思涯点点头，慕灵楼有规矩，客人若要姑娘留下，只要是不行不轨之事皆可留下;若客人要让姑娘们走，不可怠慢半刻，必须得迅速离开。
　　“陆三少爷他还好吗？”思涯把一切准备好就要离开，顾君珉忙问道。
　　“少爷还在昏睡，他有穆龄姐照顾着，也已经请了大夫来，会没事的。”
　　“哦，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思涯一番话，让顾君珉更加确定“巧笙姑娘”就是陆子砚。他将小厮放在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便脱了衣服走进浴桶里。
　　顾君珉没有坐过浴桶，在书院也不过是从桶中舀水一遍一遍淋浇。城中虽有浴堂，听说很是惬意，但顾君珉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和一群大老爷们赤诚相见。
　　“三哥！你好些了吗？”思涯房间的门突然被闯开，一女孩闯了进来，传来不间断“叮叮当”的声音。
　　“谁？”顾君珉吓得不知道藏在哪里好。
　　“三哥，是我呀！”
　　那女孩居然直接进了浴房，却见着的是一名赤衤果的男子，而且这名男子还不是她口中念叨的三哥。
　　“呀？”女孩捂着眼睛，指点微微打开一条缝偷偷打量着浴桶中的男子:面目清秀，一双清冷的眼中写大大两个字——抗拒。他的上唇薄下唇厚，却一点血色也没有，不知道唇色本就是如此还是被吓着了。
　　“哎呀呀，三小姐，你哥哥在左边的第三个房间。”一名姑娘进来把这女孩拉出浴房。
　　顾君珉透过浴帘看着她们模糊的身影，只见那女孩指着右边说:“对呀，左边第三个房间，我数了好几次。”
　　那姑娘把女孩的右手挡下，抬起女孩的左手，无奈道:“四小姐，这边才是左。所以你现在应该往右边去才能找到少爷。”
　　“哦？”女孩看着左右手反复判断——确实是判断错了方向，便又蹦跶着往右边去。
　　那姑娘歉疚地对顾君珉说道:“惊扰公子了。”
　　顾君珉正要回复，又听见女孩如铃儿般轻快的声音:“舒悦，往回走应该是右边没错吧，可右边第三个房间又是你的呀！”
　　被唤为舒悦的姑娘本是慕灵楼笑容最甜的姑娘，听到这句话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了句“让公子见笑了”便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