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天使》无心饮水

6、天堂

　　云之上，有天堂。
　　上帝笑着松开怀抱：“欢迎你来到天堂。”
　　我感激他没让我用我诡异的飞行姿势飞到天堂上来，可是因为天使芙雅德的芥蒂，我还是选择无视他的热情，疑惑地嘀咕道：“大气层上不是太空么？还有，云不是水蒸气液化成的小液滴吗？怎么站得住人？”
　　上帝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天堂，在人的心中。”
　　我伸手抚摸身边的云朵，“那么，这一切都是幻觉么？”
　　“不，是真实的。”上帝依然微笑着，“知道空间重叠么？这里和人间是不同的空间。也许就在你站的位置有一只飞鸟经过。这里的一切于你是真实的，对那只鸟而言，却连幻象都不算。”
　　“就像一个时空悖论，对么？”
　　“这是净土。”上帝纠正我。
　　净土么？什么样叫净土？为什么在这所谓净土上，我和天使芙雅德并不开心？为什么天使芙雅德只是陪伴自己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为什么要让挚爱分离？
　　上帝离开了，让我一个人去熟悉天堂。
　　天堂很干净，不染纤尘。有许多小天使在嬉戏玩耍着，即使摔跤，衣裳依旧洁净如初。那些绿色的草叶，五彩的花朵不知植根在哪里，在云彩上长得妖娆恣意。
　　这里该是花圃吧，孩子的乐园，没有一个大人。
　　我缓缓走过，手拂过花瓣，如同在浓密的雾气中穿行，不自禁想要起舞，转了几个圈却又停下——我长大了啊，怎么能这么孩子气？这里是天堂啊！我只有一个人，孩子气给谁看？有谁还会在乎我、宠溺我呢？
　　走出花圃，我看见云雾笼罩间的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城堡，竟不嫌冷漠，反而透着几分温馨的暖意。精致、华丽。
　　可是，倘若住进去呢？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要倾诉和依靠却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是啊，孤独。芙雅德说的没错，我知道孤独的滋味了。我长大了啊，也学会坚强了啊，为什么我还是害怕这种滋味呢？
　　天堂处处花草。我看见天使们抬水浇花、聊天、采花、编花环……这样的生活不会空虚寂寞吗？他们分明如此悠闲自在，为何那般不近情面地惩罚芙雅德的失职呢？缺她一个又如何？放她在人间不好吗？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与天堂格格不入。浅灰色的休闲衫闯入一片白裙中，仿佛蒙尘——或许我本不该如此。他们有着好看的羽翼，我没有。右翼也自卑到了极点吧，就像我在这里，却感觉我该低到尘埃里。
　　“站住。”神游间，一个清亮的女声硬生生地拽回了我的神智，一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