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天使》无心饮水

5、终于

　　翼离开胡同街去上大学。一年后归家，带回一个温柔能干的女孩。心中荡漾着快乐——即使没有我，翼也不会孤单。
　　即使没有我……
　　那一天终究从预感变成现实款款而来。
　　高中毕业的我整天游荡在胡同街上无所事事，结果没等来录取通知书，却等来了街头的老爷爷。
　　我知道老爷爷也不是普通人——这些年，除了天使芙雅德，他的面容也丝毫未变。
　　不过见面不是非常愉快——他出现的时候是夜晚，我正在泼洗脚水，于是预猝不及淋了他一身，所以，他原本和蔼的脸色未免有些僵硬。
　　我尴尬地站着：“那个，老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出现的时间地点……似乎有点不对……”
　　他努力平息着情绪，终于恢复自若，微笑：“孩子，和我去天堂吧！”
　　“天堂？”我一愣，不自然地垂下头，“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去？”
　　初夏的夜晚尚有几分微凉，虫子沉默一个冬天，仿佛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拼命地嘶喊着。可此时在月夜下，却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是上帝。”他一身狼狈却掩不住气质的高大与慈祥，“你是天使，本就该属于天堂。我和你的父母说过了，他们很开心。”
　　开心吗？因为我要走了，不再有这样的麻烦了吗？我不禁有些黯然。
　　“傻孩子，他们是因为爱你才同意的呀！”上帝微笑，“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更好，即使是离开自己。”
　　“是吗？”我垂着眼，掩去自己所有的情绪，“那……再等我和哥哥告个别。”
　　上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头，“好。”
　　我能拒绝么？结局早在开始就已经注定，就像天使芙雅德注定要离开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愿却不得不做的事了。询问我的意见？上位者问你所愿，实则心中早有决断。你若同意，两相愉悦；不同意，便劝，劝不了，就是强制。
　　我坐在火车上，看窗外的风景飞快地逝去。我那么着急来到人间，还没来得及看完风景，便又匆匆离开，这样，真的值得么？
　　而我，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了吧！早到我对翼承诺我一定把他的妈妈带回来。
　　火车缓缓进站，翼在站台上等我。
　　“哥哥！”我开心的挥手跑去。
　　翼仿佛松了一口气，板下脸来，“我不是说了，你若要来，告诉我，我去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多危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我笑了笑。不知是因为要离开了，还是长大了不再如以往一般亲密，气氛有些沉闷。我深呼一口气：“哥哥，我要走了，去天堂。”
　　翼的神色一僵，语气陡然变得急切：“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我知道，对于天堂，他没有好印象。我轻笑：“我也是个天使啊！何况我父母也希望我去。并且，我说过我会把阿姨带回来的。”
　　翼看了我好久，突然抱住了我，低声问：“你想去吗？”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小天，不想去的话不要勉强自己。这是你的人生，别人无权干涉。不要因为别人的意见让自己受委屈，好么？你要知道，爱你的人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
　　我知道，可是，我可以不去吗？不可以。无论是因为规则还是责任。
　　勉强自己又如何？怎么会委屈呢？看着那些我爱的人幸福快乐，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于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我飞向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