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书童和少爷的自我修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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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术士那边学城的装潢如何，反正在乔木眼里，机械系地下学城的装修非常切合学科性质：走廊尽头立着个一人半高的机甲模型，旁边立了块电子显示牌，用四种语言写了说明，乔木扫了一眼，光屏内容大约是此模型是按照1：2的比例缩小过后的防御装甲，还在设计研究中，还没大规模投入使用。
乔木随手翻了翻旁边的电子书屏幕，扫了一眼芯片和电路设计，大概看出个门道，光屏上却没更详细的讲解了。乔木前后翻了两遍也没找到详细设计，随即意识到这或许是什么机械系不可外传的机密，又打量了两眼这副看上去颇为神气的机甲，才转过身拐进了那间小教室。
这个时代的教具比乔木在原本世界的大学里看得到的稍微先进一些，却也没到令乔木看不明白的地步——教室前部悬浮着两块光屏，角落里立着两副小型机甲，估计是教学用的。乔木扫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而研究起跟他共处一室的学生来。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常服的学生，乔木分辨出其中一个头上顶了根绿色羽毛的是只鹦鹉，其他人鼻子是鼻子耳朵是耳朵，看起来与自己没什么不同，恐怕也是人类。乔木许久没见过人类，在一片惊疑中朝几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常服学生投去亲切的一眼，收获几道疑惑的目光后才心满意足地拉开第一排座位的椅子，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只是乔木还没坐稳，就听见门那边熟悉的声音：“什么地方都敢做，现在的贫民胆子已经这么大了吗？”
乔木往门边一望，门口果然杵着一大一小两块雨花石，瞪着眼往这边看，似是怒极；乔木心说难不成碰上小说中的经典桥段恶霸和小萌新抢座位，雨花石兄弟果然按照既定剧情开口道：“让开，哪里有贫民坐在前排的说法？”连表情都跟劣质电视剧的丑恶校霸一模一样。
乔木心道莫不是穿进了本是什么烂俗小说，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自己还真能在异世界遇到这种小说主人公前期必定遇到的恶俗事件；他虽笃信人人生而平等自由，却由不得他身在这么个科技假发达、思想真落后的时代，且抱上的疑似金大腿也不在身边——他没打算找麻烦，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乔木当即打算开溜，却也没打算直接把面子双手递上去给对方踩：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乔木横了两块雨花石一眼，正要再接一句：“嗟，来坐”，不料还没开口，就感觉到压在左肩膀上的一股力道，压得他没法动弹：“他是我苏家大宅的人。”
在这男人开口之前，乔木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被按得一个震悚；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惊诧，捏了捏他的肩膀，不知道是警告还是安慰，却没有跟他本人说话的意思，继续跟门口呆若木鸡的兄弟俩讲话：“苏家来的就算是书童，也不是你们这等小喽啰可以欺负的，要坐前排自己早点来占位置。”乔木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也实在找不到机会拆台说自己其实来得也不早，只能在这压制之下瞪眼盯着门口：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门口那两块因为脸色发青而显得越发绚烂多彩的雨花石兄弟。
长得高点的那个咽了口唾沫：“哥，这是——”
长得矮点的那个点了点头：“苏磬潭学长……”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雨花石清了清嗓子，干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苏家大宅还有这等人物——学长还是不要跟我们这些做学弟的开玩笑了。”
乔木身后那个据说是那个差点被杀害的苏磬潭还是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乔木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大敢挣扎，只好说乖巧坐在位置上听头顶那个温厚儒雅的男声道：“弟弟昨晚带回来的人，我也第一次见。”
那两块雨花石的表情登时变得非常精彩：“苏小公子的人……”
站在他身后的苏磬潭似乎没有搭理雨花石兄弟的意思，再开口的时候说话对象已经变成了乔木：“你跟我出来，至于你们两个，在学城里最好收敛一点。”肩上钳制的力道终于松下来，乔木松了口气：这苏磬潭听声音像个术士，但如果不告诉他名字，但凭力道让乔木猜，乔木肯定要说这人是个挑夫，就刚刚那一会儿，捏得他感觉肩膀都要断了；苏磬潭没给他回头的机会，拖着他长可及地的旭日祥云纹大氅往门口去了。
雨花石兄弟赶紧给他让了条路，乔木则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从他们中间那条窄缝中间溜了出去。
乔木一跨出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周围一片空空荡荡，刚刚还在走廊上游荡的学生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他一回头发现雨花石兄弟连带着那间教室都消失在了他身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一脚踩进了这据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式的强大的东方术士的结界。
被苏纨吹上天的苏磬潭站在走廊中间，跟他弟弟一样，头上立着对白毛狐狸耳朵，背后的狐尾白得发亮，虽然蓬松，却不像苏纨尾巴那般带着些没理顺的杂毛，一看就是精心梳理过的，给人一种板正严肃的感觉；苏磬潭背对着他，垂着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缠着把折扇，“苏纨叫你来的？”
说完，折扇一展，扇上用毛笔题了四个字：风骨鹤形。
搞不懂这狐狸为何羡慕鹤的风骨，联想起那“清风喜乐”，乔木顿时觉得自己可能跟不上狐狸的情商和审美。虽然乔木并不想卷入这据说一百年前搞得轰轰烈烈的宅斗，但毕竟才听说了苏纨弑兄不成的传言，此时也拿不准苏磬潭的态度，又没法忽略正等他回复的苏磬潭，只好试探着答了句：“他要我接他下学。”
苏磬潭转过半张脸来：“倒是学聪明了，越过我直接跟父亲报备——”
苏磬潭自说自话，乔木却在见着他侧脸的瞬间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苏纨生了副少年的好模样，清秀活泼，七分俊朗三分童真，市召开讨人喜欢，而单看这对着乔木的小半张脸，乔木几乎可以勾勒出苏磬潭那跟他弟弟风格完全不同的美貌：如果说世上真有苏妲己祸国殃民，那一定就是苏磬潭这幅长相，增一分嫌长，减一分嫌短，着粉苍白，施朱太赤，黛眉霜肌，素腰贝齿*，能略过倾城那个步骤，一笑直接倾国。
苏磬潭自是不知道乔木脑内的小剧场，自顾自道：“我看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我看你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苏乔木？”那只斜睨着他的狐狸眼一眯，乔木被这一眼盯得后背一凉，登时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他张了张嘴，苏磬潭却没给他回话的机会：“苏纨是在发什么疯，非要把你留下来？”苏磬潭的声音像他的名字，令他想起深不见底的清冽潭水，厚重又如水一般清澈，“我不可能对他动手，但是关于家族名誉，我不可能放手不管。
“所以，苏乔木，你要是想活命，最好离我弟弟远一点。”
乔木被他这一席话搞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家族名誉？什么叫离他弟弟远一点？传闻里说这对兄弟有什么血海深仇，我看这哥哥弟弟的叫得这么亲切，怎么看都不像啊？
乔木正维持着表面冷静，在脑海里疯狂吐槽的时候，苏磬潭又转了回去，背对着他：“还有，你身上背着的是苏家的名誉，在京城里还没有我苏家需要俯首的地方，别给苏家丢脸。”苏磬潭这席话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两人周围的景色瞬间崩裂坍塌，乔木下意识闭眼，等睁眼的时候，地下学城的走廊和学生都回来了，苏磬潭倒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了。
“诶，苏小兄弟。”乔木呆在原地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声“苏小兄弟”喊的是自己，僵硬地回过头，正好对上高个子雨花石玛瑙似的五彩斑斓的眸子。“我们兄弟两个也没想到苏小公子今年蹲完了一百年的禁闭，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他哥站在旁边，闻言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少说话，”然后才仰头对乔木道：“苏小兄弟回去以后，记得帮我们跟二公子问声好——”乔木还沉浸在苏磬潭那几句不知所云的指责中，没心情搭理这前倨后恭的兄弟俩，只草草点了个头。
矮一点的雨花石兄长咬了咬牙，似乎是对乔木爱搭不理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我们兄弟俩是京城西南边新晋贵族雨家的兄弟，我是雨生，我弟弟叫雨泽。”雨生一边说，一边给他让了条道，“苏小兄弟回去跟苏大哥解释一下，我们兄弟俩不是故意要冒犯苏家的。”
乔木被两人引去教室第一排的位置坐着，缓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心跳有所减慢：
在不明敌友的苏磬潭一眼识破了自己的“召唤兽”身份过后，乔木顿时觉得脚下埋了颗随时能把他炸到所谓的“搞笑办”的不定时炸弹，极度担心这苏磬潭脑子一抽，认定他离他弟弟还不够远，拎着他后颈就把他丢进搞笑办当长工或者干脆被随即传送去什么别的时代——谁知道这次是不是要穿去与恐龙为伍？
*：化用自《登徒子好色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书童和少爷的自我修养（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