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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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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正在睡觉。她怕热,晚上睡不踏实,白天总是没精神,犯瞌睡。
但是白天比晚上更热,田氏躺床上也睡不着,谢望刚走进她就听见了,却不愿意搭理。
“娘,娘。”谢望敲敲门,在外面喊:“娘你起来,二哥托人回来……”
谢朝回来了?
田氏听到谢朝的消息就激动起来,没等谢望把话说完便飞快起身开了门。
“谢朝呢?回来也不见我?”
谢朝放下敲门的手:“二哥他没回来啊。”
田氏瞪过去:“你不是说他回来了?”
“我是说他托人送信回来了。”
听到又是信,田氏就气不打一出来,还没等她发火,谢望就逮着机会说:“那人还没走呢,他和二哥一起考试去的,知道不少事,娘你要不要问问?”
答案是肯定的。
有谢朝的消息在前面吊着,田氏也没兴趣找儿子的麻烦,谢望话还没说完,她就急匆匆出去了。
乌西等了一会,见到个中年妇人急匆匆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手刚抬起来,那妇人就已走到面前,不太客气地问:“谢朝呢?”
“妹夫他还在府城,有事走不开脚,托我送……”
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氏打断:“你跟他说,让他回来!”
“这……”乌西面露为难:“他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你就跟他说我病了。”
乌西:“!!!”
他被田氏的话吓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过来才发现田氏是在胡说。
毕竟看她这红润的脸色与矫健的步伐来看,很难相信她身子会有什么毛病。
“咳……”乌西咳了一声,全当刚刚耳朵聋了,拿起信递给田氏:“这是妹夫托我送来的家信,信已带到,我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侧身绕过田氏,急匆匆的往外走去,看他那逃命似的步伐,还以为有土匪在后面追呢。
乌西走的太快,谢望都没来得及拦,回过神人家已经走出院子了。
他那样子就算拉回来估计也没什么用,谢望索性打消了追上去的想法。转而走进屋内,对田氏说:“娘,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你怎么把人吓跑了?”
谢望心里有点抱怨,他娘说话也不看看分什么人,那送信跟他二哥熟,能帮着她去诳人?这下好了,什么事都没问出来呢!
“你厉害,怎么没见你把人拦住啊?”田氏白了他一眼,把信扔过去:“看看你哥写了什么?”
信写的不长,谢望很快就看完了:“二哥说他要准备书院的考试,没时间回来。”
田氏正听他往下说呢,等你好一会都没动静:“这就没了?”
谢望一摊手:“没了啊。”
“他没说别的?”
“没有。”谢望又看了一遍信:“就说了这个,哦还有说他考中了秀才。”
看田氏不相信,谢望直接把信摊开:“就两张纸,能写多少东西啊!”
“他没说托人带东西回来?”
“没有。”谢望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除了一封信,其他什么都没。”
田氏更加难受,人不回来就算了,竟然连银子都没有!
她还是抱着一点希望,收了信晚上让谢朗又念了一遍,与谢望说的别无二致。
这下田氏是真的受不了,觉得谢朝心野了,才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她这个娘忘得一干二净。
她气的心疼,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倒在床上。谢朗被吓了一跳,赶忙请来了大夫。
大夫捏着胡须诊了会脉,对谢朗说:“内火过盛,不是什么大事,吃点消火的东西就行。”
他收拾了东西,没开药,也没收诊金,谢朗把他送到门外,回去时忧心忡忡。
田氏半靠在床上,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帕子盖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虚弱。
见谢朗回来,她又哎呦了两声,对大儿子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谢朗沉默地站在一旁,听她娘说着自己的委屈,说自己这么多年的劳累,说儿子一个个都不孝顺,让她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操劳。
谢朗听着田氏的数落,心中并没有泛起多少涟漪,甚至有些走神,想着妻子有没有睡下,想他的工还能做多长时间,想田里的庄家,能不能有个好收成。
田氏说得口渴,让谢朗给她倒了杯水。看见大儿子那副蠢钝不堪的样子,她便觉得很没意思。
“行了,你回去吧,也别在我这杵着了。”
“唉。”谢朗把水放下:“娘你早点歇息。”
门关上,田氏的脸色愈发阴沉。谢朝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让谢朝休妻。
不,这事肯定没问题,只要谢朝回来,休不休妻根本轮不到他说了算。
田氏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急躁。
问题是怎么能让谢朝回来呢?
谢朝的一封信,让田氏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起来时差点没站稳磕到头。
不过这一夜也让她勉强想出了点办法,吃了饭,她叫来谢望:“写封信给你哥。”
“写信啊?”谢望好几年没动过笔了,学过的字忘得差不多,听到要写信就头疼:“要不我喊个人来代笔?”
“不用别人。”田氏叫住他:“就你写!”
“好吧。”
谢望苦着一张脸,找出谢朝用过的纸笔。那墨只剩最后一点,谢望倒了小半碗水,把墨放进去碾碎,用分叉的笔尖沾了墨汁,按照谢朝那封信的样式抄了个开头,问田氏:“娘,要写什么?”
田氏把想说的话在肚子里过了两遍,这才开口。
“等等,娘你说慢一点。”
才说了两句,谢望就叫了停。他读书少,不少字都忘记怎么写了,刚落笔就在那抓耳挠腮。
田氏只得停下来,又开始生气,不过并没有朝谢望发,全记在谢朝头上。
谢望废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写完一封信。信上的字大小不一,纸上沾满了墨点。他写完也不愿意再看一遍,抬头看向田氏:“娘,这么写合适吗?”
作为被偏爱长大的小儿子,谢望基本不会考虑他两个哥哥的感受,往常田氏从两个儿子手里掏钱他也喜闻乐见,毕竟田氏要来了钱,总少不了他的份。
可这次,谢望却有些糊涂了,他想不明白田氏为什么要找他二哥要廪米,还是一个四斗。
朝廷每月会给廪生发放六斗米,这些米看着不少,实则有不少水分,真正能吃的也就两斗左右。
这事谢望清楚,田氏也清楚,但她如今却好像忘了一般。
“娘,咱们家也不缺米啊。”
田氏老神在在:“你管这么多干嘛?”
她当然不贪那点米,些这信的目的也不是让谢朝送米回来,信上她说了家里的存量顶不了多少时候,如果谢朝懂事,就应该主动把她接到府城照顾。
毕竟哪有儿子在外面享福,老娘在家吃苦的道理?
写了信,田氏又让谢望跑县城把信交给乌西。
从河东村到县城来回来两个时辰,谢望懒的跑,所以这活到最后又落到谢朗头上。
谢朗之前的活刚做完,跑县城也不耽误事,便去了。
他不知道乌西住在什么地方,但既然是谢朝的连襟,那苏家肯定知道他的住处。
谢朗在迎亲的时候来过苏家一次,如今还记得怎么走。
门房听明他的来意,说巧的很,乌西今天刚好陪妻子回了娘家,便让谢朗等一等,自己进去通报。
乌西此时正在书房内和苏庆说话,顺便帮苏瑶转交家书。
苏庆已经知道自己两个女婿都考上了秀才,见到乌西才知道这谢朝不仅中了秀才,还是头名案首!
看着乌西对谢朝赞不绝口的样子,苏庆垂下眼,若有所思。
十几年前他赌输了,如今……
翁婿两人正说这话,就有小厮前来通报,说三姑爷的兄长过来了,要找二姑爷。
苏庆听闻看向乌西,却见女婿神色苦恼。
“怎么了?”
乌西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又不好在丈人面前说连襟母亲的不是,纠结了好一会才摆手:“我去看看他找我做什么。”
“去吧。”苏庆挥挥手,等乌西走了,又让人跟去看着。
乌西和谢朗在苏家的花厅见面,见面之后谢朗取出信,托乌西转交给谢朝。
“只这一封信吗?”
谢朗想了想:“若是兄台方便,也帮我转告二弟一句话吧。”
他抿抿嘴,神色间闪过一丝挣扎,好一会才说:“就帮我转告二弟,家中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心。如今他既已考中秀才,更应当用功读书,没事的话就不用回来。”
说话的时候,谢朗脸色有些发白,说完深喘了几口气。
而对面的乌西已经听呆了。
他想不明白谢家这是怎么回事,当娘的咒自己生病也要让儿子回来,当哥哥的又让弟弟没事别回家。
要不是他亲眼看过谢家的光景,不得以为这兄弟几个是在为争家产使手段啊!
“就这些话,麻烦兄台了。”谢朗朝他一拱手,眼里透着恳求。
他神色太过诚恳,乌西也不好拒绝,只得应下:“我一定转告。”
得了乌西的承诺,谢朗送了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包袱,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来县城就是为了送信,如今任务完成,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便与乌西道别。
走出花厅,谢朗仰头看着天上,叹了一声,气才叹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现的小厮打断,道苏庆要见他。
“苏老爷要见我?”谢朗惊讶。
“是。”小厮点头:“公子请。”
谢朗带着满腹疑问跟在小厮后面,不懂苏庆找他做什么,明明从之前的亲事看,苏老爷应当很是看不上谢家才对。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苏庆一见到他,便开口问:“贤侄想不想谋个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