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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下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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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豆豆防着这招呢。这种狗血烂桥段,她书本电视上见多了。
说那时迟,那时快,豆豆推开已经护到自己面前的小昭,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拍到绿儿脸上。
绿儿猝不及防挨了秋子悦重重一巴掌,捂着脸跌倒在地。
:“自己惹出的麻烦,累到你家夫人身上,不知道反省,还敢打人。看你这么喜欢越俎代庖。莫非真是你家夫人指示的?你家大人、夫人都没开口,小小一个丫头婢子,就敢这么狗仗人势,府上的家教真好!”豆豆吹吹自己有点发麻的手掌,反作用力真不是盖的。
看见地上捂着脸满脸不可思议的绿儿,她心中冷笑:缺乏运动,连我小小的一个巴掌都接不下,还敢跟我耀武扬威。
绿儿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再上前,豆豆眼珠子一瞪:“你敢!”
绿儿恼羞成怒,扑上来就要撕咬,却被地上跪着的王婆子拦腰抱住:“秋小姐真的有病,一发病就是这样。大人饶命,饶命。”她一边不住求饶,一边紧紧拽住绿儿不放。
:“你,大胆!”沈夫人气得脸色通红大喝道:“来呀,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来人。”
:“牙尖嘴利,不知死活。夫人要如何处置?”沈大人开口了,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息怒,这里是云绣坊。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稍安勿躁。她不过是要激怒我们失态而已。”
沈夫人本来心中恼怒,定然不会放过秋子悦。听相公在耳边一说,稍微一平息,自然知道若是闹开了,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指不定多少人暗中笑话。沈家夫人和一风尘女子计较,毫无疑问在众人眼中有失身份。更何况,她还不是别人。
她侧头一看,卫婆子立在一旁没动,更没有出去叫人,反而朝着她微微摇头。她心思一转,拉住沈关霈的袖子委屈道:“相公,算了。不过一风尘贱女子,本夫人岂能与这种人计较。”
见沈夫人脸色转换之快,豆豆也是心中冷笑连连。
:“呵呵,计较,当然要计较。一定要和娼妓计较,重重处罚。不然怎么重振沈府官威?。”豆豆心中的火还没发够呢。
:“没想到,子悦也能为沈府官威出一分力。你们看看沈府的大人丫头都喜欢和娼妓计较。有人要仗着官威打人,那就打吧,打死了正好见我苦命的娘亲去。”
沈夫人气极,刚刚平息一点的心情又开始沸腾。
:“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家夫人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眼了。”她身边的卫婆子跳出来指着秋子悦骂道:“秋家也是名门望族,门庭森严。怎么出了你这个辱没先人的贱人。还有脸顶着秋家的名头招摇过市,也不怕死了祖宗都不放过你。”
好厉害,骂我不算,把秋子悦的家族也骂进去了。
:“秋振海一家早就被秋氏家族剔出族谱了,她现在和秋家没关系。”沈关霈开口了。他轻轻揽了揽自己的夫人。在众人眼中,他自然是温柔体贴爱极了自己的夫人。
:“自甘堕落就算了,还咄咄逼人不知悔改。秋振海当年也是天下闻名的英雄,文武双全。自己的孙女不仅不知耻,张口闭口炫耀自己的青楼身份倒是不停。”他说完嫌恶地看了秋子悦一眼继续重重说了一句。
:“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但凡有点羞耻心,早该避开走人。”
靠,这人毒舌啊。看不出来,今天长见识了。一个男子把学问用到毒舌上,人家丢人,你更丢人。豆豆腹诽不停,一边用手用力压住小昭的手腕。
卫婆子对着还拉扯着的绿儿喝道:“绿儿,还不赶紧到夫人身边来。”
绿儿推开王婆子回到沈夫人一旁。王婆子跪爬到沈大人、沈夫人面前:“大人夫人,饶了秋小姐这回。她真的是病糊涂了。”
:“既然病了,就该好好治病。把人放出来乱咬一通,还敢讲。”卫婆子堵住王婆子的话脸却朝着秋子悦满脸不屑讥讽道。
:“王婆子,你别跪了。人家针对的是我,你跪个十年八年也没用。”豆豆看着沈夫人和她下人一脸的得意和鄙视,再看看沈关霈掩饰不住的嫌恶。她好像忽地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王婆子,一看你就认识沈大人。原来沈大人也是风月楼的常客。也是,如果不是像沈大人这般的达官贵人,风月楼银子哪里来?哎呀,子悦闯祸了,真真的闯祸了,秦妈妈的银子!”
豆豆大呼起来,双手一拍,仿佛想通什么似的,恭恭敬敬地上前对沈大人和沈夫人行大礼:“风月楼秋子悦见过沈大人、沈夫人。都是子悦不懂事,不知道沈大人是风月楼的贵客,冒犯了大人、夫人,还请见谅。早听说沈大人是楼里众多姐姐妹妹的心上人。每次大人你来,姐妹们都赶着要伺候你。”边说边望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夫人。
她又像说错话一样缩了一下头,对着沈夫人继续道:“不过,沈夫人放心。没听说沈大人在楼里过过夜。姐妹们伺候陪睡过了,沈大人自然都是赶回府里的。我们楼里的香湘‘芙蓉都是沈大人心尖上的宝贝。不久前还……”
:“够了!”沈关霈怒喝道:“不知死活,你当我真不敢送你进衙门。”
:“敢,当然敢。就没有你沈大人不敢做的。子悦不过是实话实说。”豆豆委屈道:“反正我就一下贱的风尘女子,你们怎么作践我也不敢反抗。大人夫人是阳春白雪,子悦我嘛,自然就是地上的卑贱污泥。”
沈关霈眉头锁得更紧,像打量陌生人一样看着秋子悦。
豆豆不理他,指着沈夫人旁边的绿儿继续道:“知道的,都知道是这丫头仗着沈府官威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夫人示意的。子悦不才,最痛恨这种把自家主人陷于不义的小人。你也不想想,沈大人和沈夫人什么身份?怎么会跟风月楼的一个姑娘计较?明明是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嚣张惯了,见着人就欺辱,讨不了便宜,就把自己老爷夫人扯进来。”
绿儿气极,张口半天说不话来,就是要说什么也被豆豆抢了。
沈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众人下巴掉了一地。王婆子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一华衣男子带着一中年男子匆匆赶来。
华衣男子进门就朝沈大人和沈夫人行礼赔罪:“在下云天岚,不知沈大人沈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忘大人夫人恕罪。”说完对身后的中年男子轻喝道:“沈大人携夫人来云绣坊怎么不早禀告,慢待了大人夫人,你有几个胆子!”
中年男子赶紧上前面带些微的谄笑弯腰赔罪:“大人夫人恕罪,都是小人不周。只因后头交接货物,不知沈大人沈夫人光临,实在是小人的错,望大人夫人恕罪、恕罪。”
:“都是你们不周,让娼……”绿儿跳出来抢言,娼字刚出半个音,想起什么又活活把娼字咽回嘴里:“惊扰了我们大人夫人。今天可是我们大人特意陪夫人来做衣裳的。”
:“真有这事?王掌柜怎么回事?”云天岚问道。他看见沈大人面色不善,沈夫人如果不是官家夫人气势端得住,看看脸色就知道心里发飙不知道多久了。
:“这,这在下也不清楚。都是小人接待不周,大人夫人恕罪,我这就安排人,张嫂还不赶紧伺候沈夫人到松厅量衣选料去。”王掌柜忙安排道。
张嫂上前就要搀扶沈夫人,却被沈夫人旁边的婆子一个手势止住。
沈夫人心里气得发晕,细量着要怎么教训秋子悦这个贱人。如果现在走了,难不成还怕了那个婊子。她稳住心神,轻轻拉拉沈关霈的衣边,眼含委屈,一脸楚楚动人的容忍。就是眼睛里的愤恨不甘让那份楚楚动人打了几个折扣。
豆豆看着这一出原汁原味的狗血镜头,口中“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天岚仿佛后知后觉才看到秋子悦。淡眼扫过她的面容,秋子悦脸上的轻松戏谑之色才是让他最难解的。秋大小姐和沈大人的恩怨情仇京城里早已是纷纷扰扰,流言满天。只不过当事人遇到一起的反应好像角色颠倒了。
沈关霈怒极反笑:“贵坊衣裳名贵天下,看来云绣坊另有贵客。我家夫人虽出生名门,嫁到我沈府勤俭持家,对衣着倒也不过分讲究。只是……”沈关霈微微一顿,不经意地扫过秋子悦鄙视道:“只是欢场中的女子也穿上此等衣料,我想我家夫人还是不削为伍的。夫人意下如何?不然到千织坊看看。”
:“夫君说得是,妾身岂会与低贱之人穿同等衣料,云绣坊不介意,沈府的脸面还是要的。”沈夫人虽是不轻不重,倒底还是把低贱二字说出来了。
:“夫人说得是,不要脸的地方出来的人,居然被云绣坊待为上客,这是什么道理。夫人我们还是到别家去,省得沾了晦气。”绿儿腰一下挺直:“赶明儿张夫人、刘夫人、赵小姐她们来,可要让她们评评理儿。”
:“啧啧啧。”豆豆咂砸舌,一脸了然:“看看,我没说错吧。这丫头的规矩真好。奴大欺主,当你家老爷夫人好骗么?”
绿儿心中气死了,想上去撕咬一番又不敢,就要开口反驳。旁边的卫婆子,掐了她一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好老老实实低头不语。
这边,王掌柜冷汗直冒,云天岚知道今天事情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善了的。不由暗恨王掌柜办事不力。
他上前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印金芙蓉抖了抖,对沈夫人赔笑道:“夫人说得对,云绣坊岂会拿这种轻俏的料子给世家夫人小姐做衣裳,此等花俏的薄料本来就是给欢场中人准备的。”然后继续。
:“这里本来也是为那等女子准备的地方,让大人夫人误入此地,实在是惭愧。”说完抬眼看了看沈夫人,看看沈夫人面色稍缓赶紧趁热打铁:“既然是云绣坊过错在先,今日夫人的衣料一并裁剪都算在云绣坊账上。”然后稍一打眼色。
王掌柜立马上前笑道:“夫人,今天刚刚到了新货,是专为夫人这样的官家夫人特意准备的,京城还没有一家有这种衣料,夫人这边请。”
沈夫人乖巧的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又漫不经心扫过秋子悦一行人。沈关霈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时而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云天岚和王掌柜。
云天岚何等精明,扭头对王掌柜喝道:“还不快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再惊扰了大人和夫人,如何担待!”
一下子,刷刷刷!所有人的眼光都射向秋子悦。
小昭脸色惨白,指甲扎进自己的手心。民不与官斗,对自己和小姐的处境,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使小姐最近平静下来,今天还讥讽抢白对方。可就怕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小姐会在众人的言语打击下再次崩溃。
王掌柜上前,给了张嫂一个眼色。张嫂赶着上前对秋子悦道:“秋小姐,你还是先走一步。”
:“呵呵,赶人啊?”豆豆轻轻挥开张嫂,对上云天岚的利眼上学大量一番淡笑道:“你是云绣坊的主人?不错,不错,倒也气宇轩扬不俗。不过云绣坊打开门做的是生意,官有三六九等,人有三教九流。据我所知,只要出得起银子,云绣坊好像还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难不成,前儿我们楼里的蓉姑娘到这里是来过家家来了?”
豆豆放开小昭,走到沈关霈面前扯起王婆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刚刚还听张嫂说不久前芙蓉也到云绣坊做了套金丝绣纹牡丹裙。我怎么瞧着沈夫人身上的这套裙子和刚刚张嫂呈上来的料子,也就是和我们楼里蓉姑娘用过的金丝绣纹牡丹一个样啊?”边说边露出不解的娇憨神态转向云绣坊的少东云天岚:“不是说欢场女子的衣料和世家夫人小姐的不一样吗?。”
:“对了,那丫头刚刚进门时就口中嚷着‘印金芙蓉,富贵荣华,说我不配穿’,这倒是奇了。难道,你们云绣坊也讹客人的银子,故意骗我们风月楼的姑娘?哎呀,王婆子要赶紧回去告诉秦妈妈,不要被人骗了银子。”豆豆又指着绿儿道。
王掌柜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但凡有点自尊的女子早就羞得不敢见人,落荒而逃了。自家少主人都赶人赶到这份上,这女子还敢颠倒黑白,连带这把云绣坊的名声也搭进去。今天分明看过日历是黄道吉日。
云天岚气极:“姑娘还请留留口德,我云绣坊岂会讹人银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自己说的,我哪里胡说八道。明明你说那等花俏的薄料本来就是给欢场中人准备的,又不是我说的。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豆豆无辜道:“既然为世家夫人小姐另外备有衣料以区别欢场女子,云绣坊又是天下有名的绣坊,应该不会出乌龙的。可明明芙蓉姑娘就是在你们云绣坊做了和现在沈夫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料子的衣服。“
:“你们是肯定不敢骗夫人小姐们的,当然受骗的自然是我们风月楼的人。”说完她夸张地摇摇头砸砸舌对着王婆子控诉道:“啧啧啧,无奸不商,无奸不商啊!”
云天岚忍住暴走的冲动,现在总算明白了刚刚沈大人沈夫人的心情了。张嫂无力地摇摇头,王婆子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又害怕不止。可没人敢笑。小昭倒是松了口气。
豆豆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脸在王掌柜和云天岚要出声之前抢着开口道:“王婆子,天色好像是晚了点,我们走吧,免得人家难做人。又要赚钱又要赔笑脸。连带着我们也要被人家云绣坊踩两下,帮衬抬高沈府的官威。”然后豆豆又装着不懂世事的天真问王婆子:“你说,沈府的人干嘛非要和娼妓计较,好像不和娼妓计较就不能显摆身份似的。不懂,不懂,子悦是真的不懂。我要回去了,没意思。”说完自顾自扔下众人往门外走。
沈大人沈夫人的脸色再也挂不住,沈夫人旁边的卫婆子张口骂道:“妖女!还不跪下。当真以为没有王法吗?”
:“妖女?”豆豆眉毛向上一挑,脚步顿住,然后优雅地转过身来,刻意用上前世千锤百炼的豆氏侧转。她忍住转身过程中身体的不适,面带微笑,朝着恨得牙痒痒的卫婆子轻笑道:“这位婆子不知姓什么?有没有见过妖女?如果见过,何时何地所见?可有人证物证?信口开河、任意雌黄可不应该是你家沈府的家教,不会是后面进入沈府的吧?”
豆豆张着无辜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眨着,小嘴微翘,几个问题扔出去还没等人回神,继续轻笑:“不过让人怀疑始终是不好的。嗯,不妨由沈府出头去请几个和尚道士来,烧烧符、念念咒、捉捉妖,还可以泼泼狗血,看看秋子悦我倒底是人还是妖?这样可好?”
:“你……”卫婆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惊又气又恨,一旁望过去自己夫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失去镇静。
王婆子突然上来拽着秋子悦回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沈大人沈夫人面前求饶道:“大人夫人饶命。自秋小姐入楼来大病小病不断,刚刚才好,她病糊涂了,大人夫人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豆豆冷不防被王婆子抓住拽到沈关霈夫妇面前,也不知怎么的就跪下了,怎么也起不来。手被王婆子死死抓住,小昭看到不对劲赶上来也被小青拼命拦住了。
她看见沈夫人居高临下,双眼愤恨嫌恶地看着自己,旁边的绿儿和婆子的眼光恨不得把自己杀死。至于沈关霈这个老匹夫、白眼狼一般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深,看着自己就像看看到不敢相信的陌生人一样。旁边的云天岚眼中的讥讽无不是在说:“自作自受,贱人一个。”
王婆子一只手就扣住了豆豆的双手,另一只手把她的头使劲按下去,跪着求了半天。王掌柜在旁边打着圆场,终于头上的人发了话,让她们立即走人。
王婆子扶起秋子悦,豆豆心中又羞又气,nnd,老娘还从来没有被人强迫下跪过,算什么东西!怪了,怎么刚刚就起不来呢?
王婆子这里心道:见到以前的情郎和情敌,按说照秋子悦她自己现在的身份躲都躲不及,没想到一段夹枪夹棍的自贬生生把沈府家教扣在里面,堵得沈大人和沈夫人想来不好受。得罪的沈府也不是风月楼能完全承担起的。这个小魔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连累得自己磕头求饶,不累死人这魔头就不甘心么!
王婆子拉着她就走:“秋小姐,秦妈妈在楼里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一边继续对沈大人和沈夫人点头哈腰:“大人、夫人得罪了,我家姑娘病刚好,大人、夫人千万不要怪罪。”一边使眼色让小青过来。
豆豆没工夫跟她算账。她奋力一挣扎,一股痛楚从腰际深处传来,她忍住渐渐加深的痛楚大喝,声音如寒潭般刺骨,那份冷冽让周围定力浅的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放开!弄伤了我,也不是你能承担的!”豆豆声音象是从九幽之地飘出。这份幽冷的寒意,要是内力深的人发出,会让一般人的牙齿颤个不停。
见王婆子死不松手,小青一旁怯怯地拉着自己,小昭已经扑上来使劲掰王婆子的手。豆豆心一狠,加深了这股寒意:“如果我现在就咬舌自尽,不知道会不会趁了沈大人沈夫人的意。”
王婆子一听,手一顿,几乎要背过气去,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