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嫁给爱情》九拾期

7、开小灶

　　我在心里一阵得意：怎么样！果然被我教到了吧！
　　************************************************************************************
　　几分钟后，我却深刻地体会到了昨天那位女老师在我把自己“搬离”办公室前，和我说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高中的学生可不像初中的那么听话。小戚，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啊！”
　　大概是因为今天早上发现昨天洗的那件格子衬衫没干，我又来不及翻箱倒柜找衣服，只得随手抄起了搭在床头前的一件纯蓝色的半袖套上了身。那件半袖是我们学校志愿协会发给我们支教小组每人一件，胸前背后还印着“志愿服务”八个大字。
　　我本就只比他们大两三岁，如今又穿着这么一件和他们校服相似度很高的衣服站在讲台上，还扎了马尾。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普通话里混杂着方言。
　　“这是哪个班又走错教室了？”
　　“这是咱新来的老师？咋那么显小嘞？”
　　“她有咱们大吗？”
　　沈自安个子显小，坐在第二排上，我看见他略低着头的眼睛里竟也浮现出笑意，只听他提高了声音对班里说道：“安静安静，都自觉点！”
　　我猜他估计是担着班里的干部职务，因为他话音刚落，班里便安静了大半。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沈自安并不是班级里的什么干部，他在班级里的威信，完全是打出来的！
　　尽管我的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仍旧端着笑：“现在开始上课。”
　　说罢，我开始动手抄一道数学题。随着我的动作，黑板上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摩擦声，尤其在我画圆的时候，那尖锐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
　　学校黑板的质量不高，还是最原始的那种糙面黑板，不光写字费劲，擦更费劲。我只不过教了几天课，手腕就有些发肿了，还是借了和我一起来支教的另一个女生——新闻系的萌萌从家里带的药膏，才勉强好了一些。
　　我写完了题，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咱们省去年高考的一道真题，用的就是你们前两天刚学完的知识点。你们不是都想知道我多大了吗？只要在座的有一个人把这题解出来，我就挨个回答你们刚刚的问题。”
　　几分钟后，我扫视了班级一圈：“如果按照高考的时间标准，已经到点了。有哪位同学解出坐标了吗？”
　　班里一片寂静。
　　我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来便开始讲题。
　　讲题的过程中，当我斜过身子，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我好容易才写在黑板斜上方的一个方程时，我突然更新了一个观念——女生光有身材是不够的，好个头也是非常重要的！
　　好不容易把班上的人都讲明白了，我这才舒了口气，收敛了笑意。
　　“我叫戚悦。你们猜的不错，我的确没比你们大多少，甚至还有可能和你们同岁。这一个月里，人前人后我都不会在乎你们怎么称呼我。我可以是你们的老师，也可以是你们的姐姐。”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特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我发现班里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
　　可我注意到，沈自安却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等着我的下文。
　　等到班里差不多安静下来，我才接着道：“可这些都不是重点。两年前我参加高考，也和你们一样刷过题、熬过夜，也是从外省拼死拼活考到北京的。正是因为我没比你们大几岁，才是这整个学校除你们之外离高考最近的人。时隔两年，今天我站在这里，哪怕只有一个月，一天，一小时，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再拼一把！我希望有一天，那红色的通知书能人手一张，把你们带离这片小山村，去过更精彩的人生。”
　　我的一番话显然十分奏效，后半节课上得十分踏实。
　　这天的数学课恰逢两节连排，中间有一个大课间。第一节下了课，同学们都纷纷出去跑操了。
　　我无所事事地绕着空无一人的教室转了一圈，却在沈自安座位旁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略有些发黄那上面的字迹虽潦草，但勉强能看得出解题步骤。他解的正是我上课写下的那第一道题。跟着他思路，我开始有些惊讶。
　　因为他判断直线与圆位置关系的方法是求了△值。而关于△值的作用，正是我下节课才要讲授的内容。我当时在黑板上求了半天圆心和直线的距离，就是想用这种笨方法做引入。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讲的内容，沈自安竟然早已融会贯通了。
　　我又往最底下扫了一眼那坐标值，也是正确的。而看这道题在草稿纸上的位置，显然他是在我出完题后就做出来了。可那时候我问班里有谁做出来的时候，他却没有说话。
　　为什么？我在心里暗自疑惑。他是有私心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做？还是顾着我的面子，不想看我下不来台？
　　正在我忙着思索时，班里的同学三两结伴地从外面回来了。我赶忙悄悄把那草稿纸轻放回沈自安的课桌，藏起了一腔心思，准备上课。
　　在随后的一节课上，我按照教学计划讲到了△值的应用。我还特意留意了沈自安的神态和动作。可他却并没有任何不屑一顾的表现，仍旧十分投入，让抬头听的时候便抬头，让做题的时候就埋头做题，丝毫没有摆出一副“我其实什么都会”的洋洋自得，更加没有因为早就会了这个知识点而看别的题目。
　　除了对知识的渴望，我在他沈自安的眼神里还看到了四个字——尊师重道。
　　隔天，我在厚厚一沓交上来的作业本中判到了沈自安的。
　　看着他的作业，我不由得皱皱眉，虽然每道题他都很耐心地抄了题目，但那汉字实在算不上好看，比我之前在草稿纸上看到的倒是明显整齐了一些，然而那字体和数字、符号一样，依旧狂草。
　　好在他的题目都解得很好，几个题的答案都正确，只在个别步骤上有跳步或不规范的现象，为了提醒他重视这些考试中的失分点，我便用红笔一一为他批注好。
　　在又教了他们两天后，我深知沈自安的数学水平已经远超班里的平均水平。因此，在他的本子里，除了人人都有的批注以外，我还特意找了些较难的题目，有的是我自己出的，有的是我从高考题上摘的，每天一道抄录下来，夹在他本子的最后一页。
　　次日便能不出意料地看到那张纸上已是密密麻麻一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从小就讨厌红笔，总觉得用它书写出的字很扎眼，现在用红笔批改普通作业已是迫不得已，于是我便从不用红笔批改每天夹在沈自安本子最后一页的那道题。
　　那纸张其实是我对折了A4纸后剪裁的，不大不小，正好能藏身进蓝色的单线本里。
　　我先用黑笔抄好题目，他亦用黑笔解答，而我在批改的时候却特意选了深蓝色的碳素笔。蓝黑两色的字迹交织在一起，深深浅浅映在纯白色的纸上，凌乱中又似乎透着一丝和谐。
　　偶然兴起，我也会在最下方用蓝笔批注几句简单的话，例如：“方法很巧妙！”、“望尽量减少跳步。”，又或只是为他标好教材的书页，提醒他看某个尚不熟练的知识点。
　　而我用蓝笔写下第一句已经不算批注的话，还要从某天的课上说起。
　　那天我在他们班的数学课是上午第一节，我照例抱着教材走上讲台，却突然注意到讲桌上多了一根小竹条。
　　那竹条大约只有二指粗、两尺长，边缘虽算不上圆滑，却明显是打磨过的，起码摸起来不扎手。
　　我好奇地拿起那竹条，问班里的学生：“这是干嘛用的？是你们哪个老师落下的吗？”
　　同学们纷纷摇头，只有一个胆大的女生说道：“我今天早上做值日的时候就看见它放在上面了，以前没见有哪个老师用过。”
　　我道：“那是谁放这里的？”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