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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缙云迟初显神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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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灵族玄墟界的极北之地上,烽火连硝烟,尸骸蔽雪原。
连营百里之中,伏风族主将营内,气氛焦灼。
长桌边的七人皆是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看着身前的沙盘,耳边充斥着篝火的燃烧声。
贺凛政坐在长桌的最北端,他的左侧坐着一位玄袍老者,右侧坐着贺士荀。
贺士荀赤着膀子,半边身子上都缠着纱布,他恶狠狠盯着桌对面的玄袍老者,语气愤懑,“现下战事吃紧,我更应同将士们一起坚守阵地,你们把我召来,到底是何意?!”
玄袍老者捻了捻胡子,悠然道,“将军是要坚守什么阵地?此役只为灭一灭龙胥族的嚣张气焰,并非是要攻占城池。现下我军节节败退,不如期望那般攻无不克,固然撤兵才是上策。”
贺士荀闻言讥笑,“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妨直说。远伐龙胥族,从一开始就是损兵折将的祸事。”顿了顿,他提高了音调,“如今撤兵亦是虚妄,任谁也不会耗费巨大的军资物资,来打一场捞不到半点好处的仗。总之,现在若要退兵,那我族边境数个城池必遭龙胥族火攻劫掠。”
那玄袍老者听出贺士荀话里的意思,知他意有所指,正准备清了清嗓子开口,却见一旁的贺凛政紧紧盯着自己,眸中寒芒乍现。
贺凛政收回视线,扫视一圈在座的将领,目光落在门帘的缝隙间,口中凛然道,“如今胜负未定,不可贸然退兵,要知万事万物,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龙胥族定是有弱点的。”
“祁帝,臣却不知,那弱点为何?”玄袍老者仗着自己是族长元老,硬是要开口讥诮这年轻的帝王。
贺凛政不以为意,淡淡答道,“弱点就是虞川族的水灵。”
此声话落,门帘间闪过一丝外面的火光,接着露出一角月牙色的长袍。
下一瞬,来人掀开帘子,迈步进来,立在那环视四周。
贺士荀瞪大了眼,诧异道,“缙云迟!”
他心叹这小子不替他照看着拂菱,跑这里来瞎掺和。可他刚想起身找缙云迟算账,贺凛政却先他一步起身了。
贺凛政走到缙云迟身旁,朝在座几位说道,“缙云迟为我师门——七音阁四才之一,此战有他相助,定能大捷而还。”
玄袍老者抢言道,“虞川族只派一人前来,实在有失诚意。”
贺士荀缄默不语,心笑这老头整日在内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知这外头的情况,缙云迟的本事,只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才会明白,不然他也不会忽悠他照看拂菱了。
这时他身侧一位身披铁青铜甲的年轻将官,朝缙云迟抱拳道,“久闻大名。”
贺士荀觑了他一眼,朝缙云迟说道,“这位是我麾下的副将,名为唐景,为人直爽,是个好说话的人。”
缙云迟闻言淡淡看了那名副将一眼,微微颔首。
贺凛政接着道,“今夜不宣而战,是为上策,你们有何异议?”
玄袍老者刚想发表异议,众人的视线却齐齐落在缙云迟身上。
缙云迟用手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路,说道,“我从这走。”
玄袍老者探身看了眼那条路,见是敌营的后方,忍不住笑道,“黄毛小儿,且不说你会不会我伏风族的御风而翔,就算你真的到了那,凭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缙云迟没理他,朝贺凛政和贺士荀看去,问道,“可以吗?”
“我看行。”贺士荀道。
“未尝不可。”贺凛政道,“就请各将士回去清点人数,准备进攻。”
缙云迟闻言转身跨出营帐,一离开他们的视线,便凝诀召来五尾灵豹,他翻身跨上,凝诀使出风灵。
五尾豹脚踩疾风,缓缓飞起,直奔向战火中心。
缙云迟坐在豹上,翻手取下腰间的陶埙,轻轻吹响。
埙声幽远,宛若空谷之音。
倏然间,骤雨应声而来,直直打在烽火四起的大地上,缙云迟的身周包裹着一层蓝色的荧光,避开了这些骤降的雨滴。
龙胥族营内,一位白发鹤颜,手执蒲扇的老者见天象异变,急忙冲进主营,找到主将——秦江。
“秦将军,老朽方见天象异变,定有蹊跷,怕是那伏风族的诡计。”
那位秦将军立即放下手里的卷轴,片刻起身随他一齐出去。
忽然,他们耳后传来一阵乐声,两人皆是顿住脚步,朝身朝后望去。
只见,一位月牙色长袍的少年慢步朝他们走来,神色漠然,吹着手中的陶埙。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五尾的黑豹,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秦江先开口,“来者何人?”
少年放下陶埙,答道,“缙云迟。”
秦江闻言愕然,“虞川族缙云氏!是缙云瑶派你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缙云迟并未多言,又重新吹响陶埙,雨滴霎时在天空中凝聚成四架巨大的编钟。
秦江见状,朝一旁的老者吩咐道,“李翁,来者不善,我拖住这里,你快去把将士们召集起来!”
老者微微颔首,急步离去。
秦江拿过一旁的长戟,凝神祭出火灵。只见烈火如灵蛇一般缠上戟身,火光冲天。
他摆出攻势,操着长戟纵身朝缙云迟袭去。
缙云迟眼中闪过一层金色的光影,瞪向来人,数枚水针朝秦江直直射去,宛若无形的利剑。
秦江急忙挥动长戟打散那些水针,水在接近长戟刹那,化作雾气升腾。
秦江心知,水灵克制火灵,必须速战速决,他不断找空隙朝缙云迟身侧逼近。
缙云迟随即腾身而起,避开他的攻击,翻手在掌中凝出几只水做的蝴蝶,水蝶飞向空中,在雨滴凝聚成的编钟前,幻化作人型,开始敲响编钟。
天空中,雨乍停,唯有曲声覆盖在这片营帐之中,秦江闻声目眩,立即凝诀封闭住听力。
缙云迟淡漠地看着眼前一个个倒下的人,口中轻道,“空吟闻雨鸣……”
话落,贺士荀的铁骑军恰好在他身后赶到。
倏然,一个声音蓦然惊醒缙云迟,乐声中,他似乎听见了贺拂菱在喊他的名字。
可当他回眸望去时,却只见金戈铁骑。
秦江见有空隙,操着长戟朝缙云迟背后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端坐在马鞍上的贺士荀旋即拿过一旁副将的长矛,注入风灵,朝天上投去。
秦江觑了眼直直飞出天际的长矛,不屑地笑了,心想那伏风族的名将也不过如此,连个矛也扔不准。
他手下的动作没慢,举起长戟就要刺入缙云迟的后颈。
苍穹之上,长矛如疾风般划破夜幕,呼啸而来,在他将要夺走缙云迟生命的那一刻,直直贯穿了他持戟的右手,矛头紧紧扎进土里,泥土中一片殷红。
秦江一声不吭地把长矛从地里拔出,惨笑道,“真不愧是伏风族大将贺士荀!百闻不如一见!”
话落,他身后的老者赶了过来,几步行至他身侧,附耳道,“秦将军,我军将士除你我之外,全数被这音域迷晕了。”
缙云迟心知这灵族的躯体支撑不了多久这样的灵术,又见贺士荀赶来,便如释负重地倒地而睡。
然而,此时远在桑麻族地界的拂菱,正在后山耕种,她每下一锄头,心里就抱怨一下,可手里却始终没停下。
拂菱下定了决心要勤修武学,可世事难料,她并未如自己想得那般争气,在新入门的几个徒弟里,她和江笙月的悟性最差,剑招学得极慢。
没过几日,师父便不再教授她和江笙月剑法,而是派她们去空叶山的临渊崖附近守着临渊湖,闲暇时,让她们去后山的菜地上学着种地。
拂菱心里有些难受,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何况她还有笙月和她一起同甘共苦。
只是她还没明白拜师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像哥哥被发配边疆一样,被赶到这干杂活了。
这时,笙月领了午食跑了回来,看见拂菱一声不吭地锄地,关切道,“师姐,先来吃饭吧。”
拂菱放下锄头,去一旁的水渠里洗了洗手,也顾不得仪容,就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她手里的包子。
拂菱吃了四个包子,打出一个饱嗝,赞道,“这里的包子,是真的很好吃。”
笙月笑了,“师姐你很少吃包子吗?”
拂菱一愣,急忙掩盖过去,“没,我从小就喜欢吃包子。”
正在她们吃完饭,打算接着干活时,一起入门时的一位师姐走了过来,正是风采夺人的何尚清。
何尚清见她们灰头土脸的,便端着架子道,“师父让你们下山跑腿,去洛州城的福来客栈取一样东西。”
拂菱想起福来客栈就是来之前呆的那家客栈,她还记得路,倒挺方便的。
总之,这下终于有机会把那树下埋着的银两挖出来了。
待何尚清一走,笙月倏然笑了起来,拂菱不知她在笑什么,问道,“怎么了?”
笙月叹道,“太巧了,福来客栈的老板娘就是我娘啊!”
拂菱有些意外,不知是这世间狭小,还是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被围在一堵墙里,写在一卷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