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境幻空记》西西可纳特

12、第十一章 相饯(贰)

　　最后，凌傲霜身着一件群青花鸟纹样的绸衣，梳着三小髻端坐在铜镜前，何碧退后几步，甚是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真是不容易呢，光是把公主不盈尺的短发拢起来就很难做到了，更别说还要在上面梳个三小髻。
　　末了，她还颇自负地想：经过自己的精心打理，公主就算没有宴会主角这层特殊身份，怕是照样也会艳压群芳的吧。
　　可一向料事如神的“老法眼”何姑姑，此番怕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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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饯行宴摆得再大也架不住就是个家宴，可这个“家”却是天家——天家办事，自然是要与平民不一样的。故此这次她的饯行宴，是设在锦烛大殿。天子大宴群臣，以示对这个女儿的器重与期望。
　　凌傲霜甫一落座，便看见许多熟面孔从大开的殿门外陆陆续续走进来，都是些朝廷大员，各家命妇、贵女之流。她在父皇下首看见了丞相高良姜，一转头又意外地在他身侧发现了楚中书楚霭——这两位大人向来水火不相容，往年宴会上她都是以看他们斗嘴为乐——这样的两位大人，竟然对视着，还都朝对方谦和地笑了笑！
　　凌傲霜觉得自己眼睛一定是花了，于是揉了揉，一睁眼却在两位热点人物身侧看见了紧紧颦着眉的东斋老先生，又是皱眉又是捋须的，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她一时忽略了还在相对傻笑的两位大人，转而看着东斋，内心疑窦丛生——那形容……分明就是等人的样子，可这么盛大的宴会，哪个敢误了时辰?
　　正疑惑他所候者谁，便听得前面大太监来越尖着嗓子拉长声音宣布道：“吉——时——到——”
　　想来东斋等的那人不会来了。凌傲霜扫兴地叹口气，缩回伸出的脑袋，安安分分坐回自己的位子等待来自四面八方的祝酒。
　　每个人都走程序般依着座次来到她桌前敬酒，再致以几句贺词。凌傲霜听着那些贺词，不免奇怪他们是如何违心地将那些肉麻的恭维话说出来的——也许是为能抱上今上最宠爱的女儿的大腿的这种丰厚利益所驱使着吧。
　　这种客套话听一点儿还好，一旦听多了她凌傲霜就要头晕犯恶心，是以虽然她喝的是特意用水兑过的果酒，时间长了还是有些难免醉意袭来。
　　她双手支颐，强行把困得一点一点的头撑在手上，可还是不管用。
　　唉……算了，就小睡一会儿也不妨事儿的吧……
　　她微阖了双目，正打算坠入梦乡，却在将睡未睡时被一个声音拉回了现实世界——
　　“公主可小心着点儿，在自己的饯行宴上被果酒灌醉……着实是……不太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