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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喜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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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权最后还是没拗过喜乐。
他拎着马鞭出去之前对喜乐说,对面的王婶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去吃喜酒,喜乐下午若在家闲着无事,可以去找她聊天解闷。
喜乐抹一把汗脸回他:“等我把家里收拾好,有空再说。”
陈春权闻言向李夫子点点头,泄愤似的挥着鞭子离开。
喜乐回身看着丝毫没有去意的李夫子,不禁问:“先生今天不整理文章吗?”
因为春月的喜事,学堂今天仍然放假,所以对李夫子而言,应该是个绝佳的工作机会。
“这就回去。”
李夫子终于如是说道。
喜乐笑逐颜开:“祝你一切顺利,再见。”
“麻烦你照看青青。”
李夫子很自然地开口,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喜乐想今天家里就她一人,有青青作伴当然好,她爽快应下。
拉着青青回屋后,喜乐开始拆头上的发钗,拆完后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脸上的粉已经糊得乱七八糟。
“怪不得陈春权一个劲儿让自己洗脸。”她挽起头发,有些尴尬。
自己居然就以这副鬼样在外人跟前嘻嘻哈哈。
挺久没洗澡,干脆趁着家里没人,烧点热水洗个澡。
喜乐问青青:“青青要不要和婶婶一起洗澡?”
“可以吗?”
青青从凳子上滑下来,有些兴奋。
“当然可以。”
“爹爹都让我自己洗澡,我还没跟别人一起洗过澡呢!”青青举着胳膊在屋里高兴地转圈。
喜乐汗颜,教导孩子独立是没错,但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洗澡,就有些过分了吧。
她的个头能在澡盆里站住吗?
喜乐来到厨房,看水缸里的水不太多,便扛着扁担提着水桶牵着青青去王婶家提水。
自从自己第一次打水失败后,王大叔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打好两桶水放在井边由她来倒。
门口的狗已经足够熟悉喜乐身上的味道,对于喜乐的到来,它现在连头都懒得抬,只是偶尔从喉咙里发出咕隆的声音,提醒屋内的主人有人进屋。
喜乐进院后,王婶听到声音从屋里慢慢挪出来,看见她后有些讶异:“你怎么没去呢?”
“王婶,”喜乐松开牵着青青的手,放下水桶和扁担说,“家里还有鸡和羊,不能没人。”
“唉。”王婶叹气,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青青,叫王奶奶。”喜乐让青青和王婶打招呼。
青青从喜乐身后站出来,看着屋前的老人,低头行礼道:“王奶奶好。”
王婶喜欢地笑笑:“这就是春田那位新夫子的女儿吧,生得真好。”
“是啊,”喜乐走到井边把水倒进自己的桶里,应声道,“青青可是人见人爱呢。”
王婶捂着嘴咳嗽两声,恹恹地说:“近来老毛病犯了,站一会儿就没精神,我就不陪你多说了,打完水就回去吧,我要回屋躺一会儿。”
“您没事吧?”喜乐见她的脸色惨白一片,有些担心,“要不要我去帮您找大夫看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王婶撑着拐杖慢慢往屋里挪,“睡一会儿就好。”
喜乐哦一声,挑上水叫青青:“青青,走啦。”
两人往回走。
喜乐盯着鼻尖上的汗,心里发虚。
这一早上她一直觉得不太舒服,但她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这两天太累,休息休息就会好。
没想到出力发汗后,感觉更难受了。
“婶婶,你没事吧?”青青看着脚步晃悠的喜乐问道。
“没事。”
喜乐撑着身子将水挑回家,想要抬起往水缸里倒的时候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她扶住缸沿稳着身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青青眼瞅着喜乐的身影倒下去,急急放声大哭起来:“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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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沉重的眼皮,喜乐看见自己房间的黑房梁。
她抬手想揉揉眼睛,发现胳膊被人紧紧抱住,没法抽出来。
喜乐侧头去看,等看明白身旁的人时,她不由笑了:“这丫头……”
喜乐把青青的身子扳平,让她的头睡正。
她抱着青青睡好,心里奇怪,自己那会儿好像晕过去了,是怎么回来的?
“要不要喝点水?”
李夫子看见炕上喜乐的动作,从桌边站起来走过去问。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喜乐感受着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便从青青头下抽出胳膊坐起身。
“你晕倒,青青叫我来看看。”
李夫子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和早上截然不同。
“麻烦先生了。”
“你连自己有身孕了都不知道吗?还敢挑着两桶水到处跑?”李夫子问。
“什么?!先生……在开玩笑吧?”
喜乐坚信自己耳朵有问题,对于文字的接受可能出现了偏差。
李夫子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她安慰自己。
“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近期就不要干重活。”李夫子以警告的口吻说道。
怎么可能?
喜乐愣住,从她穿过来到现在,这具身体一直没有来大姨妈,她还以为孟喜乐太小,没发育起来,就没太在意。
所以,新婚夜那晚就中标了?!
不是吧?
喜乐无法接受。
她怎么能怀孕呢?
她根本就没有做好生养孩子的准备。
在这里生孩子恐怖,不要孩子应该更恐怖。
“唉,好想死。”喜乐烦躁地抓着头发。
“不想要孩子?”
李夫子很懂得抓重点,不愧是教书匠。
喜乐点点头,对上李夫子的目光时,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先生会不会觉得我这人缺乏母爱?”
“生不生孩子是你自己的事,与母爱有什么关系?”
“这孩子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喜乐垂头丧气,“除了迎接,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可以打掉。”
李夫子开口。
“不想要的话。”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
喜乐摇头:“不要,听说很疼的。”
“有药。”
喜乐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在说打胎的时候有药止疼还是打胎的药可以让人不疼?
不行不行,不能打掉孩子,这太罪恶了。
喜乐说:“我就那么一说,没想真不要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而且杀人是犯法的。”
李夫子不言,有些失望。
他不在乎养别人的孩子,只是有些担忧她有自己的孩子后,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对青青。
喜乐自然猜不到李夫子此时所想,她感激地冲他道谢:“今天多亏先生,后面作画的时候,我会尽全力做到最好的。”
如果喜乐知道李夫子的心理活动,她肯定会大笑三声,然后一脚踹向这位戏多的夫子,最后与他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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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陈春权回来的最早,回屋找了一圈,发现喜乐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吓了一跳。
喜乐心想这个消息得告诉他一声,孩子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作为父亲,陈春权有权利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有一个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喜乐的心中涌起一种和他福祸同享的共存感。
原来,夫妻真的可以是一体。
看喜乐吞吞吐吐,陈春权更加着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说了啊,”喜乐从被窝里慢慢坐起来,“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
陈春权双手撑在炕边,大眼圆睁。
呆滞的样子看着很傻。
“我说我可能有孩子了。”喜乐再重复一遍。
“等着啊。”
陈春权说完急匆匆跑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跑进来,身后跟着王大叔。
“你干什么呀?”喜乐对王大叔有种莫名的畏惧感,她有些生气陈春权的自作主张。
“王大叔会把脉,让他看看。”
王大叔可能因为喝过酒,脸上的神情不似以前那样冷硬。
他走进屋,柔和地说:“把手伸过来。”
喜乐把袖子往上提一点,慢慢把手伸过去。
王大叔手搭上去,闭眼感受半晌说:“不错,是喜脉。”
得到认证后,陈春权的脸上才显出后知后觉的喜悦。
他请王大叔坐到桌边喝茶,笑问:“孩子怎么样?健不健康?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需不需要吃补品?……”
他还要问,王大叔轻笑着打断他:“不用这么紧张,喜乐年轻,身体底子不错,不需要大补,只要注意正常休息和饮食就没什么大碍。”
喜乐听着陈春权的问题都觉得脸红,孩子健不健康把个脉就能看出来?以为透视眼呢?
“把个脉怎么可能知道孩子好不好,你好歹也在药铺做事,连点常识都不懂吗?”喜乐看不过去他的傻样,忍不住开口。
“我只管药材进项,对于药理和医理只懂些浅薄的,养胎之事,我一窍不通,多问问总没错。”陈春权笑着回喜乐。
王大叔看他俩这样,心里也欢喜,开口对喜乐说:“不怪他,他也没经验,男人第一次当爹,都是这样,既小心翼翼又傻里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