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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针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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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抬眼望去,一个身着淡绿衣裳的丫头出现在门口,也不管众人,直接进得门来。若不是言语间盛气凌人,倒也是俏生生美女一个,就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讥讽、恶毒。
:“云绣坊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若是其他清白人家小姐,我家夫人倒是不会依仗身份。没想到你们这里居然连娼妓的生意都做,说出去哪家夫人小姐还敢来!”绿衣丫头毫不客气,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秋子悦一脸的恶意。
小昭一见绿衣女子,小脸顿时惨白,却没有一丝迟疑上前挡在豆豆前面。
来者不善哦,有意思!豆豆仿佛没听到绿衣女子的嘲讽一样,安然若素。只是瞧着小昭像小母鸡一样挡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什么在无声无息地悄悄裂开。
她再次拿起印金芙蓉细细看起来,旁若无人,问小昭:“小昭你看,这印金芙蓉在阳光下真是好看。”
:“你……”绿衣丫头就要再上前,此时张嫂赶紧上前拉着赔笑道:“都怪我。不知道今天沈夫人要来,都是我的错,这里已经好了,即刻就可以为沈夫人量衣。这位姐姐我们先走吧,免得夫人等急了。”
:“哼,印金芙蓉,她也配!也不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绿衣丫头挥开张嫂。
:“哦,那你说说我怎么个不配法?”豆豆放下手中的雪纺,笑着问道。
绿衣丫头看见秋子悦依旧不慌不忙、毫无羞愧胆怯之意,心中就是一堵,冲口而出:“印金芙蓉,富贵荣华,没见过娼妓沾得上边的。呸!”
小昭听到此言浑身开始发抖,气愤道:“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我没听错吧,哈哈,娼妓就是娼妓,哪里来的什么小姐,笑死人了。我要是到那种下贱的地方早就上吊了,还轮到人前丢人现眼。”绿衣丫头打断小昭的话。
:“你,你……”小昭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什么?下贱就是下贱。”
:“这位姐姐,消消火,我这就跟你到沈夫人哪里去。”张嫂看着不对,拉着绿衣丫头,心中暗暗着急,使个眼色让巧儿继续道:“我们得赶紧走,让沈夫人久等,可不好。”
巧儿也上来帮着张嫂拉着绿衣丫头往门外走。
:“慢着,你还没有说我怎么个不配法呢?”豆豆不慌不忙出声阻止。她看见面前小昭激动的样子,心中一动:差不离,熟人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熟人?一个丫头都如此骄横跋扈。沈夫人,姓沈的?呵呵,真是巧哦。
王婆子一看,不妙,要出事。她上前对秋子悦说道:“秋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楼里,免得秦妈妈担心。”
:“放开我。”绿衣丫头此时已经挣脱开张嫂,尖着嗓子嚷道。
豆豆感到耳膜一震很不舒服,心中骂道:靠,你当你高音喇叭。声音也是环境污染你懂不懂?狐假虎威的小样!老娘我没别的憎恶,也不会刻意地恨什么人,就喜欢踩老虎前面的那只狐狸。
:“秋小姐,哈哈哈,哈哈哈。”绿衣丫头突然大笑起来。
:“出了什么事?”低沉而不失威严的男声响起,绿衣丫头立刻停下笑声。
门口出现一男一女。男子轻扶着女子。
男子五官雅致俊朗,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深地仿佛要人都吸进去。此时的男子浑身散发威严之气,一来就对上了豆豆的双眼。虽有吃惊之意,但脸上表情几乎波澜不惊。
女子娇小美丽,楚楚动人;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看见房中的豆豆后,又贴近了男子几分。眼中的骄傲和嘲弄毫不掩饰。
豆豆暗自好笑。这小女人的脸在自己看来白得过了头,傻子也知道粉扑多了,也不怕吃饭时粉掉下来吃进肚子里。
二人后面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婆子。小厮年纪不大,瞧见门里的豆豆眼中含着同情。婆子大概四十左右,一看就是精明能干之辈,正不善地看着她。
绿衣丫头上前恭恭敬敬行礼:“老爷,夫人。”
张嫂她们也赶忙行礼。王婆子居然也行礼恭恭敬敬道:“沈大人好。”
自对上门口男子的双眼后,豆豆就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彼此就这样对望着,谁也不肯先移开眼。男子剑眉微皱,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此时豆豆感觉到身边小昭的身子僵得厉害,扶着自己右胳膊手上的劲道越来越重,指甲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嵌进自己肉里。她收回对视的眼光侧身看了一眼,小昭牙齿正死死咬住下嘴唇,双眼激动而气愤地盯着前方。
她用力捏了捏小昭的手,对小昭淡淡一笑示意她放松。回过脸来望向门口,人已经都进来了。
男子依然青年英俊,不失威严;女子衣着雍容华贵就是人太年轻,貌似这样的衣装按自己的眼光至要三十以上的人才适合。
男子眼中已没有半点波澜。豆豆再次对上他古井般的双眼,心里没有半丝害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感觉到心里的悲哀与绝望在渐渐复活,而这种渐进而强烈的情绪抽离在自己的意志之外,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身体里突如其来的主宰:秋子悦,你倒是自己回来,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争。身体内的情绪好像听清楚了豆豆的话,豆豆清晰地听到心底的一声绝望哀嚎,弥漫在心底的悲哀和绝望潮水般退去,不留半点涟漪。
豆豆心底狂呼,靠,你倒是回来啊!秋子悦你到底是不是人?自己的责任不承担,没道理留给别人,我也要回家啊!你给我回来!
屋里的人看见豆豆直直望着沈大人,眼神百转千回。
沈夫人小鸟依人般依着沈关霈,看见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相公的样子心里很是不悦但又暗自高兴。讥嘲而恶意地看着秋子悦故意又贴近了自己相公几分。
这时王婆子上前拉着对秋子悦道:“秋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豆豆没理她。
沈夫人仰头对沈关霈柔声道:“相公,都是妾身管教不严。” 然后对绿儿娇喝道:“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还不掌嘴。”
绿儿立即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跪下:“都是婢子的错。只是云绣坊太过欺人,分明不把老爷夫人放在眼里,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娼妓让老爷夫人等,他们这是以下欺上。”
:“住口,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要招惹是非,沈府岂能跟……斤斤计较,也不怕失了沈府的身份。”沈夫人身后的婆子开口骂绿儿。
:“绿儿知错,绿儿不该给一个娼妓计较,丢了夫人的脸,老爷夫人饶命。”绿儿跪在地上求饶。
:“还不退下,丢人现眼。”婆子喝道。
小绿抬头看看夫人,沈夫人微微垂目,小绿起身退到她的身边。
豆豆千呼万唤都叫不回秋子悦,只好死心认命。
她深深呼吸几次,鬼使神差不由得灿烂一笑。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没有着妆的肌肤愈发白里透红,晶莹剔透。阳光般毫无杂质的笑容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都不由地呼吸一滞。
:“沈大人,沈夫人是吧。你家丫头说我不配到云绣坊,还连累着这里跟着成了污糟地,连着我的丫头称我一声小姐也要尖酸刻薄。如果不说清楚,子悦倒是没什么名声好计较,坏了云绣坊的生意岂非罪过。”豆豆再次抬眼笑容满面地对上沈大人,至于沈夫人的眼里的不快,理也不理。女人为难女人通常是拿男人搭桥。
豆豆的声音甜美异常,一字一句不急不缓,望着对面的沈关霈笑得云淡风轻,柔美可人。
:“相公,秋小姐看来心中难平,我们也不要计较,毕竟……”沈夫人只说了半句就被豆豆打断。
:“心中难平?沈夫人托大了,你非子悦又怎知子悦心中难平。莫非你希望我心中难平,以泪洗面,按沈夫人的家教应该不会如此落井下石!”
豆豆不管了,心一横,NND,我正找不到人出气,既然无巧不成书,针尖对上麦芒,所谓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我小小一只风月楼的蚂蚁,你们要是一不小心整死了我,我还解放了,人生义务也到头了。
:“你,相公,她好生无理,冲撞朝廷命妇就不怕……”沈夫人沉下脸,看着对面秋子悦如花似玉的嚣张笑脸,暗生念头。
:“怕?怕什么?你家婆子刚刚自己都承认你的丫头丢人现眼,又不是我。”豆豆指着沈夫人身旁的婆子无辜道。
:“你……”婆子脸色发青,气极。
:“不过话说火来,子悦非常不解。”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按说沈府高门大院,府中家教规矩也应该非常严格才是。但不知沈府怎么管教的丫头。居然口中声声娼妓不离,生怕别人不知道沈府的丫头知道娼妓是什么。难不成对娼妓的深入了解也是你们府中的特殊规矩。最让人看不懂的,以沈夫人的身份居然要和一个娼妓争地方做衣服,传出去,沈府莫非脸上添光?”豆豆一口气不解地说完,暗中压压小昭的手。
:“住口,以下犯上,胡言乱语,不怕王法吗?”沈关霈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官腔威严十足。手臂环过身边的夫人,护得更紧了。
沈夫人又羞又气,见相公把自己牢牢护住,心中虽然一暖,眼中却恨不得立刻把秋子悦拖出去乱棍打死。旁边的丫头婆子眼露凶光,主人一开口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
王婆子被秋子悦一番言论吓到,看见沈大人发怒,忙不迟地求饶:“大人息怒,我家姑娘大病刚愈。病糊涂了,冲撞了大人、夫人,婆子给大人夫人磕头赔礼了。”她在沈关霈和沈夫人面前磕头道:“大人夫人恕罪。大人犯不着为我们动怒,青楼女子命贱,大人饶命。”说完就要来拉秋子悦跪下认错。
豆豆一把推开想拉自己跪下的王婆子,眼中冒出的凛冽寒光,即使阅人无数的王婆子也感到丝丝发冷,手不由滞住。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你们的对。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不知道沈大人是要传来人打我一顿,还是要送我到衙门吃牢饭?”豆豆恢复笑容,漫不经心地对王婆子说道:“看来秦妈妈的银子要白花了。人家非要和娼妓争地方,争不过,只好拿官威压人。子悦我,我怕死了!还请你告诉秦妈妈一声,就算子悦到了衙门被人害死了也会记得秦妈妈的好。就是遗憾替风月楼挣不了银子了。”
:“无耻。”
:“下贱。”
绿儿和沈夫人身后的婆子同时骂道。沈夫人气急,碍于身份,又不得发作。沈大人倒是眼神越发幽深难辨。
绿儿冲上前来,边冲边喝道:“大胆,什么东西!竟敢在大人和夫人面前口出污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冲到秋子悦面前一抬手,朝着她的脸用力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