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马尔福》乌刃

4、画像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因为“教父”的人选而纠结，半夜醒过来的他正默默盯着摇篮上挂着的火龙布偶出神，重生前的疼痛已经远离了他，幼小的身体里也充斥着熟悉的力量，但近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连带着魔力都躁动起来。
　　不过今天父亲流露出的疲惫提醒了他，现在巫师界的局势对马尔福家来说可算不上好，距离伏地魔消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而这期间父亲都得绷紧神经面对那个疯子。想起伏地魔的强大和疯狂，德拉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直无法理解祖父为什么会追随那个人，他给马尔福家族带来的只有灾难和毁灭，那个该死的黑魔标记吞噬了马尔福的一切……
　　“哦，我的小龙，怎么了？是饿了吗？”
　　尽管德拉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卢修斯还是被监护魔法惊醒了，他披着睡袍匆忙走到摇篮边，借着魔法灯柔和的光线仔细打量自己的孩子。
　　德拉科睁大眼睛看向父亲，卢修斯正紧张地握着魔杖，脸上不见丝毫睡意，他一定担心自己再次魔力暴动。德拉科抿了抿嘴，努力把失去母亲的伤痛驱逐到脑海深处，尽力平息蠢蠢欲动的魔力，轻声叫了两声。
　　婴儿稚嫩的声音让德拉科感到羞耻，却奇迹般地放松了卢修斯的神经，年轻的父亲松了口气，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轻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肚子，随后叫莎莎送来了温热的牛奶。
　　德拉科乖乖地喝完了牛奶，在发现卢修斯打算一直守在摇篮边之后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婴儿的身体让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看着儿子睡得香甜，卢修斯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他来到书房，拿出下午已经研究了很久的家谱，里面详细记载了自第一任马尔福家主之后所有的分支。
　　翻看了一会儿之后，卢修斯在下午拟定的名单里勾选出两个人，又斟酌了良久，他终于圈出了一个名字——埃里克·迈耶。
　　埃里克·迈耶，现任法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奥罗指挥部部长，据说同时也是下一任法律执行司司长的热门人选，作为一位来自德国的巫师，在迎娶身世显赫的法国妻子伊蕾娜·罗兰之后，他借助岳父的权势，很快就在法国魔法部站稳了脚跟。当然，他的家族想必也为这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幼子出了不少力。
　　迈耶家族在传承上与马尔福不相上下，甚至一度比马尔福发展得更好，他们每代都子嗣兴旺，即使人丁最单薄的时候也有两位候选继承人，这足以让马尔福羡慕得眼红。不断开枝散叶的血脉让这个家族拥有了无比广阔的人脉和资源，即使在第一代黑魔王失败之后迈耶家族暂时蛰伏了起来，其隐形的权势却并未减少。
　　在欧洲巫师界，纯血家族的跨国联姻十分常见，卢修斯曾曾祖父的姐姐便嫁给了当时迈耶家族的继承人，而除开联姻的关系，在资产经营上两个家族也有一些合作。唯一遗憾的是，两个家族的关系在盖勒特·格林德沃失败后就疏远了很多，当时的马尔福家族为避免引火烧身主动收缩了德国的产业，连带的使两家的合作大大缩水，对于当时的迈耶家族来说，这个举动几乎称得上是落井下石了。
　　不过不管怎样，终归还是留有一些合作的，卢修斯琢磨着，在英国局势日渐紧张的情况下，巫师界经济难免被波及，马尔福的产业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如果在这个时间进一步加大跨国合作，真的不算一个好时机，卢修斯完全可以预测，他得用一大笔亏损去重新拉近与迈耶的关系，并借此敲开罗兰家的大门。
　　但如果是为了德拉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窗外的天色逐渐泛白，久经思量之后，卢修斯开始给远在德国的产业经理人写信。梅林保佑，在推迟德拉科的受洗礼后他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最好赶在他不得不回到Lord身边之前有个初步的结果。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刚适应了父亲身份的卢修斯再怎么不舍，也得回到食死徒的岗位上了。值得庆幸的是，在他赶去见那位大人之前，已经收到了迈耶家族的来信，尽管不是家主的亲笔，迈耶家族的下任继承人依然在信中带来了对方的问候，这多少让卢修斯的心情好了起来。
　　同时，德拉科的魔力暴动终于消停了一些，一方面是斯内普给了卢修斯不少特别针对德拉科体质熬制的魔力缓和剂，另一方面，想尽可能少给卢修斯添麻烦的德拉科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花费了所有醒着的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打算，过重的心思让他的小脑瓜累得很快，所以经常是思虑一会儿他就不得不睡去了，感谢斯内普教授的魔药，他起码不再那么频繁地做噩梦了。
　　而最后，卢修斯还是听取好友的建议，经过层层审核为德拉科挑选了一位保姆，她会在家族画像以及家养小精灵的监视下完成一些小精灵无法完成的事情。德拉科对此表示很无奈，他宁愿莎莎给他换尿布，也不愿意对一个陌生女人“坦诚相对”，但眼下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巫师幼崽显然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一个夏日的清晨，卢修斯准备完毕，再三亲吻了德拉科的额头之后，终于不舍地离开了，Lord可不会那么好心情地等待一个仆人。
　　德拉科羞耻地紧闭着眼睛，让新来的保姆给他换上干爽的尿布。婴儿床旁边墙上的画相框里则挤满了人，马尔福家的先辈们聚在一起毫不吝啬地对德拉科表示赞美。
　　“看啊，他的头发多美！将来一定会像我一样迷倒无数淑女！”
　　“当然，马尔福的魅力没有人能拒绝！”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的鼻子最像我吗？显然，马尔福的高鼻梁就是从我这里传下去的……”
　　“他一定是个聪慧的小巫师，你们看，他多么乖巧可爱！”
　　“是啊，如果纳西莎在的话一定会感到骄傲的……”
　　听到母亲的名字，德拉科顾不上尴尬，睁开眼睛看向画框，他埋怨自己竟然忘记了母亲的画像，就算画像里的只是一段记忆，那也弥足珍贵。
　　但也许因为有保姆在，画像们没有再讨论纳西莎的话题，而德拉科也没有在画相框里听见母亲的声音，这让他有点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保姆暂时离开，一直强撑着倦意的德拉科终于等到画像们重新讨论之前的话题。
　　“纳西莎怎么了？她没有过来吗？我以为屋子里的画像都挤到这个相框里了。”
　　德拉科竖起耳朵，说话的这位先祖是所有马尔福里少见的拉文克劳，生前一直醉心于学术研究，死后画像按照他的要求挂在了马尔福家的书库里，那里少有人去，别的画像也因为嫌弃那里充斥太多羊皮纸和墨水的味道不愿意过去造访，所以相对于别的先辈们的“八卦”，他的消息一向不怎么灵通，当时自己的婚讯还是他亲自去书库告知的。
　　“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竟然连画像都没有留下，卢修斯伤心透了。”上一辈的家主夫人——卢修斯的母亲叹了口气，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关注，她这几天一直呆在卢修斯的书房里，“纳西莎的画像就挂在我的旁边，但那只是一副纯粹的油画，纳西莎的记忆和她的灵魂一样，完全消失了……”
　　“梅林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
　　“哪个巫师不会留下画像呢？我活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
　　“那也许是你太孤陋寡闻了，起码我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虽然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哦，可怜的纳西莎……”
　　保姆很快又回到了德拉科的身边，画像们停止了讨论，德拉科焦急地伸展着胳膊，恨不得让保姆快点滚开，然后好好问问画像们关于纳西莎的事。
　　然而保姆非常地认真尽职，她一直守在德拉科的旁边，直到德拉科因为困倦而睡着也没有离开。

　　纳西莎连画像都没有留下，这件事情再次刺激了德拉科，他又梦见了自己重生前的那个夜晚，可怕的黑暗笼罩了纳西莎，他听到了来自冥府的邪恶嘶吼和恐怖的尖笑声……
　　“小龙，别怕！爸爸在这里……”
　　德拉科留着眼泪在父亲的怀里惊醒过来，感觉自己身上湿透了，虽然刚刚睡过一觉，却非常倦怠。
　　卢修斯抱紧他，不断亲吻着他的脸颊和额头，低声抚慰他。
　　德拉科慢慢地缓过神来，把脸埋进了父亲的怀里，其实他一点都不像让父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那只会让本就艰难的父亲更加难受。他不是真的幼儿，不应该这么软弱，哪怕为了牺牲一切的母亲，他也应该振作起来，让父亲别那么担心。
　　德拉科眼里过多的水分很快就被卢修斯身上柔软的布料吸收了，他眷念地依偎在父亲怀里，默默告诫自己，他确实是一个不那么好的马尔福，但至少，重来一次的他不能变得更糟糕。