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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关思宇有些发懵,刘洪峰看到这个名字也大吃一惊。

      关思宇感觉脑子里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乱飞。

      “张放”不是开奔腾的吗,怎么又来卖摩托?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登记日期,正是在“张放”从他的汽修店离开之后第三天。

      刘洪峰问道:“刚才你说来卖摩托的人,能描述一下他长什么样子吗?”

      二手店老板狐疑地看着刘洪峰:“你们是谁呀,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刘洪峰想了想,与关思宇对视了一眼,从夹克的内兜里掏出他的警官证:“我是警察,这两个人我们也认识,之前我们把他们送进派出所的。出售你这辆车的人可能涉及一起,啊,可能是两起命案。”

      二手店老板一看是警察,脸色很明显地变化了,关思宇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怒火明显地降了下来,甚至有点紧张,头发下也渗出一点冷汗。

      “啊这个……这……”

      小耳环和小纹身听了很诧异:“命案?二棍子还扯上命案了?”

      关思宇看着老板一句话都说不出,大概明白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这家店买卖手续不全。”

      刘洪峰没明白关思宇的意思,问道:“我能看一下这辆车的机动车登记证吗?”

      老板脸色大变,小纹身大笑一声:“他能拿出来就有鬼了,登记证还在我家呢!我说你这车是黑车,你还和我辩!”

      老板已经开始冷汗涔涔,他哀求道:“这位警察同志你行行好,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他来卖的时候说了这是个无证车,价格实在诱人,我一时间贪图便宜就……我一直是合法经营,我家其他的二手车都是有证的,这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行行好,千万不要把我抓起来。”

      “张放”卖了一辆没有证的摩托车,可能是从染发们的兄弟手里弄到的,之后不久,“张放”就死了,奔腾也被烧毁,染发们的兄弟也失联了,烧焦的尸体上发现了伍嘉佳的名牌,而伍嘉佳手里带着罪哥的二十万,同时伍嘉佳的父亲被杀害在老家……关思宇的脑袋飞快地转着。

      刘洪峰对老板说:“如果登记证和行驶证都还在这位手里,那么你这辆车目前车主还是他。我不是交通警察,你们可能要去交警大队协调。现在能和我说说那天来卖车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关思宇和刘洪峰开着拖车回去,车的翻斗里装着肖姨订的货物。

      通过二手店老板的描述,关思宇可以肯定来卖摩托车的就是关思宇见过的“张放”本人。他们随后带着二手店老板和那两个小青年一起在旁边的小饭馆吃了点东西。刘洪峰开始社会主义教育模式,最后二手店老板同意将车还给小纹身,而小纹身也同意还一点钱给老板,老板非法收车损失一点钱当教训,摩托车是被二棍子擅自出手的,小纹身损失的钱应该问二棍子要——虽然不知道二棍子去哪里了。

      刘洪峰和关思宇在两个小青年那里知道,他们三个人是发小,都是中学辍学,无业游民。三人整日偷鸡摸狗游手好闲,虽然做了点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杀人越货这种事情他们是万万不敢的。二棍子为什么失去联系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至于那个“张放”,两个小青年都表示没见过、不认识,二棍子也应该不认识,摩托车为什么会到“张放”手里他们也想不出原因。

      两人带着一肚子疑团回到“大宇汽修”的时候,发现店门关着,卷帘门拉下来还上了锁,李哥不见了。

      关思宇走之前给李哥留了一把备用钥匙,他猜测可能是李哥有事被罪哥又叫回县城里去了,没有多想,掏出自己的钥匙打开店门。因为关思宇腰部受伤了,所以是刘洪峰将饮料搬到肖姨超市去。

      关思宇也跟进超市:“李哥人呢?”

      肖姨说:“你们走了没多久,他接了一个电话,就锁门走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说:“他接的是座机电话。”

      关思宇还在想,突然超市的货架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大声音,狗“汪汪汪”地叫起来,刘洪峰也在喊:“哎呀这狗怎么趴在这里呀!”

      肖姨慢腾腾地从柜台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它就喜欢蹲在那货架后面,你踩着它了吧?东西掉下来了?没受伤吧?”

      关思宇忍不住笑起来:“你踩它尾巴小心它咬你。吧唧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狗!”

      这时候关思宇还还不知道,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的事正在酝酿。

      第二天早上关思宇早早起床打开店门,自己还穿着睡觉穿的白背心大短裤,脖子上挂块毛巾,在一楼角落里的洗手池边刷牙。刷了一半,店门被推开,他嘴里叼着牙刷回头一看,居然是罪哥和老罗。

      关思宇赶紧把泡沫吐了,用毛巾擦擦嘴:“你怎么来了?还亲自过来?又怎么了?”

      关思宇的大背心松松垮垮,里面包裹的身体肌肉线条分明,几乎是一览无余,罪哥不动声色地用眼睛把他上上下下舔了一遍,然后说:“李哥从昨天开始就失去联系了。”

      关思宇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罪哥说,“昨天下午他用手机给我打一个电话,说在你店里接到一个电话,那个人要见关老板,但是你出门了,他就替你去会会那个人,之后一直没有联系。我昨晚打给他手机,手机已经关机。我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在你这。”

      “他昨天下午就走了,不在我这。”

      说着,关思宇心中却腾起一阵不祥的感觉,罪哥不是一个很闲的人,如果他真的只是确认李哥是不是还在这里,他只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但是此刻他亲自过来,这里面一定有大问题。

      “都有谁知道你店里的电话?”罪哥问。

      “我店里的电话是公开的,招牌和名片上都有,以备有客人来找。”关思宇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昨天肖姨说的“他接的是座机电话”。

      这人打的是他店里的电话,他店里的座机是专门用来联系顾客的。打电话的人找的是他,但是李哥替他去见面了。

      为什么李哥会替他去见面?

      如果是顾客打来的,李哥又不懂机械,顾客肯定回头还会再打电话找他。

      但是到现在关思宇还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李哥却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个人一定不是顾客,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到了“大宇汽修”的电话打过来的。

      想到这里,关思宇有点慌了,他看着罪哥:“需要报警吗?”

      罪哥一点头:“我已经让老罗派人去找了,你报警吧。”

      关思宇问:“他以前有过这种无故联系不上的情况吗……”

      罪哥咧嘴露出一个冷笑:“你知道,我也不是他的家里人,也不会经常和他联系。不过他很憨厚,虽然好色了一点,一般我让他办什么事的时候,他都会一直保持联系,不会无故离开,这是头一次。”

      老罗在一旁,他的黑眼圈看起来更重了:“我昨天已经叫人去他常去的夜总会、KTV、酒吧,澡堂去找了,都说他没来过。”

      关思宇低着头:“为什么那个打电话的人找我,李哥却替我去了?而且他还没告诉我。”

      关思宇半天没听到回话,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罪哥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老罗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对关思宇说,“老板是叫他来保护你的……”罪哥开口接话道:“他昨天告诉我,有个人找你,他问那个人是谁,那人说他在你这里修理过一辆车,现在出了点问题,要你去看一看,然后说了一个偏僻的地点。”

      罪哥说:“我和他一致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他假装自己就是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普通的顾客,就说他是小工。”

      “然后就失去联系了?”

      “是的。”老罗说道。“看来咱们老板的预感是对的。”

      “我为什么会有危险?”关思宇咄咄逼人地看着罪哥,“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仇人?”

      罪哥轻蔑一笑:“我的仇人那可是太多了,但是这次应该和我没有关系。”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关思宇,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有个家伙藏了一大笔钱,现在只有你可能知道这笔钱的去向。”

      “伍嘉佳?你是说是伍嘉佳想杀我?”关思宇震惊不已。“他为什么要杀我?”

      “伍嘉佳还活着那尸体不是他?”罪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

      关思宇语塞,他才想起来罪哥还不知道那具尸体并不是伍嘉佳。

      “不管是人是鬼,你那晚遭遇袭击,那个人肯定是有目的的。不是劫财也不是报复,如果要报复,他会找个地方把你约出来,折磨你一通再出手。他的手法就是冲着杀人去的。”罪哥说。“不然他也不会只捅你一刀。”

      这点关思宇是同意的,如果不是他反应快,他可能会被从背后一刀致命的。而且那个袭击的人发现大势已去,几乎是不犹豫地准备逃跑。如果要报复,他不会这么果断。关思宇也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其实对他并没有仇恨,带着恨意的刀会更凶残。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或者看到了什么?”罪哥继续盯着关思宇。

      关思宇没有言语。

      其实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李哥失踪了四天,这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警方联系了李哥的前妻,但是人家早就已经改嫁,与现在的丈夫也有了一个女儿,根本不愿意谈起李哥,与李哥更是多年没有往来。李哥没有父母,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两人都远在南方成家立业,都与自己的混混兄弟没有往来,对兄弟的失踪也无动于衷,仿佛家里没有这个人一样。其中他的弟弟甚至表示,他死了最好。李哥的父亲去世很早,他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赌博吃酒,欠下一大笔债务,当时病重的老母亲气得一命呜呼,而这笔债款是兄弟两人南下打工还上的,李哥的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和他离婚的。兄弟二人还钱之后,觉得已经对自己这个没救的废物兄弟仁至义尽,也不再来往。

      李哥不愿意多谈当年的往事,对妻子的离去也只是轻飘飘一语带过,能见他对家人不肯给他重新来过机会的怨恨,他怨恨家人薄情寡义,而少对自己行为有反思,而家人却也因此觉得他无药可救,于是也冷酷淡漠。人世间是非对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对方是错的,性命在此面前也轻贱如薄纸。

      第五天的时候,罪哥的一个手下在一片荒地里发现了李哥,他被装在一个装粮食用的大编织袋子里,身中数刀而死,袋子不够长,是两条腿被卸下来抱在胸前塞进去的。

      “就来卸你的脚”。

      这句话最终却是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一个如蝼蚁般连家人都厌弃的一生,走到尽头时像被屠宰的牲口一样胡乱地被塞进装粮食的袋子里。他这失败的一生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完美完成了老板交代给他的任务,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了交代的对象。

      关思宇眼圈红了,他含着泪水咬牙切齿地揪起罪哥的领子。

      “你这混蛋,你知道那个电话有危险,你为什么让李哥替我去?!在你眼里,除了你觉得有用重要的人,其他人都是贱命吗!其他人都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吗!你以为你是皇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罪哥默默地听着关思宇一句接一句地骂,没有还嘴也没有解释,脸上似乎毫无表情。过了不知多久,关思宇已经骂到不知道说什么,泪水也流满脸颊,这时候他看到罪哥一向冷漠傲气的脸上,居然也有一丝懊悔的悲哀。

      “不是我让他去的,”罪哥的声音平静如水,“当时我要派几个人跟着去看看,他坚持要自己去。他对我说,这是我交代给他的第一个重要任务,他要证明自己不是个没用的废物。”说到“废物”两个字,关思宇能听出这两个字里的痛苦。

      关思宇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有的“废物”仅仅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就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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