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3、哥哥是神仙 欠个月亮先

　　观门之前有两条路，一条夯土道，可通车，另一条则是古旧石阶。三人顺阶而下，起初小悠挺精神：“好美喔！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口没说干，腿先软了，就趴在杜篆背上睡着了。
　　山脚房屋众多，说是山脚其实海拔也不低，县城在下面，省城在下面的下面。寨子前方有个小卖部，到了这里杜篆喊醒小悠，将他放下来。
　　“仙长可是要去县城？”
　　“正是！老道的嘉陵送去维修了，这次要来借胡老板的。”
　　“仙长尽管用，三位怕是有些挤。”
　　嘉陵是摩托车，不是有些挤，是很挤。
　　蓝天，白云，车少，弯多，路边有桉树，香樟树，还有松柏与竹林。
　　小悠再次精神十足，叫着嚷着，笑着乐着，快乐传染了杜篆，他也咧嘴笑。
　　先到窑厂，订下瓦片，随后购买了一个新产品——洗衣机，别怪杜篆蹙眉，发愣，他只是觉得手洗很好，省钱省电，师兄却是个花钱高手，接着又带二人去买衣服。
　　“我最喜欢白色的，干净，清爽。”给小悠买东西，他大大方方接受，还帮着挑选款式，倒是杜篆一个劲儿说自己的衣服还能穿，内裤和袜子也不算破旧。
　　“道长，为什么买这么大尺码？”小家伙也好玩，边问边把袖子甩来甩去，这一甩就甩到了一家药店。
　　“快来见过常老板。”
　　闻言，小悠率先开口，杜篆的声音则慢了一拍。
　　“好好好！二位一表人才，未来前途无量。”
　　客套话说完，师兄径直道：“上次还欠你一些钱，这回一并结了。”
　　“不急，请随我来。”
　　几人步入后院，各自坐下，常老板很快奉上茶水。
　　“几年前我就想关了这店，奈何不知去哪，如今小儿也搬去省城，仙长，仙长……”
　　糟了，师兄又犯愣，他老人家听到呼唤，吹了吹热茶，小饮一口，低声说：“一家团聚，可喜可贺。”
　　“只是与观里的合作要停了，还望仙长见谅。”
　　“没事儿，这些药柜都空了？”
　　“留了一些上好药材，以备仙长选购。”
　　哪里是一些？分明是许多，把杜篆和小悠看得眼花缭乱。
　　“都是好货，总价不低。”
　　“算仙长便宜点儿，喜欢都拿去。”
　　“谁不喜欢？奈何银子不够。”
　　“欠着就是，老朽打算……”

　　有人不开心，喜欢蹙眉，有人喜欢嘟嘴，小悠已拜过祖师，大家又在一起吃住，是‘自己人’，孰料……老道长不用他的钱。
　　杜篆也想着心事儿，小仙观好不容易赚到一笔，偏偏摩托车的速度不是最快的，花钱才是。
　　“生气了？”
　　“没！”
　　“钱的事儿莫告诉别人。”
　　“谁是别人？”
　　糟糕糟糕，小药罐可是机灵人，可不能被杜篆传染，跟着变二愣子。
　　“多谢仙长，我那老毛病再没犯过，这是您老的车钥匙。”说这话的是修理厂老板。
　　“辛苦了，多少钱？”
　　“不要钱。”
　　“那不成，快说个数，别耽搁小老儿时间。”
　　“仙长还有急事儿？”
　　“嗯！天黑之前要教会师弟骑车。”
　　不是师兄盲目自信，关键是有人学骑摩托车，几句话的功夫就搞定，杜篆没想到，他居然属于这类人，太快了！几乎赶上花钱速度。
　　小悠也跃跃欲试，就他那小身板……最终他只能将嘴唇嘟起来，越嘟越高，这回是真生气了。
　　“怎的这般执拗？”师兄无奈，小傻子不愿坐他的车，可杜篆是刚出笼的新手，还常有幻视幻听，危险系数……没办法，世上没有最执拗，只有更执拗，也没有最胆大，只有更胆大，咬咬牙，师兄找来一根绳子，将两位少年紧紧捆在一起。
　　“师弟，有没有问题？”
　　能有啥问题？杜篆是二愣子，不是二傻子，小悠有问题：“为什么绑着我们？”
　　“怕你路上睡着。”
　　师兄所料不差，不久，小药罐再次安安静静趴在杜篆背上，来时一路喊叫，去时只剩马达声。
　　杜篆讨厌黑暗，好在夜空有繁星点点，有月亮半弯，还有车灯远照，对速度的掌控也让他开心，那些烦人的幻视幻听，常出现在心神放松之时，一旦他绷紧神经，就没问题。
　　到了小卖部，师兄长长松了一口气，还了车，三人再次合乘一辆，驾车者还是杜篆，但捆的却是三人。

　　美食让人疲劳顿消，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杜篆依然练习铁头功，小悠则比划刚学的两招太极拳，师兄练的是二十七式八卦游身连环掌。你看他老人家心神内守，动作明快，左旋，右旋，行动如蝴蝶穿花，发力迅猛如虎。
　　“师兄早点儿歇着，我来教小悠。”
　　师兄应了一声，拖着一身疲倦洗漱去了，小悠忽尔笑道：“神仙哥哥！神仙哥哥！”
　　“你……”
　　“普通哥哥有什么好的？要，就要个神仙哥哥。”
　　“你若要天上月亮，我可取不来。”
　　“不管，神仙哥哥欠我一个月亮先，对了，你练的什么功？”
　　“铁头功。”
　　“铁头功！”小家伙的眼睛瞬间睁大：“世上真有这种功夫？用脑袋撞坏人，疼不？不对，撞多了会秃头，神仙哥哥千万要小心！”

　　下半夜的一场雨，让途牛山凉爽许多，子休先生云：‘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何为太极？何为六极？这些问题蔡婆婆不懂，眼看众人拳练三遍，忙招呼吃饭。饭后，师兄教了一会儿太极，瓦片就到了。
　　昨晚那场雨让小仙观原形毕露，为此三人忙活半宿。最兴奋的却是小悠，梯子一搭好，他便蹿上房顶，老道长只得慌忙忙叮嘱他，一定要站在横梁上，千万注意安全。
　　不久洗衣机到了，处置完毕，吴先生伉俪和小刘来了，今天可真是热闹。
　　抹抹眼角，小悠妈妈没喊小悠下来，强忍泪水去厨房帮忙，小刘也爬上一间屋顶，吴先生则脱下外套。
　　“累了就下去休息。”
　　“不累！”
　　“接下来有好些日子见不着爸妈，去吧！陪他们说说话。”
　　小悠却不急，他要多看看独属于房顶的风景，好在午饭前诸事完毕，完不了的是小悠妈妈的不舍与关心，吴先生则单独与师兄聊了一会儿。
　　不久三人告辞，山道弯弯，此去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